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入星河

  薑寧遠從中考的考場出來,正常發揮,考上s中對他來說是沒有問題的。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抬頭輕易地尋到了人海中的蕭默。霎時,考試的疲倦化為烏有,看到咧著嘴笑的蕭默,他覺得這個時刻是這兩年來最輕鬆的時候了。


  “辛苦啦,寧遠哥。”蕭默將裝著涼白開的水杯放在薑寧遠手中,笑嘻嘻地對他說。


  “調皮。”薑寧遠用手刮了刮蕭默的鼻子,後將水壺中的水一飲而盡。


  蕭默看到薑寧遠顫動的喉結,嘴角滑落的水滴,微閉著的雙眼。她感覺到眼前這個陪她度過好幾個夏日的男孩,已經有了那麽幾分成熟男人的感覺。


  六月,街道兩旁的樹開得茂盛,迎麵的風似熱浪撲來。


  從學校回來後,蕭默和薑寧遠沒有直接回家,他們先去買了兩支蕭默最愛吃的冰淇淋,另外買了四聽啤酒,去爬了離家不遠的小山。


  小道上鋪滿了樹葉,被太陽曬得幹幹的,踩上去就會有“哢嚓哢嚓”的聲音。山頂上有一棵很大的橡樹,留下了一片很大的樹蔭,樹蔭底下是最涼爽的,午後眯著眼睛在這躺上幾個小時,山間偶爾吹來一陣涼風,聽著蟬鳴、鳥叫,還有樹上的鬆鼠竄來竄去的聲音,這種感覺像是處在世外桃源。


  他們把啤酒用落葉埋起來,等吃過晚餐後再回到這兒。


  蕭默輕輕地靠著薑寧遠,坐在樹下,望向遠方的山。


  不久前,蕭默家發生的事,她爸爸誤傷了薑寧遠。雖然兩人現在又和好了,但是蕭默一直沒有正經地和他講過這件事的因果,也沒有和他道歉,薑寧遠從沒提起過這個事,也不追問蕭默具體。


  雖然蕭默覺得薑寧遠過於寵溺自己而感到抗拒,但是沒有想過要傷害他,隻是希望自己能夠有屬於自己的自由,可她不願開口,她擔心一旦將這層紗戳破,無論今後如何彌補,這傷痕也無法修複。


  “寧遠哥……”蕭默試探地叫他。


  “怎麽了?”


  “你為什麽沒有問我上次在我家發生的事,我爸為什麽打我。”


  “如果你想說,你一定會主動告訴我,但你沒有主動和我說,我猜你一定不想提起,所以我沒有必要問你。”


  “我……我以後不會再被那些身外之物衝昏頭腦了。”蕭默將臉埋在薑寧遠的脖子裏。


  蕭默輕輕的呼吸讓他感覺脖子癢癢的,薑寧遠輕撫著蕭默的頭,望著遠方的天空,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就要去s中念書,最多一個月回家一趟,那麽與蕭默見麵成了一種奢望,更別說在她身旁保護她。


  晚飯後,蕭默和薑寧遠回到這個小山尖。山腳下,家家戶戶的燈火已經亮起。他們看著最後一束光芒墜入黝黑的深穀,夜幕降臨,星星爬上夜空,微風從燥熱變成涼爽。


  他們打開啤酒,氣泡發出“呲呲”的聲音,他們互相都沒有說一句話,默契的幹杯,飲了一口。


  蕭默被酒精刺激得扭曲了五官,喉嚨火辣辣的,長這麽大這應該是她第一次喝酒。薑寧遠就顯得比較老練,看不出有什麽不適。薑寧遠看著眼前的蕭默忍不住笑出聲。


  “不許笑我,哼,要不是你考完試開心,和你一起慶祝,我才不喝這玩意兒呢。”


