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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是她逼我的

  第二天,溫暖和秦簡繼續看守所提審工作,今天提審的對象是高峰。


  1號訊問室,秦簡看著溫暖做的訊問提綱,眉頭深鎖。溫暖對著犯罪嫌疑人尬坐,氣氛凝重。


  “高峰,你是否認為自己的行為構成犯罪?”溫暖嚴肅的問題。這個訊問的語氣她昨晚對著鏡子練了很久,她相信隻要自己表現得嚴肅正直,那麽犯罪嫌疑人肯定能被自己震懾住,繼而乖乖地供述犯罪事實。


  “我沒有犯罪。”鐵欄那頭的高峰低著頭,兩隻手一直在相互把玩,一臉地不屑。


  溫暖被強硬的態度頂到了,她不知道如何繼續訊問。因為她昨天認真研究過整個案卷材料,高峰在公安訊問過程中,全程零口供,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涉嫌犯罪。


  她本以為今天輕輕鬆鬆就能讓高峰據實交代的夢想瞬間破滅,她努力回憶了一下昨天秦簡的訊問態度,時而義正嚴辭,時而溫厚親切。她突然用力地拍了遊戲桌子,聲音提高了八度,“犯罪嫌疑人高峰,我希望你端正你的態度。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如果繼續這麽認罪態度,那麽等待你的將是從重處罰的審判結果。”


  高峰略帶流氓、無賴地看著溫暖,“小妹妹,你這是在嚇唬我嗎?你再嚇唬我,庭審的時候我就和法官舉報你,說你刑訊逼供。”


  “你。。。”溫暖前麵這麽多年樸素的價值觀和接受的教育告訴自己,做人要遵紀守法;如果觸碰了法律底線,那麽就應該真誠悔過,接受改造。她不明白為啥世界上會有高峰這樣的人存在,這麽無恥、這麽不知悔改。溫暖被高峰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高峰,請你端正你的態度。我們今天依法對你進行訊問。你可以供述你的罪行,也可以給自己的行為進行辯解。你剛剛說你沒有犯罪,那你講講自己怎麽到了看守所?”秦簡再度把控了訊問的主線。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記得是五月初的一天晚上,公安機關突然來到我住的地方,說要搜查。然後從房間裏搜出一堆毒品,就把我和李勇帶走了,之後我就進了看守所。”


  “嗯,公安搜查的房子是誰的?平時哪些人住在裏麵?”


  “是李燕租來的,裏麵住著李燕、李勇和我。”


  “你和李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會住在一起?”


  “我和李燕是男女朋友關係。”


  “你和李燕怎麽認識的?”秦簡繼續陪著高峰嘮嗑。對,沒錯。這在溫暖看來,秦簡就是在和高峰嘮嗑,八卦人家小情侶之間的關係。


  “我們是去年年初通過朋友介紹認識的,後來發展成戀人關係就住在一起了。”高峰漫不經心道。


  “你了解李燕這個人嗎?”


  高峰疑惑地看著秦簡,“你指哪方麵?”


  “高峰,我告訴你,李燕比你整整大了十五歲,她還有艾滋病。”秦簡故意鄭重其事地告訴高峰這個真相。溫暖心裏一動,她雖然很認真研究過案卷,但是她從來沒有關注過李燕和高峰的年紀,也沒有想過高峰是否知道李燕有艾滋病。想到這裏,她不免替高峰感到可惜,如果高峰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李燕發生了性關係,那麽。。溫暖不敢再往下想,她透過電腦的縫隙仔細觀察著高峰的深情。

  隻見高峰的深情有點扭曲了,她那雙靠著手銬的手不停地在桌麵上敲打,嘴巴一直罵著,“這個賤人。。賤人。。”


  秦簡端坐在椅子上,神情自若,任由高峰發泄自己的不安、慌張的情緒。溫暖覺得秦簡的內心肯定住著一個惡魔,不然怎麽可以對著這麽可憐的人還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


  莫約過了半小時,高峰終於稍微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對著秦簡說,“檢察官,抽煙嗎?”


