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站在局長辦公室門外，莊衍準備推開房門的右手突然停在了半空。
??‘我在猶豫什麽？擔心那匹千裏馬會在這裏闖出一片天地？擔心他會取代我的位置？’莊衍捫心自問著：‘可他是這個社會需要的人才，人民需要他！’
??心念至此，莊衍冷顏推開了麵前的那扇門。
??“秦局，我希望你能給我們組安插進來一個人。”立穩腳後，莊衍開門見山道。
??正在批閱文件的秦建國聞言抬頭看向了到訪者，然後他放下筆坐直了身子：“安插誰都可以，唯獨一個人不行。”
??盡管秦建國沒有指名道姓，但這二人卻是心照不宣，因此莊衍不由得蹙起了眉峰：“為什麽他不可以，我覺得他特別適合當警察…”
??“比你還適合？”秦建國赫然打斷了莊衍的美言。
??麵對秦建國的咄咄逼人，莊衍低下頭沉思了片刻，而後他目光堅定的回答了秦建國的問題：“沒錯，布古幾乎具備一名優秀刑警該掌握的所有能力，某些地方我自愧不如。”
??“莊衍呀，你太妄自菲薄了。”說話間，秦建國經莊衍身邊走過且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我承認論天資布古這小子確是當警察的料，但你所說的這些能力後天都可以培養，它們能用經驗彌補，至於我會拒絕你，原因隻有一個，那便是布古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警察絕對不能具備的氣息，一位人民警察隻要骨子裏存在這種能量，此人就會被烙上不合適、不合格的標誌。”
??見莊衍不明就裏的盯著自己，秦建國端起茶杯悠然說道：“你當警察也有十年了吧，憑經驗講，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到布古身上那時刻存在的戾氣。”
??事實上，莊衍老早就感覺到布古對自己有種濃鬱的敵意，他多次想探試對方這種氣息的源頭，無奈布古的警戒性很高，他總能巧妙的避開莊衍布下的雷達區域。
??“從‘夢樂園’的案子開始，這小子就有意無意的接近你，而你在毫不知情的狀態下已然走進了布古專門給你設下的局裏。”
??莊衍聽得出秦建國的話絕非在危言聳聽，因為他同樣感覺到來自布古的那種步步為營的壓迫感。
??“他刻意接近我，又在我麵前故意流露出敵意。”莊衍認為有時的開誠布公反而會讓人心生疑竇：?“布古這麽做究竟有何目的？”
??秦建國聞言臉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冰霜’，同時他的眼睛裏風起雲湧，莊衍從未見過對方表現出這麽嚴肅且沉重的神態。
??沉默了片刻後，秦建國從茶幾下層摸出了一包香煙，然後他示意莊衍是否來一根，待莊衍搖頭，秦建國才緩緩的點燃了一根煙並深深的吸了一口。
??在此過程中，莊衍看到秦建國夾著煙的手難以抑製的顫抖著。
??“三十四年前，沐澤市發生了一起跨國人體器官販賣案，而被倒賣的人體器官均是從無辜老百姓身上取下的，忌於這起案件性質惡劣並且在社會上引起巨大恐慌，因此上級領導憤然下令命我局刑事偵查組徹底剿毀這個器官販賣組織，當時的刑警隊長姓莊，莊隊為了了解器官倒賣組織的內部結構，便從警校應屆畢業生中篩選出兩名警員作為自己暗插在器官販賣組織裏的探子，其中姓葉的小子就是布古的父親——葉夏，至於另一名探子名叫秦建國。”
??“秦局，我父親就是當年那名刑警隊長？”莊衍按圖索驥道：“後來葉叔叔因為暴露了身份犧牲了，對嗎？而那個器官販賣組織並未完全被打掉，所以布古才會改名換姓。”
??此時此刻的秦建國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威風，他落寞的樣子倒像是栽在莊衍手中的嫌疑人。
??“當年莊隊的確沒有選錯人，葉夏確實非常優秀，他在深入器官販賣組織內部的兩年裏很快便從一名下線人員升級為骨幹，而且葉夏還從虎口救下了一隻待宰的‘羔羊’，為了救那個姑娘，他甚至膽肥到向組織頭目要下了此人，這個女子就是布古的母親喬喬。”話到此處，秦建國將手裏的煙壓滅在了煙灰缸裏：“隔年，喬喬生下了一個男孩，同年組織內部流言四起，有人說葉夏掌管的幾家地下診所頻頻被警方端鍋，久而久之，葉夏自忖身份就要暴露了，所以他私下找我聊了一次，葉夏說如果自己出了事，懇請警方一定要確保自己妻兒的安全。”
??提及往事秦建國滿目悲傷，莊衍知道對方正在撕扯自己的傷疤，如果這個傷口真實存在於秦建國身體上，那眼下對方的狀態定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為了保住妻兒和自己的兄弟，葉夏居然懇求我‘出賣’他，而我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隻能向上級舉報，我說自己親眼看到葉夏與警方接頭，最終葉夏在我麵前被惱怒的組織頭目一槍打死。”說話間秦建國用顫抖的雙手扶著腦袋，眼下他顯然再次陷入了噩夢中。
??良久之後，秦建國仰頭緩緩將身體埋入了沙發裏，莊衍猜測對方是想讓眼眶中的淚倒流回去。
??“葉夏死的時候我看到他臉上掛著笑容，那是一種倔強不屈的笑容，我猜他走的比較安心吧，因為葉夏犧牲的那天，他最牽掛的兩個人已被警方安排在了一處非常安全的地方，誰曾想當喬喬得知葉夏的死訊後義無反顧的走了極端，她居然抱著出生不久的布古跳了河，結果這個癡情的女子隨夫而去，布古則因被救及時得以生還，後來市局局長擔心烈士唯一的血脈會被器官販賣組織趕盡殺絕，故將布古給了一名退休老警撫養，直到布古十八歲時才在一次意外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什麽意外。”莊衍追問道。
??“葉夏犧牲後的第三個月，我和莊隊裏應外合一舉剿毀了組織的大本營，而器官販賣組織的頭目僥幸帶著一名心腹逃到了海外，從此杳無音信，不過之前組織裏有流言說葉夏手握組織大部分賬目及近百張用虛假身份開戶的存折，葉夏死後，那些神秘賬戶以及密碼再無人知曉。”
??“他們認為是葉叔叔‘監守自盜’私吞了這筆巨款？”莊衍肅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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