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你了解他多少？
周末。
沐蘇月坐在林荀的辦公室裏，林荀正泡著查，淡淡的清香漸漸彌漫在周圍。
好了之後，林荀將紫色的花藤砂壺提起來，到了兩杯茶，將另一杯放在沐蘇月的麵前。
“謝謝。”沐蘇月禮貌地說了一聲。隨即她才道“成明，他的想法在這件事上很強硬。我……根本沒有辦法說服他。”
“我知道。”林荀反而像早就預料到一半，也就放寬了心似得，隻是沐蘇月很明顯地，在他的臉上看到一抹落寞和自責之感。但很快，林荀覆蓋了過去，還是那副和藹的樣子。他喝了一口手裏的茶，才抬頭對沐蘇月再次道“不過，蘇月，還是很謝謝你。”
“師父，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沐蘇月道。
“嗯，你問。”林荀將手裏的茶杯放了下來，答應得有一絲爽快。
“為什麽你和師娘沒有孩子呢？”沐蘇月說道。如果，師娘和師父有孩子的話，現在應該已經跟她一樣大了，可是兩個人沒有，因此，從始至終，林荀就隻有林星一個孩子，才會這麽遺憾吧。
她想。
林荀歎了口氣，沉默了一陣，才緩緩道“你師娘曾經不小心流過產，醫生說她傷了身體，況且，原本她體質就弱，很難有孕。當初因為流產，傷心了好一陣子。”
沐蘇月聽著，才會意了下來，發現這個問題，她不應該問。
“那你知道那個孩子的名字嗎？”沐蘇月再次問。
林荀看了她一眼，緩緩地搖了下頭，聲音略顯滄桑“我臉她長大的樣子都不知道，怎麽可能知道她的全名。”
“她叫林星。”沐蘇月開口解釋，接著她又補充了一句“林是你的林，星是星空璀璨的星。”
林荀聽著，愣了好一會兒，眼眶都是紅紅的，沐蘇月看著他就好像下一秒他會就此老淚縱橫一般。
沐蘇月見他激動不比，久久說不出什麽話來，又道“師父，你總該明白成明的母親，為什麽會讓她跟你姓，又為什麽會取這樣的名字。因為，她很清楚，就算這個孩子，被拋棄，甚至被忘記，但她依舊是你的孩子，這一點是改變不了的。”
“我知道。我知道……”林荀滿是皺紋的眼角泛出幾滴晶瑩的淚光。沐蘇月看著他輕微抹了一下。她才垂眸，不再說話了。
成明的母親是真正愛過師父的，可是，兩個人終究沒有在一起的緣分。況且，這件事，本就不能讓成家再次提起和公布在世人麵前，雖說是沒有結婚之前的一些經曆，但輿論的力量有多大，沐蘇月是知道的，一旦被公之於眾，所有的事物都會朝著一個方向，無限放大。
“……那我先去工作室了。”沐蘇月起身，開口道。
林荀朝她揮了揮手，以示同意了。
沐蘇月出了門，站在門外看了一眼，才走向隔壁自己的工作室裏。
這件事，多多少少都會是林荀心裏放不下心的牽掛。他遺憾，自責，惋惜和苦悶。沐蘇月知道，他從未在外人麵前表露出來這樣的情緒，但此刻，她明白，現在的林荀，心情很低落。而她，隻有做好自己的學習任務，什麽都不能幫他。
辦公桌上放著一張紙，這是林荀給她設計稿議定的主題。她要圍著這個主題想靈感，然後畫出圖形。
經過這麽久的練習，她不再像第一次的時候那樣手足無措，畫的頭腦裏麵想的和手裏畫的簡直天壤之別。
因此，這一次她僅僅是簡單地在腦海之中過濾了一遍才開始著手。
午後的陽光透過來，沐蘇月坐在光影之中，漸漸地有些熱，她起身，將一邊的窗簾拉上，緊接著，自己工作室的門開始響了起來。
她轉過身，輕柔地說“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劉亦寒。沐蘇月走到辦公桌邊停了下來，對劉亦寒道“師兄？你怎麽來了？”
“考核。”劉亦寒對她的聲音依舊是如往昔一般，直接門都不關，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過來。視線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畫稿，問她道“畫完了？”
“……嗯。”沐蘇月有些僵硬地點了下頭，才道“哎？今天不是師父親自幫我考核的嗎？而且，今天周六，師父說你公司單休，忙沒時間啊。”
劉亦寒聽著，已經走到桌邊，伸手拿起了她的畫稿，目光盯著畫稿，冷聲回答“成明過來了，這裏的地下車庫。有事找你。”
“嗯？”沐蘇月歪著腦袋，滿臉疑問“現在？”
“嗯，就現在。”劉亦寒翻了一張紙，低微清冽的嗓音如一潭冰冷的寒泉。沒有什麽浮動，臉上的表情也是不帶任何感情。
“那……那你慢慢看。我去去就回。”沐蘇月遲疑了一下，才說道。
