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我對她很好？
……
“你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就摔著了腿！”
“……”
顏雲策乖乖的在床榻邊坐好，小心翼翼抬眼瞟了瞟顏永湍，
“就是在查您讓我查的那件事摔著了……”
“怎麽摔的？！”顏永湍追問。
顏雲策怯生生的瞄了顏夫人一眼，然後不動聲色的朝顏夫人身旁挪了挪，藏在顏夫人的身後。
接著將偷偷跑進曲小瀾房間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講給顏永湍聽。
……
顏永湍聽完，抬手指了指顏雲策，
“你就該！”
顏雲策縮著脖子整個人藏在顏夫人的身後，不吭聲。
顏夫人心疼的往後看了看自家兒子，不樂意的埋怨顏永湍，
“這是自家兒子，有你這麽說話的嘛。”
藏在後麵的顏雲策聽到這句話，偷偷的狂點頭。
對！哪有這麽說自家兒子的！
顏永湍氣得扶著圓桌在桌邊坐下，
“這麽糊塗，說他是我兒子，我這老臉都掛不住。”
顏雲策聽到這話，不服氣的從顏夫人的肩膀處露出小臉，
“爹，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在做事，去查那個曲小瀾的，你知不知道我這段時間過的多慘，連飯都沒得吃，東蹭一頓西蹭一頓。”
顏夫人跟著自家兒子一起不服氣的瞪著顏永湍。
顏永湍本想接著吼人。
但一抬頭看見母子倆的眼神……被瞪的語氣軟了軟。
輕咳了一聲，
“……查的怎麽樣了，那曲小瀾什麽來頭。”
顏雲策一臉苦相的重新縮回腦袋，藏在顏夫人的身後，嗡聲嗡氣的答，
“……什麽都還沒找著，就被發現了……都怪慕容南柳那不靠譜的家夥！”
後麵一句話，顏雲策惡狠狠的將聲音壓的極低說的，顏永湍沒有聽見。
顏雲策本以為自家老爹聽到自己什麽也沒查到的消息，會很生氣。
但事實卻與此相反。
顏永湍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語氣不輕不重的開口，
“沒查到就算了，不查了。”
將腦袋藏在顏夫人身後的顏雲策聽到這話，騰的一聲抬起了頭，一臉嚴肅的看著顏永湍，
“那可不行！我還得回家呢！可不能一直流落街頭活的這麽慘！必須得查下去！”
顏永湍像是在深思別的什麽事，眼睛看著別處，
“你也查了這麽久，也吃了不少苦頭了，算是上次的事情懲罰了。”
顏雲策怔了怔。
然後挑了挑眉，
“爹……你的意思是……我不接著查下去也能回家了？”
顏永湍久久的凝望著別處，沒出聲。
顏雲策暗喜的看向顏夫人。
顏夫人也在偷笑。
兩人對視了一眼，顏夫人諱莫如深的笑著衝顏雲策點了點頭。
顏雲策頓時明了，高興的身體後仰，愜意的再次躺在床榻上。
這次可是真的愜意了。
以後這床就又是我的了！
顏永湍坐在桌前深思了一會兒之後，起身欲離開，
“走吧，讓他一個人好好休息休息，這段時間在外麵也吃了苦頭了。以後可要長記性，再敢做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直接就把你趕出家門，一輩子都別回來了！”
顏雲策低眉順眼的躺在床榻上，緩緩拉過被子將自己蓋住，
“嗯……”
顏夫人聽完顏永湍的話，依依不舍的也起了身。
看著這斷了腿的兒子，她就心疼。
顏夫人起身之後，躺在床榻上的顏雲策的眼睛滴溜溜在眼眶裏轉了轉。
然後看向顏永湍。
顏永湍已經站起了身子，背對著顏雲策。
顏雲策沒能看清老爹剛剛說那些話時的神情。
但這並不妨礙他心底有疑問。
一本正經的詢問，
“爹，那曲小瀾什麽來路，為什麽突然不查了？”
顏永湍頓住腳步。
沒出聲。
顏雲策再次詢問，
“我查了這麽久，能感覺到這個賣藝的女子有問題，為什麽突然就不查了，您之前不還說這件事或許會危急到潁川的安危……”
