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頭兒,根據你的指示我嚐試著打入‘丐幫’收集消息,為了不被這些‘流浪者’懷疑,我不僅去廢品站收了套髒衣服,還跑了幾個菜場換了近百元的毛票作為進貢資金,不過這個組織對外來成員有相當高的戒備心,好在折騰了半下午我最終在一名小乞丐的引薦下順利潛入了‘丐幫’,此人名叫‘鳩子’,別看這家夥年齡二十出頭,他卻憑借著巧舌如簧的口才在組織裏為自己爭取了一席之地。”複命過程中,唐勇略顯疲憊。
??得知唐勇的‘不容易’,莊衍這才發現對方的樣子確實有些邋遢,為了安慰、鼓勵‘撲倒身子’幹活的好員工,莊衍忙把自己剛泡的金駿眉奉上:“辛苦了,喝口茶解解乏,然後給大家講講你來之不易的成果。”
??見狀,唐勇接過茶杯毫不客氣的一口見底,待其抹了把嘴才繼續說道:“以前常聽流言說丐幫有著相當森嚴的管理製度,現在看來一點也不假,我們都知道沐澤是以東、南、西、北分四個城區,每個城區都有幾名負責人管理這些社會流浪人員,如果外來流浪者想要在此區域乞討謀生,要麽按時給組織上交管理費,要麽直接進入幫派過集體生活。”
??“而這名叫鳩子的年輕人平日負責給四城區的管理者傳話,所以他對流竄於各城區的流浪者數量較為熟悉,據鳩子說:沐澤所有丐幫弟子都是散養製度,每天夜幕降臨後這些人就像卑微的工蟻一樣陸陸續續的回到大本營並上繳一天的乞討所得,屆時他們也會根據當天的上繳金額領取相應的獎勵,例如一隻燒雞、一床被褥、甚至是提拔為管理層徹底告別搖尾乞憐的生活。”唐勇將丐幫的運行狀態做了概述。
??“那你可否查明近期他們中有沒有人員失蹤。”莊衍直奔主題。
??“這事我問過鳩子,當時,我謊稱自己的一個朋友早前來到沐澤行乞,後來就突然失去了聯係。”唐勇答道:“鳩子聽完我對死者的外貌描述後表示願意替我打聽一下,他讓我明晚在沐澤廣場等他回信兒。”
??“好,這條線你繼續追查下去。”說話間,莊衍掏出手機給唐勇轉了五百元紅包:“這筆錢供你疏通關係,不夠隨時跟要我,還有、千萬別暴露身份。”
??“明白。”
??“如果咱們有能力將沐澤丐幫這塊惡瘤徹底鏟除,那社會治安將得到大大的改善。”緊著唐勇收錢的空檔,周明哲冷然說道。
??周明哲突兀的言論令莊衍想到父親特別喜歡的一部印度電影——《流浪者》,莊衍陪父親看過這部電影,他對電影中大法官拉貢納特的一句台詞印象深刻。
??“照你這麽說,好人的兒子一定是好人?賊的兒子一定是賊?”眼下,莊衍將拉貢納特的話變成了問句。
??“難道不是嗎?”周明哲沒有絲毫示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頭兒,在我看來乞丐就是過街人人喊打的老鼠。”
??莊衍壓根不相信周明哲能吐出如此刺耳且充滿詆毀、侮辱的話,憤怒之餘,莊衍更多的感受是震驚。
??“頭兒,你知道全世界每年有多少人死於城市流浪者的毒害嗎?這些人遊手好閑、不務正業,他們每天以搖尾乞憐、坑蒙拐騙獲取大家同情且從中獲利。”周明哲不顧唐勇的拉勸徑直走到了莊衍麵前:“你動動手指網上搜搜,那些數據便是血淋淋的罪狀。”
??“周明哲!”
??見莊衍勃然大怒,唐勇一把將周明哲推到了牆邊:“明哲,你犯什麽病,怎麽跟頭兒說話呢!”話未落音,唐勇便不停的給周明哲擠眼。
??“勇哥,我之所以心裏不痛快,是因為我今天翻看了一些卷宗,我真想為那些被乞丐害死的人喊冤,如果他們還活著,本應該有段幸福的人生。”周明哲歇斯底裏的喊道。
??會議室的氣氛隨著周明哲的咆哮開始凝固,盡管如此,可莊衍臉上的怒氣卻在逐漸退去,隻見他起身繞過唐勇來到周明哲麵前,而後者此刻也漸漸恢複了理智,此刻,這對平時稱兄道弟的兩個人就那麽安靜的看著對方:
??莊衍很想從周明哲眼中看到致其失態的根源,無奈他收獲的卻是對方決不讓步的堅定,另一邊,周明哲想以自己的堅持改變莊衍的觀念,但他的目光卻受內心影響變得不再自信。
??“明哲,每個人都有偏執的權利,你可以偏執的認為‘窮苦人’千篇一律的素質差,甚至你可以咬定乞丐當中存在犯罪高危人群,但是我想告訴你,如果你用自己的‘偏執觀念’去傷害無辜,那我不覺得你是一個高尚的人,或者說你高貴的皮囊下寄居著一個肮髒不堪的靈魂。”莊衍和顏悅色道。
??聞言,周明哲神色中銳氣全然褪去:“衍哥,對不起,是我犯混了,你別生我氣。”
??“自打你警校畢業,咱倆就是搭檔,後來我當了刑警隊長,你更是竭盡全力的幫我破案立功,我莊衍心裏清楚,我的每一份榮光裏都有你的功勞…”
??“哥,你別說了,今天的事我給你賠不是了。”
??“你覺得我在乎的是麵子?”見周明哲低頭不語,莊衍繼續說道:“我在乎的是你怎麽會有如此令人膽寒的想法,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的樣子像極了冷血無情的邢峯。”
??周明哲似乎是沒有想到莊衍會拿自己與那個變態殺人魔相提並論,至此,他的神情儼然就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2001年,我的同學在學校門口被一名地痞推向了馬路,當時不巧有輛私家車疾馳而過,而我的那位同學瞬間就被撞飛,後來她因為右腿落下了殘疾而得了抑鬱症,頭兒,我是那三秒事故的目擊者,我明白所有美好都可以毀於分秒之間,因此我覺得想要避免悲劇發生就必須鏟除一切隱患。”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且你說的是個例,難道你沒有見過那些站在街頭巷尾歌唱美好的流浪人員嗎?”說話間,莊衍衝周明哲露出了一個笑臉。
??“我明白了,頭兒,你放心我不會在有極端想法了。”周明哲低聲答道。
??會議重新開始,所有人的狀態足以說明他們沒有受到那段小插曲的影響,隻有周明哲一聲不吭的坐在角落,而他手中的筆正在飛快的重複著幾個字:
??‘那不是個例、那不是個例、那不是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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