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蛛絲還是馬跡?
她在葉音跟前頓了下來,目光盯著葉音那雙慌張又呆滯的眼眸,她的唇齒皆白,眼眸之中閃著淚光,嘴裏念念叨叨斷斷續續地發出幾個字音“對不起……對不起……”
可無論再多的道歉都已經於事無補,事情已經發生了,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定局。
——“啪啪啪”清脆的三聲巴掌響聲,響徹在整個壓抑又哀傷的氣氛之中,沐蘇月雙手捏著葉音的肩旁,手上的力道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一般,恨不得將她捏得粉碎。
“是不是你?”她嘶啞的聲音輕聲問向葉音,很久葉音才像是找到眼中的焦距,目光看向沐蘇月,隻是一個勁的流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問是不是你!你說話,是不是許深讓你這麽幹的?是不是他逼你的!葉音,你說話!你給我說話啊!你啞巴了是嗎!”沐蘇月大力的搖著她的肩旁,聲音歇斯底裏地吼了出來,葉音的臉上被她剛剛的巴掌印打得紅腫。
她吼完,整個空氣都好像凝固在半空中,死寂一樣的氛圍以及他們頭頂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是我……對不起。”沉默了好一會兒,葉音哽咽著才說出口。
沐蘇月眸光透著悲戚和淒涼,好一會,她才回過神,笑了。笑得有些精神失常,不知是嘲笑自己還是諷刺葉音“你是有多恨我?哈哈哈哈”
她看向葉音,笑得眼睛都要留下淚來,好一會兒,她才站起身,目光暼向一邊的保鏢,下褲別著一把小小的匕首刀柄。
沐蘇月幾乎是想都沒想,手速快得如一陣風似得,旁邊的人還未反應過來,她就拿著匕首,對著葉音狠狠道“那你給我媽陪葬吧。”
“——蘇月!”成明眼看著她的動作,他站的地方離她有幾米遠,正斜方一些的位置。他的臉色和目光立馬沉了下來,比離她們兩人近一些的警察都要迅速,一個急步,身影擋在沐蘇月身前,他的左手握住沐蘇月的手腕,右手握著匕首,頓時血液順著手心的位置流了下來,有一滴瞬間落到了葉音的臉上。
沐蘇月目光呆滯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眼前的成明,她的目光緊緊盯著他的手掌,紅色的液體十分刺眼,卻盡數落進她的眼裏,好一會他才艱難的移開視線抬眸看向成明“為什麽……”
為什麽連他都來阻止自己,所有人都在阻止自己,尋找所有一切的真相。
她好想在這裏,結束這一切,跟著葉音跟著媽媽一起去另一個地方。
“……蘇月。別做傻事。”成明忍著疼痛,目光依舊在看著她的時候一片柔光,聲音更是低沉又婉轉的溫柔。
凜冬看著情形,一個眼神示意一邊的保鏢和警方將葉音帶走,別出現在沐蘇月的視線之中,沐蘇月的情緒現在不是很穩定。
“你鬆手。”她輕聲細語地對著成明說,語氣之中明顯有些微微的發顫。
“蘇月,如果你想發泄,傷我吧,隨便你傷。”他看著沐蘇月,語氣和目光一樣誠懇。他不想讓沐蘇月為了葉音做傻事,畢竟在警方麵前這樣,出了事也是有刑事責任的。沐蘇月傷誰都不會傷害成明,她再清楚不過了,她的手不敢動,從剛剛開始就僵持著,成明看著她,柔聲哄道“乖,把危險物品給我好不好?”
