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秦建國告訴莊衍，那筆巨款究竟存不存在沒人知道，畢竟那隻是一句沒有佐證的流言，當然大家也不認為狡猾的犯罪集團頭目會將如此巨款交給初出茅廬的葉夏掌管。
??“市局最終沒有深究下去是因為我們相信葉夏，他是沐澤、乃至祖國的英雄。”說話間，秦建國眼神中滿是不可動搖的堅定之色：“布古十八歲那年，收養他的家庭發生了一場火災，而布古最尊敬的老警命喪火海，那是布古唯一的親人，後經我們偵查確認這起火災為刑事案件，至於縱火的凶手正是器官販賣組織的餘黨，再後來我們從縱火犯口中得知，器官販賣集團組織頭目立誓將不惜一切代價重塑集團的輝煌，同時他一擲千金要取葉夏之子的性命。”
??“那布古為何會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們大可以將他繼續保護下去。”莊衍質問道。
??秦建國聞言慘然一笑，說：“打小布古便以自己的養父為榜樣，他崇拜那位老警，所以當布古看到對自己既嚴厲又慈愛的父親燒焦的樣子後，他徹底被激怒了，那時布古甚至懇求我破例收他進刑事案件偵查組，在被我拒絕後他又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私自調查這起縱火案，終於有一天，布古推開了我辦公室的門，他問我葉夏是誰？事已至此，我隻能將葉夏的事和盤托出。”
??即便秦建國突然停止了講述，可莊衍兀自一言不發，他知道待對方將情緒調整好必然會告訴自己後麵發生的事情。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段不願提及的往事，回憶它會讓當事者痛徹心扉。’
??“從我辦公室離開後，布古就失蹤了，我找遍了他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結果一無所獲，最後是還是你父親莊重在烈士陵園葉夏的墓前找到了布古，當時人已經不省人事了。”
??“布古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鳳凰浴火才能重生，而布古身上那股成熟、穩重、堅強是在漫長的時間裏曆經了人世間的苦痛後得以鑄形，在布古吞服安眠藥前他也浮躁、消沉如死灰過，這大概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吧。”說到此處，秦建國的眼淚還是滑了下來：“雖然布古被搶救過來，可是、可是他卻得了一種奇怪的頑疾，而這孩子每次發病都在後半夜，從那以後，我便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我生怕某天早晨起床聽到布古離世的消息。”
??“所以你就安排海棠在布穀身邊照顧他的起居。”
??其實莊衍早就調查過布古的身份，他確實在人口戶籍資料裏找到了布古的信息，然而當莊衍根據資料找到那戶人家後，對方卻告訴莊衍他們並不認識布古。
??白跑了一趟的莊衍並未氣餒，一番思量後他得出了一個大膽的結論——地址正確事實卻查無此人，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將布古的身份信息做了手腳，而這個人絕非泛泛之輩。
??莊衍是個不達目的絕不善罷甘休的主兒，他覺得既然自己查不到布古的信息，大可以從對方身邊的親密之人入手，心念至此，莊衍便將調查對象轉移到了海棠身上。
??林海棠，女，漢族，1984年出生。
??2002年考入沐澤警校。
??2004年破格提前進入沐澤市公安局工作，所屬部門不詳，職位不詳。
??“沒錯，海棠是個特別優秀的孩子，如果當初她沒答應幫我，今天這丫頭獲得的成績絕對不比你差。”提到林海棠，秦建國的言語中滿是虧欠之味：“既然你跟我開了口，那我可以考慮以後將海棠分配到你們組。”
??聽聞此言，莊衍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了那個伶牙俐齒的姑娘：“別，一個陸采我已經難以招架了，再來一個同級別的丫頭，您就不怕失去我這個能幹的下屬？”
??“好吧，那我就不再強人所難。”秦建國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對了，案子進展如何？”
??“有嫌疑人了，這會明哲已經去找這個家夥了…”話到此處，莊衍停頓了一下，而後他幽幽說道：“這個嫌疑人是布古助我找到的，如此人才，你真的預備雪藏他一輩子嗎？”話罷，莊衍起身向門口走去。
??莊衍臨走前留下的問題顯然難住了秦建國，隻見他緩緩起身並叫住了莊衍：“你說的沒錯，外麵那個亂世確實需要布古這樣的人去懲惡揚善，可那個人體器官販賣集團的勢力太過龐大，我答過葉夏一定保護好他的妻子，小衍，我不能讓布古去冒那個險，你懂嗎？”
??“秦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我會替你們守著他的。”
??回到辦公室，莊衍將自己反鎖在了房間裏，按時間算自己要比布古小一歲，也就是說自己的父親是在人體器官販賣組織被搗毀後迎娶了自己的母親，而那個時候孤兒布古可能已經被送到了養父家裏。
??如果說秦建國所言屬實，當年這三個人確實並肩作戰過，那父親理應視布古為己出，而不是棄兄弟之子不顧，難道他們之間所謂的兄弟情深都是假的？
??下午六點，唐勇和周明哲一前一後向莊衍反饋了調查結果，據唐勇說，他在走訪幾名被害人家屬時確認本案的死者均不認識寧坤倪，而且幾位被害人的生活特別規律，由此可見，‘邪教信徒’之說子虛烏有。
??至於周明哲傳來的確為喜訊，周明哲說他在兒童心理治療院的係統檔案中找到了寧坤倪的資料，這份資料的後麵居然還附帶著一張精神診斷書，經確認，寧坤倪得的確實是間歇性精神障礙。
??間歇性精神障礙是指一個人的精神並非一直處於錯亂、喪失辨認或者不能控製自己行為能力的精神疾病，這種精神病人表現為精神時而正常、時而不正常，患者在精神正常的情況下，他的頭腦是清醒且具有辨認或者控製自己行為的能力，一旦患者發病，他就會喪失辨認是非和控製自己行為的能力。
??而刑法對間歇性精神障礙症患者的犯罪行為有明文條款管製：但凡間歇性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時實施了刑法規定的犯罪行為，這時他造成的危害結果應當負刑事責任，因為這時犯人具有與正常人同樣的行為能力，相反，在患者發病喪失辨認是非和控製自己行為能力時所造成危害結果的則不負刑事責任。
??心念至此，莊衍如墮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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