顏永湍沒有轉身，目視前方，
“不查了就代表她沒有問題了，不用再懷疑。”
顏雲策騰的坐起身子，
“爹，可是我感覺她有問題！”
顏夫人站在邊上看著父子倆的爭論，在兩人的臉上看來看去，沒敢吭聲。
顏永湍像是不想再爭了似的，抬腳接著往前走。
走了一步，忽然又頓住，眼睛往身後顏雲策的方向瞟了瞟，
“過段時間今上新冊封的汝南王或許會來潁川住一段時間考察這裏的風土人情，我聽梁州的一些朋友送過來的消息，這位汝南王是個狠辣角色，你這段時間收斂收斂你自己的行為，別到時候被抓起來了當做那位汝南王整治潁川的示例。”
顏雲策疑惑的蹙了蹙眉，準備再問。
但顏永湍已經走出了房間，顏夫人跟在後麵將房間的門關上。
關門之前，趴在門縫上小聲叮囑，
“兒子，好好睡覺啊。”
……
顏雲策躺回床榻上，拉過軟和的被子重新將自己蓋住，凝著眉思索。
……汝南王？
……
夜已經很深了，袁皓見袁士欽的房間還有亮光，習慣性的走過去在房間周圍巡了一圈。
走到房間外的走廊裏的時候，袁皓好奇的扭頭朝房間裏看了一眼。
房裏的情景肯定是看不到，但是透過窗紙上的倒影，袁皓看到袁士欽仍舊在桌邊坐著。
看完之後，袁皓沒敢吭聲，放輕腳步準備離開。
房裏突然傳出袁士欽的聲音，
“袁皓，站住。”
袁皓僵住，動都不敢再動。
我……我就是好奇，看了一眼而已，公子……
叫住袁皓之後，袁士欽站起，走到房間門口，一把拉開房門。
沒有走出房間，站在房門前一臉凝重的看著袁皓，
“你過來。”
袁皓不敢耽誤，趕緊走過去，
“公子，有什麽吩咐。”
袁士欽抬眼盯著袁皓，
“我問你，我老是對她很好？”
袁皓的腦子一陣一陣的懵圈，
“誰……誰啊……”
袁士欽不答，盯著袁皓看。
袁皓小心翼翼的抬眼瞟了袁士欽一眼。
看到他臉上的神情，袁皓立即反應了過來，
“哦……她……她啊！公子對她……對她……”
說到這裏突然又卡住。
就算明白過來了袁士欽問的是南柳，但袁士欽想聽什麽樣的回答，一下子就難住了袁皓。
袁皓嗯嗯唧唧了幾聲，
“公子……公子對誰……對誰都挺……挺好的啊……”
“是不是對她格外好？”袁士欽不滿意袁皓的回答。
袁皓心裏一陣一陣的叫苦，實在是琢磨不透袁士欽究竟想聽什麽回答。
在所有跟南柳有關的事情上，袁皓永遠都是順著袁士欽的想法來說話做事的。因為所有這些有南柳有關的事情，沒有對錯，隻有自家公子高興還是不高興。
公子高興了，就是做對了。
公子不高興，那就是做錯了。
猶猶豫豫的磨蹭了許久之後，袁皓決定如實回答，
“公子你……確實對她挺好的，比……比一般人要好很多……”
袁士欽眼中的光一暗，眸色頓時黑漆漆的一片。
袁皓一見袁士欽這樣，驚慌失措的忙要改口，
“公子，我可能……”
砰！
袁士欽冷著臉關上了房門。
透過窗紙上的倒影，可以看到他重新走回了桌邊坐著。
袁皓站在門外，臉色蒼白的捂了捂胸口。
好嚇人.……
……
翌日清晨。
袁宅新的一天活力滿滿的再次開始。
前來上課的學生絡繹不絕的走進袁宅，在學室端正的坐好，等著袁士欽來上課。
南柳也強撐著從盛海棠家趕回來上課了。
因為家裏伯父的逼迫，周煥沒辦法也不得不來了。
他來了之後，看見南柳在座位上坐著，就不停的開始左顧右盼的張望。
像是在尋找些什麽似的。
……
學生們都到齊了，卻遲遲不見來上課的夫子的身影。
沒太在意的袁皓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趕緊朝袁士欽的房間跑過去。
到了房門口，袁皓忍著因跑得太快劇烈起伏的氣息，緩緩抬手敲了敲房門，語氣平靜，
“公子？”
“……”
房裏沒有聲音回應。
袁皓深吸一口氣，緩和氣息，
“公子，你可起來了，已經到了給學生們上課的時辰了……”
話音剛落，房門從裏麵被拉開。
袁士欽從裏麵走出來。
袁皓盯著袁士欽，半天沒敢出聲。
袁士欽像是一夜沒睡似的，臉色極度不好。
從房間裏走出來之後，袁士欽朝袁皓抬了抬手，
“去將我上課用的書拿來。”
