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史忠

  堂妹聽到聲音也跑了出來,看到是基蘭,頗為尷尬的躲了進去。


  基蘭就那麽站在門前盯著我,搞得我有些尷尬。


  愣了好半晌我才反應過來,連忙從包裏摸出存折遞給他,頗為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這我忘了。”


  基蘭這才舒了口氣。


  之前在陰山古宅的時候,他以為自己要死,所以把存折交給了我。本來早該給她的,後來因為一係列的事情,我們都搞忘了。


  基蘭接過存折,卻並沒有立即收起來。


  我盯著她左看看,又看看。那時候就很好奇了,這麽大個存折,她藏在哪裏在?


  基蘭卻大大咧咧把衣服一拉,伸手往胸前摸了摸,然後把那存折放在了衣服裏胸脯的位置。


  我咽了咽口水,心裏頭直發懵。


  基蘭嘻嘻哈哈說:“看你怕的,膽子真小,我先回城裏收拾收拾,待會就直接走了。”


  我說:“我跟你一起回去印度吧,估計他們都很擔心咱們。”


  基蘭擺擺手,把我按在了家裏,然後冒著漫天風雪直接出去了。


  這時候堂妹拾掇好自己,從屋裏走出來問:“她怎麽了?”


  我搖搖頭說不清楚。


  看來昨天爺爺一案的所謂進展,對她的打擊還是有點大的。


  和堂妹揮手告辭,買了點東西直奔火車站,正好在基蘭離開之前趕了過來。


  把東西交給她,讓她保重,沒事就在家多呆幾天。


  這時候車來了,基蘭和我打了聲招呼就上車走了,我想到這些心裏頭還真有點不舒服。


  不過基蘭走了也好,我正好有事情要辦。


  冒雪回到家,和爹媽知會了一聲,便背著行囊直奔火車站。


  結果剛買完票,後背被人拍了一下,轉頭見到基蘭臉被凍的通紅的站在我後頭。


  “你幹什麽去?”她有些生氣的問。


  我撓了撓腦袋,不知道怎麽說。


  樁子在我口袋裏留下一張紙條就跑了,我不僅還沒來得及跟他說聲謝,甚至還有好多個問題沒有問。


  基蘭知道之後,頗為大方的買了和我同一趟去貴州的票。


  差不多一日半,我們在貴陽火車站下了車,基蘭問我知不知道要去哪裏。


  我當然知道。


  不過最後依然花了差不多兩天時間,詢問了不少人,才在一個地級縣附近找到了立瑪村。


  立瑪村這地方怎麽說呢。


  很窮,起碼我們看到的是這樣。明明都已經21世紀,村子裏破屋爛屋子還一大堆。

  村口黃土地上,一顆枯樹,死得不能再死,依然沒人想要把他拔起來。


  上頭還掛著幾個穿著破棉襖的小孩在玩。


  幸好這邊天氣雖冷,但沒下雪,不然這幾個小孩得被凍死。


  這村子不算小,但可能是天冷的原因,沒看到幾個人。偶爾也隻瞅見幾個閑漢拉著條凳,在陽光大的地方曬太陽。


  基蘭在身後偷偷拉了拉我:“樁子真在這?”


  “肯定在,之前我們聊過,他說他接下來要來這裏辦事。”


  我們剛走進村,剛才還在村頭枯樹邊上玩耍的小孩,就喊叫著:“有城裏人來了。”跑到了村裏。


  沒一會,有個拄著拐杖的老人走過來:“你們來找誰的?”


  那老人看上去有七八十了,牙都掉光,臉上全是皺紋。


  我禮貌給他說了樁子的真名。


  那老人皺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說:“我們這裏沒你找的人,你們去其他村子問一下吧。”


  基蘭扯了扯我:“是不是找錯了?”


  我尋思著,立瑪村這古怪名字,整個貴州也沒幾個地方吧,不太可能找錯。


  而且看這村子的模樣,明顯是之前照片上的樣子。


  我又問了問樁子他外婆的事情。


  那老人這才猛一拍大腿:“你們是說阿花啊!”


