第一百六十七章:沐家舊宅
沐蘇月和成明一道下了山。通過後視鏡,沐蘇月看著遠處的路漸漸倒退,再次收回了視線,眼裏不再有一絲的留戀了。
人們這一生要經曆的很多東西,冥冥之中的是與非,失與得好像都有著某種潛層性的定數。唯有不斷向前看,才能走出絕境和迷惘,變成更好的自己。
“接下來去哪兒?”成明轉頭問向她。沐蘇月想了一下,對成明道“師父工作室。”
“好。”成明沒有半絲猶豫,僅僅說了一個字便不說話了。沐蘇月見他沉默,主動找著話題,她雖然知道沈家的存在。但是並不了解。她忽然想起來,凜冬的事情和沐雲舟傅燃都有些相似,卻又不同。
“凜冬之前也做過整容手術?”沐蘇月問向成明。雖心裏明白,但是她依舊想確認著。
“是,他車禍之後,臉部受了很嚴重的創傷,又不能繼續頂著沈冬的臉,這樣會不方便,所以我替他做了這個決定。”成明緘默了一下,才出聲解釋,他的目光認真地看向前方,薄唇輕啟,聲音低沉。
沐蘇月聽在耳裏,忽然不說話了,那麽他當時知道沐雲舟的事,和傅燃的事。心裏應該很不舒服吧,畢竟這樣的事情,自己經曆過一次,再發生到別人身上,依舊有些場景重現的可怖感。
“怎麽了?”成明見她不說話,側頭看了她一眼,不解地問。
沐蘇月搖了下頭,目光也看向前方的道路,心情略微有些沉重,語氣輕緩道“沒,想到了傅燃和雲舟的事。當時凜冬的心情一定很槽糕。”
成明看了她一眼,略微搖了下頭,無奈道“你也太小看他了。”
他雖然當時是想到了自己,但是凜冬卻沒有心情變槽糕,反而激發出了他的一些鬥誌。他是善良又堅毅的,那種不服輸的氣魄,成明從第一眼見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就看得出來。他就像生存在石縫之中的一顆鬆子,麵對最為艱難的環境,也要想著存活下來。
凜冬有一顆複仇的心,但是他內心的善良並沒有被仇恨而泯滅,這也是成明看重他,重用他,覺得他可以親信的原因。
“嗯?”沐蘇月有些不解地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成明繼續說“當時卻始終影響到了一些凜冬的心情和讓他想到了過去,但是,他並沒有槽糕,而是激起了鬥誌。”
“鬥誌?”沐蘇月這下更加不解了。
“你以為一個人麵對困境,麵對家破人亡,除了複仇就什麽都沒有了嗎?”成明反問著她。沐蘇月想了一下,難道不是嗎?可她並沒有說什麽,成明就自顧自地說出了答案“凜冬,他出了仇恨。最為強大的意誌就是生存下來,他要活下來。那種對於生命的渴望,我沒有體會過,但是那種迫切想要活著的眼神,我沒有在其他人眼裏看到過。因為他知道,活著意味著什麽都可能存在,死了,就什麽都是過眼雲煙。風一吹就散了,什麽都不會留下。”
沐蘇月聽著,不禁對凜冬心生敬畏。他是勇敢,堅毅又善良的人。並沒有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他與很多人不同,卻又與很多人相同。
“原來如此。”沐蘇月輕輕了然地吐出這四個字。車子已經駛進了市區。又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到達林荀的工作室。
成明將車子緩緩停了下來,沐蘇月低頭解了身上的安全帶,成明看向她,輕聲道“明天有時間嗎?”
她解開安全帶,目光抬眸對成明一臉神神秘秘的詢問有些不解,問道“怎麽了?”
“快說,有沒有?”成明賣著關子,就是存心吊著她的胃口,也並不說明情況。
沐蘇月想了一下道“上午得過來師父這邊上課,下午沒什麽事了。”
“那我過來接你。順便帶你吃個午餐。”成明道。
沐蘇月微皺了一下眉頭,狐疑地看了他片刻,才道“無事獻殷勤。說吧,什麽事兒?”
