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紙人兒

  如果可怕、離奇這樣的詞從薩米特的嘴裏說出來,那得可怕多少倍?很難想像。


  不過,我還是做好了準備,畢竟我爺爺、二伯都是我的親人,我有權知道背後的事情,我真不希望二伯像爺爺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薩米特想了半天,他說不知該從何說起,讓我給他一分鍾的時間,組織一下語言。


  他想了好久才開口問我,你知道為什麽冬青到現在沒有孩子麽?

  薩米特這麽一說,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二伯和二嬸結婚多年,一直都沒有孩子,而且我也從沒聽爺爺或家裏催過他,這是咋回事?難道二伯不行?或者是嬸子不行?


  薩米特似乎從我的表情裏猜出了我在想什麽,他說你二伯和你二嬸都沒問題。


  我問他,那是什麽原因?

  他說,在印度除了我們的神嬰之外,還有一些其他與佛教有關的行業,都很少有人要孩子,因為做這種事情會損陰德,損福報,用你們中國話說,這叫發死人財,輕則折壽,重則因果會降臨到自己後代身上,還有一點,神嬰為主人保平安,幫主人轉運,從某種程度講,都是在泄露天機,所以在我們這裏,從事這種行業的,很少有人善終的,你爺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你二伯如果這次挺不過去,那也是遭到了福報,所以說,世間萬物都是對應的,你得到了一樣東西,就會失去一樣東西,你二伯在印度是屬於上層社會的人,他享受到了榮華富貴,但他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是規律,誰也改變不了的。


  我問他,你說的這些我明白,但和我二伯中邪還有我爺爺去世又有什麽關係?

  薩米特說,你爺爺看著你父親、你大伯都有了孩子,唯獨你二伯到現在也不敢要孩子,你爺爺心裏也著急,但他又不敢冒這個險,所以……


  薩米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我問他,所以什麽?你盡管直說。


  薩米特說,這件事你不要怪你爺爺,他也是愛子心切,這種行為很難界定是好是壞。


  我心裏緊張不安的同時,又有點不耐煩,我催促他快說。


  他清了清嗓子接著說,所以你爺爺去福利院領養了一個五歲的小男孩,找阿訇做主持,和你二伯建立了父子關係……


  聽到薩米特說完這些話,我感覺猶如一顆響雷在我腦袋裏炸開。


  緩了好半天我才問他,你的意思是,我爺爺領養小男孩目的是為了拿小男孩做試驗,看看我二伯身上有沒有福報?如果小男孩沒事,就會讓我二伯要孩子?


  薩米特點了點頭,他說你別激動,這件事是你二伯親口告訴我的,不會有假。


  我平複了好一會兒才問他,那然後呢?


  他說,和小男孩建立關係的兩個月之後,有一天晚上,你二伯突然做了一個夢,一個額頭上長痣的中年男子對他說,叫你兒子來陪我。


  說完之後,那個中年男子就不見了。


  他根本沒把這話當回事,第二天中午,別墅區裏傳來了吹吹打打的聲音,小孩子好奇,就出去觀看,剛出了別墅大門,一輛汽車就迎麵撞來,將小男孩卷入了輪胎下麵。


  那輛汽車是靈車,吹吹打打的那家死人了,這輛靈車拉著棺材,裏麵放著逝者的屍體準備拉往殯儀館的,由於司機撞倒了小男孩,踩了一腳急刹車,車上的棺材經過猛烈撞擊後從車上掉了下來,屍體也掉在了地上。


  二伯在打急救電話的同時,無意間瞥見了地上的屍體,那是一個中年男子,額頭中心有一顆痣!


  他立刻就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夢,這個中年男子的屍體,正是夢中人。


  我爺爺從屋子裏出來後看到這個情景,一個勁兒的搖著頭說,造孽啊,造孽啊。

  小男孩從車底下被拉出來的時候,臉上、身上已經血肉模糊。


  當時車速並不快,在別墅區裏開車,能有多快?可愣是把孩子撞成了這樣。


  小男孩被送往醫院搶救,沒超過二十四小時就斷氣了。


  二伯深知其中原因,每天懊悔不已,總是在毛舉神麵前燒香、懺悔。


  爺爺看到二伯這樣,也是於心不忍,於是就告訴二伯,他掌握著一門起死回生之術,可以試一下,說不定能幫小男孩還魂,這樣一來,還能贖罪。


  當時我二伯聽完後不相信,他說世上怎麽可能有起死回生之術呢,絕對不可能,你別安慰我了,再說,孩子的屍體已經殘缺不齊,就算還魂,可身體已經損壞了啊。


  我爺爺說,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樣的,來,我告訴你怎麽回事。


  爺爺對二伯說,他所指的還魂,並不是把孩子的靈魂重新放回體內,這樣是不行的,屍體早晚會腐爛,為啥會腐爛,因為這時的靈魂和身體已經不是匹配的了,所以說,若是想匹配,必須要經曆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普通人稱為“懷孕”,而我們把它稱為“輪回”,隻有讓靈魂重新接受輪回,才能真正達到身體與靈魂的匹配,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活人”。


  二伯問他,那應該怎麽做?

  爺爺說,隻要你能找到一個年輕懷孕的女子,我就有辦法將男孩的魂魄與胚胎融合在一起。


  之後,二伯就帶著爺爺離開了巴羅達,去了“阿格拉”那邊,阿格拉在印度的北方,屬於最貧窮偏遠的地區,那邊就相當於國內的甘肅、陝西那邊的山區。


  之所以來這麽遠的地方,是因為他們在巴羅達有很多熟人,不想走漏風聲,一旦這種事情傳出去,肯定會影響他們在當地的形象,甚至造成國際影響。


  也巧了,剛到了阿格拉,他們就遇到了當地人的一場群毆,打架場麵異常凶狠,參與到鬥毆的其中一人他老婆嚇得哇哇哭,跑過來勸架,結果不幸被飛刀砍傷胳膊,頓時鮮血四濺,疼得她在地上打滾。


  但鬥毆的人越打越凶,沒人理會她。


  我二伯和爺爺趁人群混亂,背著這個女人去了市裏的醫院。


  女人昏迷了過去,拉進了搶救室。


  事後才知道,這個女人是一位孕婦,而且馬上就要臨產了,因為印度女人大都比較肥碩、豐滿,所以當時並沒看出來她有孕在身。


  不過這個消息對二伯和爺爺來說,簡直是天賜良機。


  對他們更有利的還在後麵。


  在印度這種地方,很多地區都有歧視女人的現象,農村偏僻的地方更為嚴重。


  所以這個女人在醫院躺了兩天,竟然無人認領。


  在和女人聊天的過程中,得知她叫“庫瑪”,丈夫是村裏的惡霸,那次群毆事件的原因是雙方在聚賭時產生了糾紛,大打出手。


  庫瑪一直在講述著自己各種遭遇,但我爺爺和二伯根本就聽不進去,一心想著找機會下手。


  好不容易聽庫瑪嘮叨完了,晚上趁著她睡著了,護士查完房之後,爺爺帶著二伯悄悄溜進了病房。


  二伯問他怎麽弄?

  爺爺拿出一個包裹,告訴他別管了,到門外守著,千萬別讓人進來。


  之後二伯一邊守著病房門口,一邊看爺爺忙乎。


  爺爺坐在地上,拿出許多根竹子,用鐮刀將那些竹子一劈為二,又削成很多碎木條,最後用那些碎木條編成一個人形的框架,之後外麵糊上一層紙。


  等爺爺全都忙完之後二伯才看出來,爺爺竟然糊了一個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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