沐蘇月看著他,垂下眼眸,眼眶都是紅的,可她就是留不出一滴眼淚來。人到了萬念俱灰的時候,真的是連眼淚都沒有。
成明握著她手輕緩地從她手中抽離匕首,扔給一旁的人,他的目光冷冷盯了人一眼,視線之中帶著警告。
這一刻,已經沒有了葉音和凜冬的聲音,沐蘇月甚至都不知道是怎麽帶著蘇覺離開的。
她的大腦又沉又昏,一片空白,去往殯儀館的路上,她看著遠處陰沉的天空發呆。半山腰上,她看到遠處的山丘和碧綠樹影呈現青色的霧,像是青色的妖嬈的怪物來襲一般籠罩著半個山丘。
凜冬走了過來,看向成明,又看了看沐蘇月,成明會意,對沐蘇月道“在這等我一下。”
兩人走向一邊的走廊裏,成明視線盯著不遠處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望向遠處天穹的沐蘇月,他的視線收了回來,看向凜冬問“說。”
“警方做了一下屍檢。蘇覺體內有*藥的痕跡,頸部又有很大一片淤青,應該是被先迷暈,但是還沒有到河邊她就醒了,於是對方又將她打暈扔進河裏的。不過具體過程得等葉音的口供。”凜冬低聲匯報著。
“嗯。葉音說的不是實話。你留意一下。”成明道。目光再次看了一眼沐蘇月,又道“查一下她的父母是不是被許深控製。”
“好。”凜冬應著,遲疑了一下,又道“老板,沐小姐,她……”
成明聽著凜冬的話,目光沉沉地看了凜冬一眼,冷聲道“有我在,會照顧她。做你該做的去。”
“哦。”凜冬楞了一下,才應道,似想到了什麽又繼續說“對了,警方那邊好像已經有所懷疑了。這件事應該不是意外而是一件懸案了。”
“嗯。讓警方介入也是一件好事。幫著找證據就行。”成明略微點了一下頭,絲毫不介意這件事給警方知道,他的樣子像是早有預料一般。
“嗯。接下來就是蘇覺的後事了。不過警方應該會找沐小姐問話。估計得事後了。”凜冬道。
“當然得事後,現在問他們也問不出個什麽來。”成明不冷不熱地應著聲音,再次對凜冬道“行了,我過去了。”
“嗯。”
……
蘇覺的悼念典禮也是在殯儀館裏舉行的,寧嶽和寧天一。林荀和成明基本上也就幾個親戚,沐蘇月不能在舅舅舅媽麵前真正說出蘇覺的死亡的真相,隻是簡單的解釋了一句,然而他們也並沒有多關心,虛情假意的惺惺作態,讓沐蘇月無心再去顧忌,也無暇分心,她們母女將本身就不受舅家重視,當年在月城,也是三天兩頭的冷嘲熱諷。
沐蘇月麵對每一個人過來,聽得最多的就是“節哀”兩個字。她不說話,僅僅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林荀現在台上目光一種透露著慈祥的擔憂和心疼,師母隻是抱了抱她,什麽都沒有說,目光含淚。
整個儀式下來,沐蘇月看著來來又去去的人群漸漸散了。寧嶽終於再次走到她眼前,成明出去了一會又進來,正巧看著寧嶽走到沐蘇月跟前,目光透著哀傷,不像是裝出來的,他輕輕對沐蘇月說著什麽,大概是安慰沐蘇月的一些客套話。
成明將視線原本想收回來,無意中卻往下一滑,落在他黑色西裝的衣袖上,上麵原本有三粒紐扣,現在卻隻變成了兩粒,這種版型是很久以前的舊款,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了。而衣袖最上邊的一個地方,有輕微的一個小洞,像是被刻意起掉衣袖上的口子而露出的一個小缺口。
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而成明的視力特別好,恰巧留意到了。
“成總。”他的身後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成明側過身體,才看到是寧天一。
“有事?”他淡然地收回視線,目光冷漠之中帶著疏離感,像是從來沒有見過寧天一一樣,對他問著。
“沒事。上來打聲招呼而已。”寧天一看著成明,麵無表情地回答。
“嗯。”成明低沉地應著聲,往前走了過去,寧天一卻還站在原地,他看著成明的背影,暗暗發神。
寧嶽與沐蘇月告別,沐蘇月抬眸看向觀眾席,恰巧看到寧天一,他的目光透著一層複雜的神色盯著自己,憂傷之中帶著一絲悲憫。
沐蘇月隻是淡淡地與他對視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對著林荀和師母道“師父,師母,你們今天也累了。早點回去吧。”
“你也別太累了,好好照顧自己。”林荀對她囑咐道。
“蘇月,以後有什麽事,就來師母這裏。”
“嗯。”
沐蘇月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所有的一切,總要回歸平靜。就像一杯沸水,冷卻過後,通過寒流,再去喝它是冰涼刺骨的。沐蘇月靜靜看著最中間那個大大的黑白色相框,很多年前,她在這裏送走了自己的父親,現在是母親。
最終,她還是什麽都沒有留下,孑然一身,就像不久之前,寧天一說過,她就是一顆災星,遭殃了自己家裏,又害了寧天羽,害了沐雲舟。
殯儀館對麵的車道上,聽著一輛銀灰色的轎車,裏麵的人目光直直盯著大門口。
守了一天,他進去過,隻是在門口短暫地看了一眼,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可他現在卻不能陪在她的陪身邊,隻能這樣守著她,看著她。
“老大,天快黑了。”前方的司機話語停頓地輕聲提醒著他。
言沉漸漸地收回視線,揉了揉眉心,無聲地歎了口氣,很是悵然嗓音又低又沉地開口道“回去吧。”
“嗯。”
回家等也是等,他終歸是會見到沐蘇月的。
大廳裏,觀眾席上的燈光被熄滅了,隻剩下底下的台上燈光明亮著,沐蘇月上前將相框小心翼翼地取了下來,緊緊抱在懷中,她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還隱約可以照耀道一些光影,成明凝視著她許久,放慢步伐,一言不發地坐了過去,陪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