“就帶你去個地方。”成明隨意地開口,算是暗示。沐蘇月依舊想了一下,還是不太明白。
“什麽地方?”她問。
“明天你就知道了。”成明依舊保持神秘,沐蘇月便不再問了。推門側頭對他道“行吧,那明天見。拜拜。”
“等一下,就這麽走了?”成明看著她,挑眉道。沐蘇月回頭聽著他不正經的話語,怪嗔了她一句“想得美。”
然後直接果斷地下了車,不帶走一片雲彩,直接關上車門。對麵的成明繼續叮囑了一句“開車慢點,再見。”
接著,她真的就頭也不回地轉身往林荀公司的大樓裏方向走去。
成明看著她的背影,嘴角一勾,低聲道“小沒良心的。”
抱怨了一句,他再次開動車子,車子絕塵而去。
…
晚間
高檔餐廳的二樓床邊,中間有架大大的三腳架鋼琴,琴師對著樂譜彈奏去浪漫又舒緩的樂章。
窗邊的餐桌前,一對男女,對立而坐,穿著都是上層,郎才女貌,顏值都是頗高的,女人的一舉一投足之間都是優雅又夾著一抹清高的,對著男子的說話,偶爾露出幾許淺笑來。
而她對麵的男子,神情冷豔,表情都是淡淡的,隻是那雙看著女子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溫和的漣漪。
“離開成宇想好去哪了嗎?”劉亦寒坐在藍田對麵,一手切著盤子裏的牛排,那雙清冽的眼眸之中此刻有些淡淡的溫和,看向藍田詢問道。
“嗯,打算去沐氏。”藍田低頭將一塊牛排切開一小塊,說著,最後將牛排放進嘴裏。
寒月澈聽著她的回答,切著牛排的手忽然一頓,眼神與藍田剛抬頭的視線相對。藍田見他發愣,手上的動作也放的有些緩慢,有些好奇道“怎麽了?”
“沒。”劉亦寒冷冷的輕聲回答出一個字,繼續手裏的動作,低下頭也不說話了。藍田見他的樣子,也沒覺得異樣,像是對他的反應早就習以為常一樣,再次說“沐氏的老總拜托我,說她小女兒剛上任,讓我過去,算是幫幫忙。都是世交,沒辦法拒絕。”
“我…想讓你來meteor。你願意嗎?”劉亦寒的聲音很低,但音量卻控製在兩個人都能聽得到的範圍之內,就算伴隨著輕音樂,藍田也是聽得清楚的。
“去你公司啊。你怎麽不早說啊。我這都…都答應沐伯伯了。”藍田聽著他的話語,想了一下,她前不久剛答應了沐可溪的父親。現在變卦也不太好。於是,對劉亦寒的回答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劉亦寒這才抬眸再次將視線回到了藍田身上道“那你什麽時候合約到期?”
藍田想了一下,開口道“最快也得兩年吧。合約上是這麽寫的。”
“嗯。”我等你。劉亦寒輕聲從喉嚨裏發出一個音,最後三個字被他留在了心底。他繼續垂了一下眼簾,有些失意。不是很明顯,藍田也很難捕捉到。
“你公司怎麽樣了?應該走向正軌了吧。”藍田說道。
“嗯,是的。”劉亦寒太眸看向藍田,沉默了幾秒對她道“如果你能來,估計會更好。”
藍田笑了一下,對他道“行了,知道你們看重我的工作效率。謝了。”
劉亦寒看了她一眼,再次沉默寡言地垂下眼眸,繼續慢條斯理地享用著盤子的事物。他不是看重藍田的工作效率,他僅僅隻是看重這個人。
他從小到大,都不怎麽懂得表達自己的情緒,父母過世之後,他也僅僅隻是流過一次眼淚,後來就再也沒有哭過笑過甚至是偶爾高興的細微表情,都隻是輕微揚起一下嘴角,神情上也沒有太多明顯的變化。他喜歡一個人,在心裏放了很多年。
如今,想表達,可卻怎麽都想不出來,表達不出來那種正確的方式,至少在藍田的麵前。
…
翌日下午。
沐蘇月從林荀的辦公室裏出來,就接到了成明的電話。
“你來了?”她輕言細語地問。
“嗯。在樓下。”成明的聲音透過電波更富有磁性了。沐蘇月聽著耳朵裏癢癢的。
“那好,稍微等我一下,我馬上下去。”沐蘇月開口道,將書籍放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拿上自己的抱抱,對著跟她打招呼的員工一一打了招呼,才走出了門。站在電梯口等著電梯,手機的電話還沒有掛。
“想好去哪兒吃飯了嗎?”成明在電話裏詢問道。沐蘇月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他上次帶自己去的那家胡同飯館。
“我想…去上次你帶我去的那家店?”沐蘇月開口道。
成明在電話裏笑了幾聲,帶著笑腔道“一般男朋友問這種話,女朋友不是要說都好聽你的麽,你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沐蘇月聽完,一下氣結語塞。電梯在此時升了上來,她走了進去,按下一樓的按鈕,忽然失笑又顯得有些無語道“你從哪兒學來的這些?”
“電視劇裏都這麽演啊。”成明聲音裏自然帶著一絲笑意,回答得還挺理所當然的。
“行了,少看些。我下來了,先掛了。”沐蘇月說完,真的掛了電話。
成明帶著她去了一個沐蘇月特別熟悉的道路,她已經很久沒有來曇華北路了。
“你…怎麽帶我來這兒?這是我家老宅的地址。”沐蘇月看著路邊熟悉的道路,回頭問向成明。
成明對她露出一個略顯深意的笑容,低沉的嗓音透著磁性道“你等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