劉亦寒略微地點了下頭，一言不發，走向了她的座位，坐在那裏專心致誌式的看畫稿。沐蘇月轉過身，這才走出了辦公室，幾乎是小跑著出去的。
她乘坐電梯，一直抵達負一樓的底下停車場裏，明明是白天，這裏的光線卻像是即將入夜一般，光線十分暗淡。
沐蘇月找到一圈，終於在最後一排的車庫旁邊看到倚靠在車邊的成明，他白皙的中指微微翹起，食指與中指之間銜著香煙的動作有些優雅，又有些桀驁不馴，不太好接近的樣子。
白色的煙霧斷斷續續地圍繞在他周圍，他的臉龐隱沒在裏麵，有一絲朦朧的模糊美感。魅惑而帶著一絲神秘的感覺。
成明抬眼，目光看向停在不遠處的沐蘇月，他將手裏還剩一大截的香煙緩緩扔在一邊的角落裏。沐蘇月見他看到了自己，回過神，再次向他走了過來。
“師兄說你找我？”沐蘇月垂眸，下意識地看向一邊的地麵隱約看到兩隻煙頭，才抬眸問向他。
成明凝了她一眼，說了去“上車。”接著退向一邊，開了後座的門，沐蘇月沒有都沒問，直接怪怪鑽進了車裏。
成明跟在她後麵，坐在她身旁，隨手關上車門。
“怎麽了？”沐蘇月見他樣子並不是很放鬆，反而有一絲的凝……凝重意味在裏麵。
“你對寧嶽了解多少？”成明視線直直地垂眸忽然肅然道。
沐蘇月愣了愣，不知道他問這個有什麽用意，而且還這麽突然，想了想，她才說“寧叔叔人挺好，是我爸爸的好朋友，當時兩個人是一起創業的。而且，都成功了。小時候我們是住在一起的，在同一個院子裏，租的房子，後來有了錢之後，各自有了自己的房子。生活和家庭。但寧叔叔還是偶爾過來沐家。很隨和，也很親切。”
成明聽著她仔細地說著關於寧嶽的事情，臉上沒有半分的陌生。在她心裏，寧嶽一直很照顧她們。特別是沐長烽去世之後。但他心裏隱約有種莫名的預感，這種關心和照顧，或許根本就不是寧嶽的本意，或許……隻是某種監視也說不定。
“……成明？”沐蘇月看著成明神情有些微妙，她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他都沒有反應，她再次喊道“成明？”
成明這才回過神，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想得太入神了。
“你怎麽了？”沐蘇月目光透著疑問，試探性地開口問他。
“沒。剛走神了。”成明恢複如常，輕描淡寫地回答，他的聲音頓了頓，又道“上次，你們發現那個礦洞也是寧嶽告訴你帶你去的吧？”
“嗯。”沐蘇月輕聲應了一句。
成明目光更加幽深了一些。如果他猜的沒有錯，當時寧嶽可能是故意的。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引誘沐蘇月過去，是真的像幫她查父親死的真相？還是另有目的？而且，最後他也算準了一樣，就算沐蘇月被他抓住，他也不會對沐蘇月做什麽。
“你是不是查到什麽了……跟，跟寧叔叔有關？”沐蘇月想了一下，才有些斷斷續續不確定地問出口。
“……想多了。”成明凝了她一眼，又繼續道“隻是想確認一些事情。”
“什麽事？”沐蘇月打破砂鍋問到底式的看著他繼續問出心裏的疑問。
“你什麽時候變成十萬個為什麽了？”成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快速轉移了這個話題，他轉移話題的功夫很順暢，幾乎是不動聲色的。
“那你什麽時候學會吸煙的？”沐蘇月反駁地問著他道。
成明嘴角被她這麽一反駁，忽然輕笑了一下，倒是真的老老實實回答她的這個問題了“剛接手成宇的時候。”
也是她剛消失在暮城沒多久的時候。他一邊處理集團內部對他的不認可，麵對幾個股東的存心刁難也依舊不動聲色，處理得十分得體。而且，那個時候，他的話語比現在還要少，基本一句話一兩個字能解決的事情，絕對不會說三個字。
而另一方麵，就是滿世界的尋找她。可依舊每一次傳來的消息都是，沒有發現。那個時候，心底所有的負麵情緒壓得他透不過氣，以至於用香煙的方式緩解。
沐蘇月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大方的回答出自己的疑問，仔細想想，他接手成宇的那一年剛好是自己消失在暮城，不辭而別的時候。
香煙是最容易麻痹人的神經，讓自己漸漸放鬆下來的簡約的物品。
因此，沐蘇月不用問，也知道，那時候，成明活的並不是那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