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起逛街
聽到周煥的話，盛海棠手中的畫筆頓了頓。
但過了一會兒之後，又重新畫了起來，
“我也沒放在心上。”說話的時候，眼抬都沒抬。
雖然聽見盛海棠這麽說了，但周煥的臉上沒有喜色。
他趴在圍欄上，眼睛看著下麵，斟酌著再次開口，
“我當時……腦子暈暈乎乎的，就是信口、信口一說，沒有一點惡意的。”
“畫畫挺好的，而且還是師從冷夫子，冷夫子的技藝很高超的，我時常聽我伯父提起他……我當時說畫畫沒用，我就是氣的，因為我學不會，我伯父老是嘮叨我……”
盛海棠抬起頭，隔著簾子看向周煥，
“我說了，我沒放在心上。”
周煥一時語塞，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樓下，
“……噢。”不敢扭頭往盛海棠那邊看。
盛海棠隔著簾子晃動時的間隙看著周煥，總是看不真切周煥臉上的神情。
不出聲的這樣看了一會兒，見周煥不再說些什麽，盛海棠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畫板，接著畫畫。
…
舞龍燈還沒開始，街上人潮洶湧，都在趕緊趁著這會兒在街上隨便逛逛買些好吃好玩的東西，因為舞龍燈一旦開始，大街就要讓給舞龍燈的隊伍，大家隻能緩慢地沿著街邊走。
南柳出了如意樓，格外興奮，根本沒管後麵跟出來的袁士欽，興衝衝的就往街上衝。
還沒衝到街上，胳膊忽然被人拉住。
南柳回頭。
拉她是袁士欽。
南柳皺眉，
“拉我幹什麽。”
袁士欽的神情不容置疑，
“跟著我一起慢點走，街上人多。”
南柳不高興的動了動胳膊，想要掙開袁士欽的手。但袁士欽拉著她，已經向街上走去了，
“走吧，看看有什麽好吃的，給你買來吃。”
聽到好吃的，南柳也不掙紮了，任由袁士欽拉著，眼睛開始往各個小攤上搜索。
好吃的東西千千萬，但南柳還是先選了最心儀的發糕。
沒有哪個姑娘能拒絕得了甜食的誘惑。
站在發糕攤子前，南柳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老板的動作。
掀開發糕上蒙著的布，拿出切刀，輕輕的發糕上劃拉一刀，抽出切刀，切口處冒出騰騰的熱氣。
南柳激動的有些手足無措的伸出手指著發糕，
“老板，再切一刀，這太少了。”
老板依言又切了一刀下來。
然後用著鋥亮的切刀將大塊的發糕切成小塊。
南柳站在小攤前口水泛濫的等著，袁士欽則是百無聊賴，手上雖是一直拉著南柳，但眼睛都沒往發糕攤子上看過一眼。
發糕切好裝好，攤主遞給南柳。
南柳趕緊掏銀子給攤主，然後接過發糕。
拿著裝好的發糕，隔著油紙，南柳都能感覺到發糕在手心的溫暖。再湊近一聞，一股熱乎乎的甜香氣息撲麵而來。
光是聞著香味，南柳就感覺滿足得不行了，趕緊伸手捏了一塊喂進嘴裏。
甜軟的發糕進入口腔，香甜氣息瞬間在口腔中彌漫開，味蕾一下子就被喚醒。
“太好吃了。”南柳抱著發糕，小聲的嘟囔。
袁士欽的眼睛看著別處的攤子上在想些什麽，聽到南柳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
“你在吃了，給錢了沒?”語氣中是滿滿的質疑。
因為以前的時候，南柳有過因為拿了東西就吃忘記了給銀子而被人罵。
南柳知道袁士欽這話的意思，不高興翻了袁士欽一個白眼，
“我給了！”
袁士欽：“給了就好。”
說著，伸手去南柳的手裏拿發糕。
南柳趕緊往旁邊躲，
“你幹嘛？！”
袁士欽看著南柳的動作，
“不給我吃一點嗎？”
南柳皺著眉看了袁士欽一眼，又看看懷裏的發糕，勉為其難的將發糕往前遞了遞。
袁士欽伸手去拿。
還沒拿到，南柳再次往邊上躲了躲，
“算了，我給你拿，你的手太髒了，等下把我發糕都弄髒了。”
袁士欽：“……”
開玩笑是開玩笑，南柳還是給袁士欽捏了最大的那塊發糕喂進了他的嘴裏。
喂完，滿懷期待的看著包了滿嘴發糕的袁士欽，
“怎麽樣怎麽樣，這家老板的發糕要好吃一些吧？”
袁士欽艱難的嚼了幾下，看著南柳準備說話，身旁忽然傳來熱情的打招呼的聲音，
“當真是袁學士啊！”
“袁學士，別來無恙啊！”
“袁學士也是來看龍燈舞的吧。”
“……”
袁士欽回頭看了一眼。
聚集過來的是與袁士欽相識的一些友人，都是讀書人。自上次月旦評之後，許久都未與袁士欽見過了，這次見著了袁士欽，都忍不住的聚在袁士欽的身旁暢談了起來。