  秦簡熟練地點燃一根煙遞給高峰。高峰慢深深地洗了一口,然後慢悠悠地吐著煙圈。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地說,“果然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去年年初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覺得她是真心愛我的,所以她給我吃、給我住,還給我錢花。沒想到我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嗬嗬。。真的是諷刺。”


  溫暖翻了翻案卷材料,才幡然醒悟。高峰竟然是92年的,學曆是大專生,而李燕出生於77年,小學學曆。溫暖不敢置信地又自信打量了一下高峰。對麵這個蒼老得看上去至少35歲以上的男人竟然和自己同年。她瞬間覺得毒品果然是害人害己。本來,如果高峰不吸毒,以他的學曆、年紀,怎麽也可以找到一份能夠養活自己的工作,他為何非要跟著李燕,走上販毒的道路。


  “高峰,你也是一個有文化的人,你怎麽不想想,李燕供你吃喝玩樂,還免費給陪你睡覺,到底是為何了什麽?難道真的是因為所謂的愛情嗎?”秦簡諷刺地反問高峰。


  “她說她愛我,她可以為了我付出一切。我知道她年紀比我大,但是她說她隻比我五歲。。”高峰開始自言自語,也許現在的他太過於震撼,畢竟他本來以為隻要自己死撐到底,至少可以平安走出牢房。但是眼下,即使沒有證據可以指控他,那麽他出去之後呢,如果真的感染了艾滋病,他該如何自處?


  “高峰,李燕向你隱瞞自己有艾滋病,她就是沒有把你當回事。你也沒必要為她隱瞞什麽了?你好好想想,有什麽要和我們說的?”秦簡開始挑撥離間。溫暖大歎這招離間計用得好。


  “我真的不知道她在販毒。這個販毒的事情還是進來以後,公安告訴我的。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高峰整個人的精氣神喪敗了一半,但是嘴上卻依然很堅定。


  “那你怎麽解釋5月初那天,你微信上和王某這筆毒品交易?”


  “那是因為那天李燕不在家,她讓我幫他用手機收一下錢,我就直接收了。我不知道那是毒品交易。”


  “你不知道那是毒品交易,那你還在微信上語音回王某說毒品放在學校後麵的花壇邊上??高峰,你好好想想,這個到底是怎麽回事?”秦簡突然加重了訊問的語氣。

  “那不是我說的。”高峰繼續狡辯道。


  “關於是不是你說的,我們自然會去委托鑒定的。如果鑒定出來這條語音是你發的,那你們現在的認罪態度,就是在自掘墳墓。我希望你能珍惜機會,不要到了法庭上才開始抹眼淚。”


  高峰聽到語音鑒定,估計也知道自己這次散賣毒品的事情逃脫不了,他咬咬牙說,“檢察官,我認罪。五月初當天散賣一包冰毒的事情我承認是我做的。但是我不想的,是李燕逼我的。”


  “那你說說,李燕是怎麽逼你的?”


  “我和李燕從去年發展為戀人關係後,一開始她對我挺好的,供我吃喝玩樂還給我錢花。甚至,她還給我毒品吃。我一開始是拒絕的,可是後來我還是著了她的道,漸漸地為染上了毒癮。”高峰回憶著這一段和李燕認識的時光,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他閉了閉自己的眼神,悶聲哽咽。


  溫暖不免好奇,李燕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女子,她怎麽可以這麽腐化掉一個年輕人。她開始同情高峰的遭遇,如果他當初沒有遇到李燕,那麽也許他可以平穩順遂地過完這一生吧。


  “你們也知道,毒品這個東西一旦沾上了,很難戒掉。我內心也做了很多掙紮。我幾次想要戒掉毒品,可是每次李燕發現我在戒毒,她就會引誘我繼續吸毒。一來二去,我毒品非但沒有戒掉,反而更加彌足深陷。”


  “那你對李燕販毒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後來我和她住在一起,久而久之,我大概猜到她在販毒。我知道販毒是犯法的,我怕以後會被抓去坐牢。於是,我幾次想要偷偷收拾東西離開她,但是每次我都被李燕打得鼻青臉腫的。這樣幾次下來之後,我身體上不能離開她,心理上不敢離開他。”


  “那你五月份那次微信上毒品交易具體是怎麽回事?”


