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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會動的傷口

  一個醫生在回過神來之後,叫道,維維,什麽事!


  那女人喉間又發出了“咯”的一聲響,有兩個人怕她再次發出那種可怕的尖叫聲,立時掩上了耳朵。可是她沒有再叫,隻是騰騰騰地後退了幾步。由於她的身軀是這樣沉重,當她在後退之際,甚至於整個地板都在震動。然後,她雙手捂著臉,快速向遠處跑去了,轉眼之間便轉過走廊,看不見了。


  幸虧在她急速的奔跑中,並沒有撞到什麽人,不然,以她的體重和奔跑的速度,被她迎麵撞中的人,非得撞斷幾根肋骨不可!


  這個女人的一下尖叫和她怪異的行為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傷口的血已止,雖然情形很不尋常,但總算是一種好現象,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我被送進手術室,醫生說隻要一等X光照片洗出來之後,就可以開刀把子彈取出來。


  可是在十五分鍾之後,當準備實施手術的醫生,盯著送來的X光片看的時候,他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了他的老婆,在天安門廣場前裸奔似的。


  根本沒有子彈!


  子彈如果還留在體內的話,通過X光照片,可以清楚地看出來,就算深嵌入骨骼之內,也一樣可以看得出來。可是,根本沒有子彈!


  子彈上哪裏去了呢?不會在我的體內消失,唯一的可能,是穿出了身體。可是那一定要有另一個傷口,因為子彈是不會後退的,但是在我的腿上,隻有一個傷口。


  手術室中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在內,在呆了將近兩分鍾之後,一個醫生才說,我們……判斷錯誤了?那不是槍傷?是由其它利器造成的?

  這時,心中最恐懼的恐怕就是我自己。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受傷的。當時我和凱莉靠著陽台的欄杆前麵站著,然後轉身準備走回大廳去,就在這時候,兩個保安人員發現我在流血。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受傷的唯一可能,就是有人在相當遠的距離之外,向我射擊。而且,我腿上的傷口,也正是像子彈射進去之後所形成的傷口,所以我被推進醫院的時候都以為是有人向我開槍了。可是如今,根本就找不到子彈!


  一種強烈的恐懼感籠罩著我。


  當時,我隻覺得嗓子眼幹澀,勉強講出一句話來,既然沒有子彈,把傷口縫起來吧。


  幾個醫生一起答應著。


  很快縫合手術就做好了,當我從手術室被推出來時,凱莉急急向我跑了過來,問我怎麽樣了,疼不疼,凱莉的神情,充滿了關切。


  我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沒什麽事,傷口一點也不疼。


  凱莉說,不知是誰報警了,說你挨了槍子兒,警察來了,說完她指了指身後,果然站著一個穿著警服的卡帕提。


  我不禁覺得好氣又好笑,到底是誰在造謠生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個卡帕提已經向我走了過來。他樣子十分嚴肅,就好像誰欠了他錢似的。

  走近一看才知道,原來是老冤家卡帕提。


  卡帕提問我,是誰報的警?我說我怎麽知道。


  卡帕提滿臉欠揍的表情問我,你挨槍子兒了?

  我不知道該說啥,隻能說不知道。


  卡帕提麵無表情的撩起我的褲腿,看了看傷口,接著說,你要是挨槍子兒了,褲子咋沒事?

  卡帕提接著說,這件事真奇怪,照我看,隻有兩個可能。一個是當你中槍的時候,正把褲腳卷起來,好讓子彈不弄破褲子,直接射進你的大腿之中,那我得問問你,當時你……


  我立刻打斷了他,我說你別再追著這事不放了,X光片已經足以證明,我沒有挨槍子兒!然後我接著問,那另一個可能是什麽。


  卡帕提說,另一個可能,是你在當時把褲腳卷起來的時候,有人用利器在你腿上刺了一下。


  這時候我心裏一萬匹草泥馬,我真想罵他,可還是憋住了,隻說了一句,不是!


  這時候卡帕提也有點煩了,他的眼睛裏,流露出不友好的目光說,你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到底是怎麽受傷的?

  我的耐心也到頭了,我直接攤牌說,第一,不是我報的警,第二,我沒有挨槍子兒,這事兒你甭管。


  卡帕提似乎很生氣,他問我,為什麽我身上總是出現亂七八糟的怪事?