  “哦?是嗎,提出和我一起喝啤酒的人是誰來著?”薑寧遠故作思考後望向蕭默,蕭默衝薑寧遠吐著舌頭。


  星星點綴著深藍色的夜空,在山尖上,遠離了路燈、車聲,星星更加明亮清晰地呈現著,“也許以後很難見到這樣美的星空了吧。”薑寧遠想著。

  “寧遠哥,祝賀你啊,要去s中念書了,又飛往更遠的天地了。”蕭默舉起酒。薑寧遠沒有回答。


  蕭默忍著喉嚨火辣辣的感覺,喝了大半杯。她望著夜空,望著閃爍的點點星辰。“也許以後很難有機會和薑寧遠一起看星星了吧。”蕭默想著。她的臉頰發燙,腦袋有點暈暈的,這可能是醉的感覺吧,第一次喝酒的她是這樣覺得的。


  “如果,我真的考上了s中,我一定會住校的,但是我想寫信給你,我想象不到生活裏沒有你的樣子。”薑寧遠喝了最後一口酒,先打開了一聽給蕭默,把最後一聽打開喝了一大口。


  蕭默接過啤酒,說:“好啊,我們可以寫信。”


  “默默,我以後不能經常在你身邊了,可我還會保護你的,隻要你需要我,一定要告訴我,我都會第一時間回到你身邊。”


  “嗯,我寧遠哥最講義氣了。”蕭默舉起酒與薑寧遠碰杯。喝了一聽多的蕭默感覺耳根在發燙,聽薑寧遠說話的聲音也是飄飄的。


  薑寧遠凝望著蕭默的側臉,沒有言語,蕭默感受到著熾熱的目光,轉過頭去與他對視。月光映照在蕭默的臉上,薑寧遠看著那像鑲滿了閃亮的星星的雙眸,感覺自己墜入浩瀚的星河,忘不見邊的星河。


  “蕭默,你長得真好看。”


  “蕭默,我愛你。”薑寧遠借著微醺的狀態,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情感,馬上要麵對離別,他怕自己不在蕭默身邊了,會有其他男生出現在蕭默的生活裏。他怕再晚一點說,會讓自己後悔一輩子。


  蕭默聽到這三個字時,百感交集,她感覺有些詫異,有些理所應當,有些害怕。詫異的是才念完初中的薑寧遠,說出這三個字時,有著男人的沉穩與成熟;感覺理所應當是因為相互依偎走過五年,這五年時光彌足珍貴,有這種感情是情理之中;她又害怕薑寧遠對自己的愛是溺愛,她怕自己會對薑寧遠的愛和保護感到厭倦與反感。


  “愛?我愛他嗎?”蕭默想著這五年來,薑寧遠對自己處處關心愛護,他總是把西瓜最甜的部分給自己;自己被“小霸王”欺負的時候,是他用威嚴的語氣警告他們不許欺負自己;脾氣不好,卻時時被包容……


  “也許我也愛他吧,如果哪天薑寧遠真的不在身邊了,我一定會很想他的。”蕭默的內心給了自己這樣的答案。


  蕭默喝完酒,往薑寧遠的懷中靠去,“我也愛你,薑寧遠。”


  薑寧遠摟著蕭默的肩膀,低下頭,輕輕地吻在蕭默的嘴唇上,那種觸感好像櫻花花瓣,軟軟的,甜甜的。蕭默感覺全身好像一道電流湧過,從發絲到脊背再到腳丫。她睜開眼看見了薑寧遠深情地閉著雙眼,鼻尖縈繞的,除了酒精的氣息,還有薑寧遠身上好聞的味道。


  初吻的他們,其實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完成。


  薑寧遠用舌尖輕輕地撬開蕭默的唇瓣,觸碰到她溫熱的舌頭,溫柔地纏繞著,蕭默炙熱的鼻息打在薑寧遠的臉頰上,他緊緊地擁著蕭默。


  蕭默喝醉了,在薑寧遠的懷中睡著了,結實有力的雙臂環繞著她,她感到安穩、舒適


  看著臂彎裏睡的正甜的蕭默,薑寧遠低頭在她的額頭上深深的一吻,仿佛刻上了一個無法抹去的印痕。


  蕭默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變成了剛來小鎮的樣子,穿著牛仔裙子,紮著兩個麻花辮,晚上她和薑寧遠一起看星星,天空中劃過好多好多流星,多得她都來不及許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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