  我和基蘭看的心裏頭直打顫,生怕這老人家稍微一用力,就把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給飛拍斷了。


  老人家一邊轉頭往村裏走,一邊招呼我們:“快進來,快進來,我帶你們過去。”


  我和基蘭上前扶住他,那老人顫顫巍巍拄著拐杖,幾個小屁孩一邊流著鼻涕,一邊咬著手指跟在我們身後,非常好奇又不敢靠近。


  老人家說:“我們這地方窮,一年到頭也沒兩個人來。”


  我和基蘭點點頭,以前我們村也不怎麽樣,這種心情我們很能理解。


  穿過村頭的穀場和寒風,我們正式進入了這個山村中間。


  立瑪村的房屋基本都是呈梯形分布,從下到上,直到半山腰。


  村子裏最後的一棟房子是村裏頭唯一能看得過眼的磚頭房,老人家說:“那邊是學校。”


  遠遠看了看,那磚頭房麵前的確還飄著一麵五星紅旗。


  “還真是艱苦樸素。”我和基蘭不由感慨。


  基蘭到底是女性,心腸很軟,正事還沒辦,就有一點想去學校那邊看看的意思。


  後來她還是忍住了:“先去找樁子吧。”

  我們在村裏頭走了許久,也被圍觀了許久,一開始還以為樁子他外婆的家在村子裏,結果那老人直接把我們帶到了村子後頭,一個離村子稍遠一點的地方。


  他指著山裏頭的一個破舊土磚房說:“阿花原來就住那裏了。”


  跑過去看了一下,這土磚房已經破舊的不像話了。房門上,貼著的門神也已經爛掉,後麵有半麵牆都塌了,隨便看了下,屋裏啥都沒有。


  那老人家剛準備說話,回頭看到屁股後麵跟了十幾個來看熱鬧的閑漢,揮了揮拐杖把他們趕走才說:“哎,阿花也是苦命,怎麽就跟了那麽個男人。”


  原來樁子他外公是立瑪村出了名的閑漢,平日裏無所事事。後來到了適婚年齡,直接招呼了聲,說出去找媳婦,之後人就不見了整整一年。


  眾人還以為他是不是吹牛吹大了,不好意思回來。結果開年之後,還真給他帶回來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


  那人就是樁子他外婆了。


  樁子他外公叫史忠。


  我摸著下巴,總覺得這名字在哪裏聽過。


  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來,郭立平的筆記裏,似乎提過一次這個名字。但因為郭立平筆記本裏疑點太多,而且那時候我都被筆記本裏那個‘張羅豐’給震驚到了,所以並沒有太在意別的事。


  又問了那老人家一些關於樁子他外公的事情。


  這才知道,史忠把樁子他外婆騙回來之後,一開始的確是準備好好過日子的,並且還在村子外頭自己建了個土磚房。


  但這日子過的並不長久。


  沒兩年,史忠又恢複了本性,每天在家懶懶散散的也不幹活。


  幸虧樁子他外婆勤快,不然兩人都得餓死。


  不過這日子也沒過多久,因為樁子他外婆懷孕了。


  史忠平時的確是非常懶散的一個人,不過其實人不算太壞。媳婦懷孕了,他再怎麽沒責任感,也緊張起來,開始四處忙碌幹活。


  結果後來發現這樣根本掙不了幾個錢,幹脆放出話來,說是要出去。


  這在當時的農村可是一件大事啊,村裏幾個幹部輪番上來勸,什麽毛主席語錄都搬上來,不過史忠根本就不聽。


  不顧眾人反對跑了出去。


  後來他也的確掙到了幾個錢,小兩口日子也稍微好了一點。


  不過在樁子他媽媽兩歲那年,史忠和往常一樣出去打工,可他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大家都猜測,是不是走了資本主義道路,被人抓去批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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