  我白了他一眼,沒再理他。


  他也拿我沒辦法,臉色白一陣青一陣的,轉身走了。


  這個病症沒有查出任何原因,驚動了醫院的副院長。


  有幾個醫生對我說,副院長是骨科這方麵專家,也許他能幫忙看看。


  我被帶到了副院長的診室,一個膚色黝黑的瘦巴巴的老頭,看了我的診斷結果後,讓我掀開褲腿給他看看。


  我撩開了褲腿,副院長看了看,又拿放大鏡看了半天,抬起頭問我,血止了?


  我心中又好氣又好笑,這尼瑪什麽專家啊?止沒止血你看不見啊,還問我?

  但我嘴上卻沒敢那麽說,我滿臉堆笑的說,對,止了,止了。


  這時我看到,傷口的皮肉輕微的向外翻著,旁邊還有殘餘的已經結痂的凝固的血。


  副院長說,想要配合治療,就得說實話,我問你,你受了槍傷,裏麵的子彈取出來沒有?


  我說您開什麽玩笑,我一不是當兵的,二不是黑社會的,我隻是一個普通百姓,咋會中了槍傷呢。


  副院長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我說,難道你不覺得疼麽?

  我說,這個問題我已經向他們說過好幾次了,真的感覺不到疼。


  副院長愣了愣又說,沒有人向你射擊過,那你腿上的傷口到底是怎麽來的?根據我的判斷,這肯定是子彈所造成的傷口,不可能是別的利器。


  此時的我除了勉強地幹笑了幾聲之外,無法作出別的反應了,想了半天我隻好說,你要是非認定為槍傷,那你看看,我是什麽時候受傷的。

  副院長用一把鉗子,鉗了一小團棉花,先蘸了酒精,再用這團棉花,在傷口附近,輕輕按了幾下說,大約在兩到三小時之前。


  我苦笑著說,倆小時之前我正在宴會廳裏,這個我說不了瞎話啊,那麽多人都可以證明。


  副院長放下手中的東西,拉過椅子往我麵前湊了湊,坐了下來。


  我明顯看到副院長頭上有些冒汗,過了好半天他才說,我行醫一生,像你這種情況我是第一次見。


  這時我說,院長,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的,絕不會有半點虛假。


  副院長看了看我,沒說話。


  緊接著我說,我腿上的傷口,是突然出現的。


  副院長沒說話,但眉頭皺得更緊了。


  最終,副院長決定讓我住院觀察一宿。


  躺進住院部的病房後,我在床上一直在想,雖然我不是醫生,不懂醫學,但隻要有點常識的人都明白,身體流血肯定是有原因造成,然而我這個傷口卻查不出任何原因,那傷口到底是怎麽來的呢?

  我這一晚上都沒睡好,翻來覆去的一直在想這件事,凱莉也是和我一樣,生怕我有什麽閃失。


  天快要亮的時候,我才漸漸的感到了一股困意來襲。


  但是,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傷口上一陣輕微的聲響,把我驚醒了,我猛地坐了起來,一時之間,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的確有聲音從傷口那裏傳過來。


  我緊緊地咬著牙,忍住了要大叫的衝動,迅速把傷口上的紗布解了開來。


  當解開紗布之後,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我看見,我腿上的傷口,像是活的一樣。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我看到腿上傷口附近的肌肉,正在向外掙紮著,想要掙脫已經縫合好的密密麻麻的羊腸線,要知道,羊腸線那可是相當的堅韌,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斷開,可是我傷口附近的肌肉,看起來像是非常頑固一樣,竭力的向外頂著。


  就在這時我看到,有一股線被掙斷了,緊接著另一股線,把肌肉扯破,血又滲了出來。


  我從來也沒有看到過肌肉就像活的一樣,會自己進行那麽頑強的掙紮。


  那些肌肉,向外扯著、翻著、扭曲著,一根一根的羊腸線斷裂開了。


  我的全身發著抖,不到一分鍾,我的全身都被冷汗濕透了!


  我想叫,可是張大了口,沒敢出聲我怕驚醒旁邊睡著的凱莉。


  傷口上的肌肉就像一條可怕的蟲子,蠕動著,掙紮著。


  直到最後,縫合傷口的羊腸線,已經全部被掙斷了,有的勒破了肌肉,脫離了肌肉,順著他的大腿,滑了下來。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大腿上的肌肉,在完全掙脫了羊腸線之後,就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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