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悔悟
若涵偏頭看了看依偎在自己懷裏的幼弟，忽然間淚水就濕了眼眶。她對辰哥兒實在太殘忍，太不公了。自己的幼弟啊，那是自己的至親！她應該讓辰哥兒過上他自己想過的日子，他想讀書就讀書，若是不想讀書，無論是想習武，亦或是喜歡旁的，甚至是想成為個紈絝，那又如何？那是她的幼弟，本該就有著能夠主宰自己一切的底氣！
自己重活一世，難道連幫助自己的幼弟過上順其心意的生活都做不到嗎？即便是他渴望那無上尊榮，自己也應該想法設法的為他謀求到手。而自己卻還想過要帶著辰哥兒躲避一生，逃到西望港上再不和人來往，如此想法，扼殺了辰哥兒的未來，自己又與劊子手何異！
祖父一再的提醒自己將辰哥兒保護的太好了，她一直不以為意，此時幡然悔悟，祖父竟是早就看透了這一切。枉自己清高自傲，竟是愚蠢自私至此，實在是……該死！
若涵收回了攬住辰哥兒的右手，用雙手捂住臉，她簡直不敢再麵對辰哥兒，她錯了，真的錯了，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辰哥兒察覺到阿姐的異常，他收斂住興奮的情緒，小心的開口：“阿姐，你怎麽了？可是有哪裏不適？”
若涵搖搖頭，過了半響才問道：“辰哥兒，和阿姐一起生活的這些年，你，過得可如意？可開心？可，有哪裏不滿？”
辰哥兒有些莫名其妙，他點頭又緊跟著搖頭，異常堅定的道：“阿姐，辰哥兒一直很開心，你將辰哥兒照顧的很好，我雖不知道別家的孩子是如何的，可是按照書中所寫，阿姐已經給了辰哥兒一切。雖然沒了父母，可是有阿姐在身邊，辰哥兒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先生們都說阿姐不是平凡女子，辰哥兒也一直如此認為，辰哥兒以阿姐為傲，哪裏會有不滿？阿姐，你這是怎麽了？”
若涵放下雙手，用力的抱緊了辰哥兒，有些哽咽的問道：“辰哥兒，阿姐太自以為是了，阿姐覺得很愧疚，以前你還小，阿姐代你做出了許多決定，卻沒有詢問你的意見，阿姐真的很抱歉。
如今你已經懂事了，阿姐想知道辰哥兒想未來過什麽樣的日子？有何心願？你，可能原諒阿姐的自私？”
辰哥兒大概聽懂了阿姐的意思，他看著阿姐紅紅的眼眶，用稚嫩的雙手用力的回抱住阿姐，還安慰性的拍了拍若涵的後背。
“阿姐，你怎能有如此想法，辰哥兒雖然還小，但也知道阿姐的辛苦與艱難，阿姐已經為辰哥兒做的足夠多了，辰哥兒懂阿姐的苦心，阿姐，你莫要自責了，你沒有任何不妥，辰哥兒也沒有任何不滿，相反，辰哥兒和阿姐生活在一起，一直很開心，很滿足。”
若涵看著小小少年滿是心疼的目光，聽著他似大人般的話語，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姐弟倆無聲的抱在一起，又過了半響，若涵才平複下來。
“看來我的辰哥兒真的長大了，也罷，阿姐不再說那些話讓辰哥兒心疼，不過阿姐想知道辰哥兒的心願和誌向，從今以後，關於辰哥兒的事，阿姐都會征求你的意見，我們姐弟二人一起商量，你覺得如何？”
辰哥兒小臉微微發紅，他先是點點頭，看阿姐一直認真的注視著自己，才訥訥的說道：“阿姐，辰哥兒知道你疼愛我，我也會對阿姐很好很好的，待辰哥兒長大後，一定會照顧阿姐，保護阿姐，再不會讓阿姐如此操勞。
至於心願，辰哥兒喜歡讀書，阿姐給辰哥兒安排的幾位先生我也很喜歡，我想成為像父親和元哥哥還有蕭哥哥那樣的文武全才。還有，辰哥兒不要阿姐去和親！辰哥兒想一輩子守著阿姐，永遠不分開！”
若涵滿臉欣慰的看著辰哥兒，正欲開口說話，卻見溫潤守禮、翩翩君子的蕭玨已經一個健步竄了上來，他顧不得其他，急急忙忙的問道：“辰哥兒，你說什麽？誰要和親？涵兒，可是你？和誰和親？我怎麽不知道？這是幾時的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在的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若涵和辰哥兒姐弟間的這一番對話其實已經很小聲了，奈何下麵兩位公子都是武功卓絕之人，自然耳力驚人。他們雖是一派閑適的模樣，卻早已豎著耳朵靜聽上層的動靜，不錯過一絲一毫的信息。
蕭玨本就對元北玄的突然出現不滿至極，心裏存著滿腹疑問，此時又突然聽見和親二字，簡直如遭雷擊！他一時情急，再也按捺不住，這才有了如此失控的一幕。
若涵和辰哥兒看著蕭玨滿臉焦急的模樣，又回憶了一下他提出的近十個問題，齊齊有些無奈。
若涵的情緒從昨日的紛亂，到適才的痛悔，被辰哥兒一番開解後，又變得豁然開朗。此時看到蕭玨如此焦急的模樣，她有些啼笑皆非，想到蕭玨的身份，她斟酌了一下才開口。
“伯淵，此事說來話長，你之前所料不差，大魏此番提出的條件，確實是在針對我懷昌王府。不過這件事情有些複雜，也許你的皇帝舅舅此時還沒有得到消息，我也正在考慮要不要讓他接到段平瑞的密信，如此情形之下，你可還要得知詳情？”
蕭玨苦笑了下：“涵兒，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顧及這許多。我曾說過，無論何如，我都是會站在你這一邊的。我雖不敢自稱君子，卻也是重諾之人，所以你不必考慮到我的為難，我其實早已做出了決斷。
而且此事不僅牽扯到懷昌王府，還直接將你卷入了其中，難道是大魏的條件是要求你去和親？你且說吧，不知以我們相交數年的情分，我可有資格知道詳情？”
若涵輕輕笑了：“不怪伯淵和我說出如此生分的話，君子之交當坦蕩，適才是我失言了。伯淵既是要得知詳情，我自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走吧，我們去一層去說。”
蕭玨點點頭，看元北玄始終不動如山的模樣，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先自己一步知道了內情。他雖是不平，不過這幾日軍中事忙，自己又急於脫身來赴今日出遊之約，這才沒有顧得上涵兒這邊的消息。此次事關重大，自己又不在涵兒身邊，確實怪不得涵兒隱瞞。
不過事涉涵兒，他必須知道詳情，因此也就顧不上和元北玄直接的無聲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