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凜冬?沈冬?
兩人離開,並沒有下山,而是走向另一邊的隱蔽角落地方。兩人前腳剛走,後腳許深就到了。
許深穿著一身黑色的製服,像是專門過來給葉音的單獨追悼,他臉上不再是那種吊兒郎當紈絝花花/公子的樣子。多了些肅然和莊嚴。站在葉音的墓碑前,他將手裏的花輕輕放在另一邊,目光直直地盯著照片上那個女孩。目光漸漸渙散,思緒也開始飄遠。他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裏。
那是大一軍訓的時候,葉音與他在同一個係裏,兩人站著同一個方隊,葉音十分注重自己的皮膚,但她也十分體弱,每次生理期一來,就像去了半條命一樣。
軍訓那天的天氣,與現在並無二致。她天色蒼白,教官嚴厲,不好意思跟教官說,結果沒站多久,便暈倒了。沐蘇月一個人肯定是扛不起她的,於是教官隨意指了指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他許深。
他第一次背一個女生,第一次感受到一個女孩子可以這麽輕,輕到他覺得自己身上的人,除了軀殼裏麵沒有一點水分。
沐蘇月也是第一次遇見他許深,那個時候她還未遇見成明。成明還是那個學長,疏離冷漠拒人千裏之外。
“謝謝你啊。”這是葉音醒過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很輕,顯得氣若遊絲。她額角是零碎的冷汗,嘴唇上幾乎沒有什麽顏色。
他僅僅是輕微地點了下頭,便轉身走了。但是他並沒有看到葉音看著他的背影時那種眼神冒出桃心的樣子。
他前腳剛走,就看著沐蘇月,強忍著隱隱作痛的下/體,對沐蘇月很是虔誠地感慨道“好特麽…帥啊。”
沐蘇月無奈地白了她一眼,化好了紅糖水的杯子遞給她道“都這樣了,還有心情犯花癡。”
葉音接過她手裏的水杯,喝了一口,對沐蘇月很堅定又很自信地開口道“他是我的菜啊。”
後來,葉音幾乎是想法設法地出現在他的麵前,她那時候純粹又幹淨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來的傾心之情。許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曾經給過他溫暖,讓他懂得愛意又陪著他有過漫長又短暫的青春時期,給過他那樣純粹又赤誠的愛意。許深知道,他這一輩子僅有這麽一次,餘生都不會再有了。純粹湛藍的天空之色,幹淨得沒有一點雜質,就像是一種憂傷又陰沉的背景之色,襯托這整個曾經,現在以及斷在這片墓園之中。
我們曾經那麽美好,美好到有些醒不過來。但無論這是美夢或是噩夢,這一切都在許深手裏,被他親手一點點的漸漸摧毀,一直再也沒有留下一絲半點。他站在墓碑前,沉默又陰鬱,不停地抽著煙,知道第三根煙蒂燃盡,他都沒舍得扔一樣,捏在手裏,兩隻手臂低垂著,目光有些微微的泛紅,不知是被煙熏得還是回憶之後,有些撼動。
好一會兒,他才將手裏的煙蒂落了,太腳將它踩滅,目光再次投向那張大學時候的照片上。
他扯著有些沙啞又幹澀的咽喉對這墓碑上的人說了三個字,很輕像隻有兩個人還能聽到的音量“對不起…”
接著,許深不再看向墓碑,轉身從另一邊走了。
成明和沐蘇月站在他身後距離三百米的位置,眼看著他的身影在一點點的變小,成明將手機拿出來,撥著電話“人已經在準備下山了。”
“好的。”
他收起電話,目光轉向沐蘇月,沐蘇月卻直直望向許深的背影,她的眼神似一灘平靜的海麵,沒有絲毫波濤。成明捏了捏她的手,沐蘇月才回過神看向他,有些不解。
“別看了。”成明低沉的嗓音略帶這一絲強製。沐蘇月略微點了下頭。沒有再將視線定格在許深的身上,而是別過頭,看向遠處萬裏晴空的藍色天穹,飛過一排高高的大雁排成翅膀的樣子。她目光看著它們漸漸飛遠,變換著隊形。
四個人明明是從大學裏認識的,可這一切好像都結束在這裏,他們各自飛離甚至偏離了自己的軌道,迷失了自己,落在不知名的某個角落之中。原本想要等待同類的救贖,卻沒有想到等來的是無盡的寂寞與死亡的痛苦。它們找不到返航的路線,迷茫在未知的世界之中,飛不出來,又餓又冷,或弱肉強食,或自生自滅,或自相殘殺,最終誰也沒有存活下來,兩敗俱傷。
沐蘇月感覺道成明牽著他的步伐已經踏出去,她回頭視線定格在他牽著自己的手上,那隻寬大又溫暖的手掌握住她的,她嘴角輕抿出一絲笑意,好像所有的負麵情緒在這一刻突然消失,她也緊緊的握住他的。無論前方多麽坎坷不平,他們從未放棄過彼此,不曾遺忘,也就不存在會迷失和丟棄。
許深沿著山路下了車,就覺得不對勁,他前腳剛走到車邊,就感覺身後有人走了過來。
“是你?”他皺了下眉頭,目光帶著警惕性地看著凜冬,忽然莫名地笑了一下出聲道“怎麽?不跟著你家老板,改投靠我了?”