袁士欽嘴裏還有些許未來得及咽下的發糕，笑著應付著這些人。
與這些人說笑的時候，盡管手上還拉著南柳的胳膊，但袁士欽還是時不時的看看南柳。
南柳倒也沒太大反應，見有人與袁士欽說話，樂得自在的吃自己的發糕。
隻是這些友人們見著袁士欽了，似乎是格外興奮，一行人聚在賣發糕的小攤前談的熱火朝天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袁士欽感覺有些無奈，但對方的熱情，他又不好打斷，隻能是想著找個合適的機會，趕緊離開。
南柳也是站在小攤前在吃發糕等著袁士欽，但是沒一會兒，就有別的人過來要買發糕，南柳趕緊往邊上讓了讓。
讓了幾步之後，又來了人要買發糕。
南柳再次往邊上讓了讓。
剛讓完，又有幾個人走了過來要買發糕，南柳還想讓。
但是，忽然發現讓不了了，沒位置讓了。
南柳有些手足無措的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然後看向袁士欽。
見袁士欽還在跟那些人說個不停，南柳的臉色一點一點垮下去，用力一甩胳膊，掙開了袁士欽揚長而去。
袁士欽感覺到手裏一空，朝南柳看了一眼，然後趕緊開口，
“各位，袁某今日有事，咱們改日再聊。”
說完，擠出人群，朝南柳追去。
南柳吃著發糕在街上走著，袁士欽沒一會兒就追上了。
“這發糕還挺好吃的。”袁士欽搭話。
南柳認真吃著發糕，頭也不抬，
“這還用你說，我本來就知道好吃。”
無緣無故的這樣被嗆了一句，袁士欽也不在意，重新拉住南柳，
“走，我剛剛看到一個好吃的，帶你去吃。”
南柳沒掙紮，任由袁士欽拉著。
到了地方，袁士欽停下來，伸手指了指，
“看，炙肉片。”
攤上的老板年齡不太，看著有客人來，格外熱情，
“來了，公子們要點些什麽。”
因為南柳一貫的穿著男裝，老板就將兩人都當作公子了。
但是，南柳聽著這句“公子們”，心裏是樂意的，豪氣衝天的抬手，
“好吃的都來一點吧，公子我有銀子。”
老板也高興，趕緊開始忙活起來。
兩人站在小攤前，邊看著老板忙活，邊吃已經炙烤好的肉片。
肥滋滋的薄薄肉片裹上老板特製的蘸料，然後放在提前刷了棉油的滾燙鐵板上炙烤，沒一會兒，肉片的肥油被烤的全部流了出來，肉片又焦又脆，參雜著老板特製蘸料的味道，喂進嘴裏，滿口鮮香。
兩人在小攤邊吃著的時候，又有人看見了袁士欽，走上前來攀談。
南柳忙著吃肉片，沒搭理這些人。
臨走的時候，打包了一大包烤好的肉片，袁士欽趁機趕緊拿銀子給老板，同時以此未由頭，跟各位攀談的人告了別，接著跟著南柳逛。
兩人邊逛邊吃，在很多小攤前都停了步。
而且，無一例外的，各家出來遊玩的那些公子，隻要是認識的袁士欽的，一旦看見了袁士欽，都湧了過來打招呼。
剛開始，南柳沒當回事，隻管自己吃喝玩樂。
可是，越到後麵，南柳越感覺有些厭煩了。
走到哪都一群人湧過來，街上本來人就多，這樣一湧一大堆，轉個身都困難。
忍了又忍之後，南柳不再忍了。
沒走幾步，見周圍又有看著袁士欽眼中直放光的人，南柳拉著袁士欽就跑。
跑到人少的地兒停了下來，然後順手拿起旁邊小攤上賣的帶紗鬥笠給袁士欽戴上。
袁士欽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伸手想拿下來，南柳摁住，
“你要還想跟著我一起逛，那就好好的給我戴著……跟朵花似的，走哪都有人想上前勾搭。”
袁士欽收回手，乖乖的戴著。鍥而不舍的跟著南柳接著逛。
兩人走到一個賣首飾的小攤前的時候，袁士欽停下了步子，撩開鬥笠前麵的紗簾，
南柳不在意的還在往前走，袁士欽拉住她，
“過來看看。”
南柳回頭看了一眼，見是賣首飾的，不解的瞥了袁士欽一眼，
“這有什麽好看的，又不能吃。”
說話的時候，不忘伸手將袁士欽撩開的紗簾往下扯了扯，多擋些臉。
袁士欽看著小攤上的首飾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後將南柳拉到跟前，問，
“我之前給過你一個鐲子，你還記不記得。”
南柳被問懵了，
“什麽鐲子？你什麽時候給過我鐲子？不帶你這樣敲詐勒索的！”
袁士欽不高興的皺眉，
“我給過你，上次我從梁州回來的時候給你的，一個白色的鐲子。”
說到這，南柳有了些印象，
“你這麽說……好想是收到過。”
袁士欽往南柳的手腕上看了看，
“你怎麽沒戴。”
“我整天在衙門進進出出，那玩意可戴不了。”
袁士欽往前湊了湊，
“你沒弄丟吧?”
