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除暴安良是刑警的天職，可自打莊衍知悉寧坤倪患有精神障礙後，他的無奈溢於言表。
??“明哲，就算那家夥有病你也得給我把人找到並且銬回來，我要親自審訊他。”
??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使得周明哲打了一個寒顫，他明白嫉惡如仇的莊衍已然動怒：“頭兒，你放心，我剛得知這裏還有位曾經特別照顧寧坤倪的心理疏導老師在任，此人名叫蔡玲，蔡老師告訴我，每個月寧坤倪都會打電話問候她，這倆人可謂聯絡密切。”
??“你現在把兒童心理疏導治療院的地址用微信發給我，我馬上過來找你。”說罷，莊衍便抓起衣服跑出了辦公室。
??這一路，莊衍腦海中死者家屬悲痛欲絕的模樣揮之不去，他清楚的記得自己不久前立下的承諾，莊衍答應過高迪雅等她康複出院就帶其去看壞人應有的惡報，可是如果寧坤倪真的患有精神疾病，那他無疑會被從輕處理，焦躁之餘，莊衍隱約聽見高迪雅用沙啞且走調的聲音質問自己為何食言。
??‘人生在世，有可為、有可不為，無奈總有太多原因、太多的理由使我們迷失方向、甚至做不出選擇，於是我們彷徨徘徊。’
??麵對這樣一個無法借助法律製裁的殺人魔，莊衍不甘忍氣吞聲的任其‘逍遙法外’，他認為罪人就是罪人，既然這些人敢犯罪就得贖罪，心念至此，莊衍掏出手機打給了目前從事精神鑒定工作的老同學，他懇請對方為寧坤倪做精神評估，莊衍急切的想要知道:如今的寧坤倪是否真的不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莊衍的車子剛剛駛入沐澤兒童心理疏導治療院的大門，他便看到翹首以待的周明哲，不等自己鎖好車門，這家夥便再三叮囑道:“頭兒，蔡老師在辦公室，因為寧坤倪目前隻是我們的嫌疑人，所以我沒敢給蔡老師多說什麽，老太太是看著寧坤倪長大的，她早已將對方視為己出，所以你待會說話別太刺兒，蔡老年齡大了，我怕她受不了。”
??聞言，莊衍點了點頭，然後這二人便快步走進了治療院的辦公大樓。
??目測周明哲所說的蔡老師年齡大概有七十歲左右，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樣子使得莊衍不忍傷害，可那蔡老太卻是明察秋毫，她在看到兩位造訪者一副有口難言的狀態後，心裏自是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兩位警官，你們大老遠過來何故畏首畏尾？有事但說無妨。”
??蔡玲的豁達讓莊衍更加怯場，一時間他競不知該從何說起，待其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才娓娓道來：“蔡老師，近日沐澤市連續發生了多起令人發指的命案，至今為止已經有四名無辜市民慘遭毒手，這其中有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僥幸虎口逃生，可那丫頭卻被凶手殘忍的割了喉，而她最終被診斷為永久性失言。”
??話到此處，莊衍細細端詳起蔡老太臉上的變化，確定對方狀態還算穩定，莊衍才繼續說道：“我們在調查這起命案時發現了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每位被害人的遺體上都出現了奇怪的人物信息，而後又經警方調查確定，這些人物信息根本就是憑空捏造出來的…”
??“於是你們就順勢查到了發生於1989年8月5日的那個案子。”蔡玲口氣平和的打斷了莊衍的話。
??“事實上，二十五年前的‘805寧坤倪弑親案’與我們手中的案子有太多相似之處，我們知道寧坤倪當年犯案是因為他患有嚴重的精神障礙症，他是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殺死了自己的至親，時隔二十五年，寧坤倪的心魔再次蘇醒，新一輪殺戮已然拉開了序幕，今天，我們貿然登門拜訪，其目的就是為了製止悲劇繼續惡性循環。”
??聽到莊衍的話，蔡老太啞然失笑：“警官，坤倪的病早在很多年前就痊愈了，現在的他是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所以勞駕你收回剛才那番偏執的結論。”
??“蔡老師，我們明白你護子心切，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死在寧坤倪手中的無辜市民，他們辛勤的勞動何嚐不是在造福社會，況且他們也有親人。”見蔡老太開始不講理，周明哲也顧不得什麽風度了。
??“您見多識廣不會不知道患有精神障礙的人是很難真的痊愈，寧坤倪的心魔這幾年僅僅是處於蟄伏期，在此期間他一旦受到刺激，舊病便會複發。”莊衍的直覺告訴他：年過七旬的蔡玲絕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刁婦，而老太太與自己抬杠的初衷隻是想保護寧坤倪，吃準對方這一心態後，莊衍決定繼續軟言相勸：“我相信寧坤倪肯定是受到了傷害才會如此，所以我們現在必須找到他，不然他會捅出更大的簍子的，難道你想看他在通向萬劫不複的路上越走越遠？”
??聞言，蔡玲果然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良久之後她才輕聲說道:“坤倪目前在一家微電子材料加工廠上班…”
??“他是一名電鍍技術員？”蔡玲剛剛鬆口，莊衍便急不可耐的搶了話。
??“沒錯，自打坤倪的病情得到控製後，他就過著跟正常人一樣的生活，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坤倪是個特別踏實且肯吃苦的孩子，幾年前他通過自己的努力拿到了電鍍工程師證，找到工作後這孩子便頻頻回來看我。”
??蔡玲說話之間，莊衍與周明哲相視對望了一下，而後莊衍直入主題要了寧坤倪的工作地址，就在莊衍準備啟程返回市區時，蔡玲卻對他說了一些心裏話。
??蔡玲告訴莊衍，過去的二十多年裏寧坤倪受盡白眼，因為沒人願意靠近這個連至親都殺的‘畜生’，蔡玲承認起初自己也不願接受這個孩子，可有天夜裏，她意外看到寧坤倪對著一隻玩具熊不停自殘，在後來的心裏疏導過程中，寧坤倪告訴蔡玲自己並非願意自殘，而是寧天姬抓著他的手在實施報複，蔡玲說這麽多年寧坤倪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他認為慘死自己手中的家人從未離開過，這些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原諒、放過他，而寧坤倪麵對‘冤魂’的折磨也從不抗拒。
??“頭兒，你說這個寧坤倪算不算十惡不赦？”開著車的周明哲突然問道。
??聽到如此耐人尋味的問題，莊衍當然沒有急於回答，經過一番尋思他才幽幽答道：“魔由心生，寧坤倪是受心魔教唆從而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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