  “那天李燕回老家了,她打電話給我,說微信上王某有一筆轉過來,讓我接受一下,並告訴他毒品放在學校後麵的花壇上。我怕如果我不這麽做,她回來會打我,所以我就照辦了。”


  “李燕販毒的方式是怎麽樣的?”秦簡繼續訊問道。


  “檢察官,李燕販毒的方式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據我上次幫他微信回複的情況,我猜測,我僅僅是猜測,她估計是先把毒品在某個位置放好,然後如果有人微信上和她買了,她就在微信上收錢,並告訴對方毒品擺放的位置。”高峰仔細地斟酌著每個字。


  “嗯,那去年年底去g市和今年五月份去c市是怎麽回事?”


  “去年年底我要回家過年,李燕說她約了小姐妹去g市玩,於是我們就一起開車去了g市。到了g市,我們就分開了,我不知道她後麵具體去幹嘛了。但是到了之後第二天還第三天,李燕說臨時有急事要回來這邊,於是我們就又開車回來了。今年五月份這次回c市,李燕說要回老家辦事,讓我把她送到機場,於是我就開車把她送到機場。”高峰對這兩節事實對回顧特別順溜,順溜到讓溫暖覺得他肯定在腦海裏對這兩段回答回放過很多遍。

  “嗯,那房間裏查出來的毒品是誰的?”


  “應該是李燕的,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原來我們房間裏有這麽多毒品。”高峰略帶誇張地說。


  “那李勇是否有參與販毒?”


  “李勇是李燕的哥哥,他平時就是幫我們打掃打掃衛生、做做飯,至於他是否有販毒我就不清楚了。”高峰對答如流。


  “好的,高峰。我們今天就先問到這裏。你回去之後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麽事情隱瞞了。我希望下次來提審的時候,你能如實供述。”秦簡最後簡單地總結,就開始指使溫暖做掃尾工作了。


  回單位的路上,溫暖不解地問秦簡,“為啥你覺得高峰沒有如實供述?”


  “你覺得呢?”秦簡反問道。


  “我覺得他已經如實交代了啊。”溫暖眨著自己的亮閃閃的大眼神,略帶同情道。


  “溫暖,我們在做審查工作的時候,你一定要反複核準各種證據。我們認識事實的關鍵不是當事人的供述,而且各方證據的整合。有些時候,即使犯罪嫌疑人拒不交代,但是如果其他證據能夠相互印證證實其構成犯罪,那依然可以起訴。”


  “所以呢?”


  “所以,雖然高峰否認可去g市和c市購買毒品的事實,但那不一定是事實。而是要結合其他證據綜合來認定。”秦簡繼續填鴨式教育。


  “可是,李燕也說高峰不知道她去幹嘛啊。”溫暖憑著記憶中李燕的供述回複道。


  “溫暖,如果你審查案子,隻是犯罪嫌疑人說什麽就相信什麽,那很容易造成冤案的。你要知道,口供不是證據之王。這麽說吧,你覺得高峰是個什麽樣的人?你覺得他說的話可信嗎?”


  “我覺得他是一個誤入歧途的可憐人,李燕這個女人把她害慘了。”


  秦簡徹底沉默了。他向來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但是他卻總能循循善誘教導溫暖,可能是因為在他最窘迫的日子裏,是溫暖陪著他,並給了他前進的動力。雖然秦簡是絕對不會流露出這份藏在內心深處的感恩,但是他的行動卻表明了一切,他對溫暖不太一樣。


  “你怎麽不說話了?你是不是也讚成我的觀點?”


  “我不想強奸自己的舌頭。”秦簡繼續沉默了五秒鍾,一個字一個字回複道。


  “哈?”溫暖繼續不依不饒道。


  “意思就是,和愚蠢的人說話就是強奸自己的舌頭。而我選擇對我的舌頭好一點。”


  “你。。。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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