南柳眨了眨眼，
“當……當然沒丟！好好的在家裏放著呢！”
袁士欽滿意的收回盯著南柳的目光，
“那就好。”
說完，指了指攤子，
“看看喜歡哪個，我買給你。”
南柳滿不在乎的往小攤上瞟了一眼，
“我不喜歡這些，但……”
“但是你要買給我，那我也不嫌棄。”
買了拿回家給我家秋秋戴。
這個時候，賣首飾的老板見兩人站了許久了，試探著開口，
“兩位公子是想為心儀的姑娘挑選首飾吧？”
南柳哭笑不得的想解釋，袁士欽卻伸手將她攬到身後，笑著開口，
“老板猜對了，所以趕緊將你家最好的首飾都拿出來吧。”
…
燈火明亮的街上車水馬龍、人潮洶湧，曾奕向來不喜歡這種地方，但小書童樂安想看舞龍燈。
無奈，曾奕還是出門了，帶著樂安找了一個可以俯瞰一切又不用擠來擠去的絕佳地方——屋頂。
好巧不巧，隨意挑的這麽一個屋頂，曾奕恰好就看見了茶館二樓的劉湛和慕容柱幾人。
隔得遠，聽不清幾人說的是什麽，但曾奕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樂安，看，那幾人在商量著陰謀呢。”
樂安吃著買來的各種糕點零嘴，聽見曾奕的話，敷衍的看了一眼，
“哦。”
曾奕姿勢慵懶的坐在屋頂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自言自語，
“初來乍到，心眼還不少，一邊勾搭我，一邊又籠絡這些人，還真是在妄想下一盤大棋。”
“這世道，人人可都是以自身利益為主，嘴上各種硬撐，私下到底怎樣，那還是另一回事，你說對不對，樂安。”
樂安吃零嘴吃的很認真，
“對。”
曾奕扭頭，看著樂安。
樂安沒反應，吃著零嘴，看著風景和屋頂下的盛況。
曾奕開口，
“樂安，我剛剛說什麽了。”
樂安看向曾奕，愣了愣。
曾奕直勾勾的看著樂安，
“連我說的什麽都沒聽，還在那裏“對對對”的應和，怎麽？長大了，連我都會敷衍了。”
樂安頓了頓。
隨後，將手裏的零嘴遞到曾奕跟前，
“公子，要不要吃。”
曾奕垂眸看了零嘴一眼。
伸手接過，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樂安移開目光，看向屋頂下麵的街道。
剛看過去，樂安的眼中瞬間就被驚喜的光芒充斥，
“公子，看，舞龍燈開始了。”
曾奕往下看去。
長長的街道入口處，一群衣著鮮豔的人敲鑼打鼓的湧進了街道，所到之處，行人紛紛讓道。
有了足夠的空間，踩著高蹺，舉著火紅顏色的布料製成的龍頭、龍身、龍尾的藝人們開始舞動起來。
眾多藝人一起舞動，一條豔麗的長龍在擁擠的街上如同騰飛了起來。
圍觀人群的陣陣喝彩聲和著鑼鼓聲一起響了起來，節日的氛圍濃烈到頂峰。
帶著美好願望和祈盼的龍燈節，這才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