凜冬慢慢的走近他,目光裏漸漸地流露出波濤洶湧的狂潮,他的神情附上一層隱約的仇恨。看向許深站在他跟前,許深還未反應過來,被突如其來的一拳揮過來打得嘴角立即流出一絲血來。凜冬看著他,揪著他的領口,將他靠在車邊的身體整個都擰了過來,對著他惡狠狠道“這一拳為了我母親。”
許深看著他,耳朵裏聽著他的話語,好似並不是真切,眼神卻在漸漸的瞪大“…是,是你。”
凜冬沒有回應他的話,回應他的又是另外一拳他整個側臉被凜冬打得紅腫嘴角溢出的血絲也沒有擦。
“這一拳,為我父親。”
許深輕笑了一下,忽然看向凜冬,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漬。似乎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斜著眼睛微眯著雙眼,說道“凜冬…嗬嗬~沈冬。”隻不過他說完,目光又略顯的一絲疑惑對著凜冬再次道“你的臉…麵目全非之後改頭換麵了?真是一點瑕疵都沒有呢,成明真有本事。”
“許深!”凜冬咬牙切齒地看著他,緊緊揪住他的衣領拳頭突出顯而易見的關節部分。他強忍住想要將許深抽筋扒皮的衝動,對他笑了一下,麵無表情道“很快,你連改頭換麵的資格都沒有。”
凜冬說完鬆開他,退後了一步,忽然他的周圍衝出來幾個警察,走到許深麵前,將證件亮了一下,對著許深嚴肅道“警察,請跟我們走一趟。”
另外一名警察走過來,將冰冷了手銬亮出來,許深這才像反應過來了似的,掙紮著道“你們有證據抓我嗎?放手!”
警察大哥麵對他的掙紮又怕他反抗,一個蠻力將他的手背在後麵將他按在車上,冰冷的手銬快速又熟練地拷在許深的手上。
“許深,好好進地獄吧,那裏有很多人等著你。”凜冬站在他麵前,目光仿佛冬日深夜裏的寒風,語氣卻與他的眼神相反,很平靜,很快意露出一抹得逞的淺笑最終收斂神色。
警察很快/感謝凜冬的配合,朋友朝他點了下頭,他也微微頷首。目送著許深走向不遠處的警車。
成明和沐蘇月站在空地前的山坡之上,看著眼下的一幕。沐蘇月看著警車漸漸閃著燈光走遠的影子。凜冬依舊站在原地,仿佛一個雕塑石像的樣子。她抬頭看向成明,有些好奇地疑問道“凜冬…為什麽打許深?他好像對許深有很深的怨恨。”
“不是許深,是整個許家。他對整個許家都充滿怨恨。”成明站在她身側,目光沒有看向她。隻是幽幽的解釋了一句。
“為什麽?”沐蘇月問。
“他的真實身份是沈冬。”成明看向她,低聲又平緩地解釋道。沐蘇月愣了一下,才垂下眼眸。沈冬,沈家獨生子,以前冬旭公司的繼承人,初期與許家合作,中途因為許氏集團手腳不幹淨,想著解除合約,許林很快同意,沒過多久冬旭公司產品出現贗品造假,被查封。沈冬的父親期間找過許林,並加以威脅。可最終許林並沒有理會,因此公司最後破產之後,原本沈冬的父親帶著一家人想離開,可中途遇到迫害,發生車禍。沈冬的父母就是在那場事故裏去世的,而沈冬,雖活著可他的臉卻被毀了。是成家,成明救的他。
沐蘇月想了一番,終於明白為什麽凜冬麵對許深的時候,怨恨那麽深,他這麽多年來,積存在心裏的怨恨,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老板。”成明身側,凜冬已經走了上來,他目光依舊是往日裏的沉穩和內斂。對待成明依舊是畢恭畢敬,客客氣氣的。
“許林應該很快就會知曉這個消息。你看著些,不要給他有保釋許深的機會。”成明看向凜冬,聲音有些微冷,下達些命令。
“是。”凜冬點了下頭,又再次走了下去。沐蘇月看著他的背影,他筆直的背影,漸漸在變小。成明牽著她的手轉身走了一步,見她沒有動,目光還定格在凜冬身上,麵色一沉,將她拉了過來沉聲道“看什麽看走了。”
沐蘇月見他的語氣和神情,笑了一下跟著他的步伐,取笑道“亂吃什麽飛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