說完，也沒等袁皓有什麽反應，轉身沿著走廊往學室走。
袁皓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去拿書了，但是，看著袁士欽離開的背影，他又很想上前攙扶。
腳步看著有些打飄……
……
袁士欽到了學室的時候，袁皓還未將上課的書拿來。
袁士欽走進學室，盤腿在方桌前坐下，垂著頭一言不發。
學室裏安安靜靜，學生們都抬頭盯著袁士欽。
除了南柳。
她連袁士欽進來了都不知道，一手撐著下巴一個勁的在打瞌睡。
袁士欽沒坐一會兒，袁皓就拿著書跑了過來，端端正正將書放到袁士欽的麵前，然後退出學室。
袁士欽看著麵前放的書，沒有站起來，直接抬手翻到今天要講的那一頁。
學生們也開始翻開手裏的書。
翻到要講的書頁，袁士欽抬頭，沒有什麽語氣的開口，
“今天我們講……”
說到這裏，忽然頓住。
因為他抬頭的第一眼就看見了南柳。
不知道是怎麽了，像是突然什麽都忘記了似的，怔怔的看著在打瞌睡的南柳。
學生聽不見聲音，好奇的再次抬頭。
看到袁士欽怔怔的眼神，好奇的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一看到南柳，眾人倒吸一口氣。
南柳趴在課桌上，一手撐著頭，耷拉著腦袋，睡的格外的香甜……
坐在南柳前麵跟南柳混的比較熟的一個學生趕緊暗暗用後背抵了抵南柳的桌子。
桌子一晃，南柳的身子歪了歪，腦袋從手上滑了下來，咚的一聲嗑在了桌子上。
學室裏的學生都愣愣的看著南柳。
南柳的腦袋在桌上擱了一會兒。
然後一臉清醒、麵無表情的抬起頭，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坐的端端正正的目視前方。
儼然一副正在好好聽講的模樣。
袁士欽的神思像是出遊了一般，仍舊盯著南柳，沒有開始講課。
學室裏安安靜靜的。
南柳裝了一會兒之後，感覺有些撐不住了。
不動聲色的將眼神往袁士欽的方向瞟了瞟。
在幹嘛呢！講課啊！
袁士欽的目光與南柳投過來的目光在空氣中撞在了一起。
劈裏啪啦……
袁士欽心中一驚，立即清醒了過來，收回目光，看向書頁，
“我們開始上課……”
……
上午的一場課聽下來，南柳盡力的強撐著讓自己認真聽課。
主要是開始那一會兒太過嚇人，嚇得南柳不得不重視起來，免得又被“喪心病狂”的袁夫子整治。，
在南柳的眼裏，今早袁士欽的那副模樣，就是正在妄想對她“喪心病狂”的邊緣徘徊。
下課之後，南柳先回了房間。
一進房間，就看見了房間正中央地上的籃子裏一籃子的床單和褥子。
南柳：“……”
還真是個十足的小心眼。
南柳本想進房間補會兒覺，這會一見這幅景象，也懶得進去了，嘭的一聲關上房門，掉頭往回走。
剛轉身，就看見了迎麵過來的周煥。
周煥本來是眼睛在直勾勾的看著南柳的背影，直奔她而去。
等到南柳突然轉身之後，他一點沒猶豫的移開目光看向別處，佯裝隻是恰巧經過。
南柳瞅了周煥一眼，走了過去。
兩人麵對麵向著相反的方向走，距離越來越近。
南柳走到周煥麵前之後，也沒停住腳步，繞過他接著往前走。
“哎呀！”周煥突然尖著嗓子大喝一聲。
南柳沒搭理他。
周煥趕緊往後退了幾步，攔住南柳，
“哎呀，怎麽這麽巧啊，你也在這啊！”
“……”
搭話搭的很尬……
南柳麵無表情的頓住腳步，看著周煥。
周煥笑得跟朵花似的，看著南柳，
“我本來想著下課了在袁士欽家的這個大宅子逛逛的，怎麽還有這種巧合，還能遇見你呀，你說咱倆這是不是緣分……”
南柳：“……”
她在心裏忍了又忍，在心裏告訴自己，盡管盛海棠很傷心，可麵前這家夥也確實是什麽也沒做……就算覺得可恨，也要強壓住，不要胡攪蠻纏，給盛海棠增添煩心事。
況且，從小到大，這家夥，本來也就是好朋友。
南柳努力讓自己語氣平靜，沒有波瀾，
“你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