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誅仙陣
在這皇宮之中憋了許久,如今回府,楚星雨方才覺得自己終於又活過來了,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便喊上莫南桑,約了上官旭等人在茶樓聽小曲兒。
楚星雨與莫南桑先到一步,剛點了壺碧螺春,要了四碟幹果蜜餞,便見上官旭等人從門口走進來,四處張望著。
莫南桑站了起來,招手道:“這兒,在這兒!”
三人聞聲笑著走了過來。
“莫三小姐,聽說……”馬元安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還未坐下便道。
“咳咳……”楚星雨虛握拳頭,抵在嘴前。
馬元安打量了一番楚星雨的妝扮,一副我懂你的神情,轉口道:“楚公子,有禮了。”
“馬兄,請坐。”楚星雨也做出回禮的架勢道。
“聽說你把七皇子給打了,可有此事?”馬元安剛一落座便扯住楚星雨的衣袖問道。
聽了這話,楚星雨瞪大了眼睛,差點將剛剛喝進去的茶水都噴了出來,正打算回答時,卻見趙真卿回頭一臉嫌棄地看了馬元安一眼道:“你都是在哪兒聽得這不靠譜的消息,我們楚公子怎會做出這等粗魯的事情。”
聽著趙真卿這真摯的話語,楚星雨生平第一次有種伯牙子期遇知音的感觸,眼中淚花閃閃,果然人不可貌相,平日裏瞅著最不著調的趙真卿,沒想到竟是最懂自己的人。
“聽說你把聽風閣都給掀了,真的嗎?”楚星雨的感動還沒有來得及進一步升溫,便被趙真卿這句疑問中滿含著期許和激動的話語給澆熄了。
“咦,我怎麽聽說的是這徐太傅被我們楚公子氣得在上學院破口大罵。”上官旭永遠都是用著慢條斯文的語氣說著最勁爆的消息。
“你說的這徐太傅可是當今皇上的啟蒙恩師?”
“嗯……竟能叫他人前失儀?楚公子果然是人中龍鳳,我趙真卿佩服佩服。”
“你們休要胡言,別在這兒敗壞我妹妹的名譽。”莫南桑製止道。
果然關鍵時候,還是哥哥最靠譜,楚星雨向莫南桑投去感激涕零的眼神。
“明明就是那徐太傅與我妹妹辯論不過,便公報私仇,將我們家星兒關到了聽風閣內,罰抄書。還讓那七皇子來監督,誰知那七皇子小小年紀便迂腐古板的緊,不知通融,與星兒發生了些許口角,進而打鬥了起來。可是七皇子那小身板如何是我妹妹的對手,三兩下便被星兒打趴下了……還有,那聽風閣年久失修…….”
果然這謠言止於智者,楚星雨已經沒有耳朵聽了,什麽叫愈描愈黑!什麽叫豬隊友!什麽叫坑妹!楚星雨在這一刻都有了深刻的認識。
“怎麽沒有看到付彥羲?”楚星雨掃視了一眼四周道。
聽了楚星雨的話,幾人方才停止了剛剛的話題,又露出一臉神秘的表情。
“這付兄前些天落了套兒,如今正被關在家裏麵閉門思過,估計有些日子不能出來了。”馬元安湊到楚星雨耳邊低聲道。
楚星雨剝了顆花生丟到嘴中道:“什麽套?”
“還能什麽套?仙人套唄!”趙真卿一臉壞笑地道。
“這付兄可是比你們都要正經的多,出了名的正人君子,說他落了仙人跳,我不信。”楚星雨邊說說邊搖了搖腦袋,微頓了頓,笑著繼續道:“怕不是你們又從什麽地方聽來的謠言吧!”
“我們也不願意信,可是這消息是付兄的貼身小書童偷偷告訴我們的,如何作假?”趙真卿道。
似是想起了什麽,趙真卿補充道:“而且,這事關係重大,今兒因著是你問,我方才說的,可千萬別外傳。”
“為何?”
“這還有半年便要到了秋闈,眼下若是出了什麽紕漏,傳進上頭的耳中,影響可就大了。”上官旭用手指了指東邊道。
“這付兄是在哪兒落的套?具體怎麽回事,你們和我說說。”楚星雨端正了神色道。
聽了趙真卿的敘述,楚星雨終於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原來,前些天這付彥卿陪他的母親一同到寶華寺去燒香拜佛。
這寶華寺是燕梁城內有名的千年古刹,不僅香火旺盛,而且廟內參天古樹,別具一格。付彥卿在等候他母親的時候,便獨自一人在廟中閑逛,可就是這一閑逛便生出了事端。
據小書童的轉述,這付彥卿獨自走著走著便走到了幽靜的後山,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正準備回去時,突然聽到了一個小女孩的哭聲,付彥卿隻猶豫了一下,便尋著聲音找了過去,隻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坐在地上哭泣。
見著有人過來,小女孩也不說話,隻是低下頭,用手捂著腳踝。在付彥卿的詢問下,小女孩方才說道,自己是這山後農戶家的女兒,今日本來是上山來采些草藥的,可是結果卻不小心將腳扭了。
付彥卿見放在一邊的背簍,和散落在地上的草藥,便不再疑心其它,自告奮勇地送女孩回家。
可誰知剛將女孩送進了家中,她那所謂的父親和叔叔便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一口咬定這付彥卿是要拐騙他家女兒的紈絝子弟,汙了他家女兒的清白,說罷便要拉著付彥卿去報官。
這事本就是無中生有,便是進了衙門,或者入這大理寺,他付彥卿都不怕,可是……春闈才剛剛結束,秋闈又轉眼即到,若是稍有不慎,落個德行有虧,便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好在付夫人見自己兒子半晌沒有歸來,怕出了意外,一路尋了過來,當機立斷下,花了些錢財方才將兒子帶走。
聽完趙真卿的講述,楚星雨思索片刻後,蹙眉道:“我覺得這事怕是沒這麽簡單。”
馬元安也讚同道:“我也覺得沒這麽簡單,說不定這付兄還真是這小姑娘的情郎。”說罷,不懷好意地笑了。
“我說真的,”楚星雨白了馬元安一眼,“你們想啊,這仙人跳到也不是件稀奇事,可是誰會在佛祖眼皮底下跳呀!正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再說了這寶華寺的香火雖然旺盛,可是去的大多是權貴之類,難道他們就真的不怕萬一惹惱了人家,豁出這聲譽不要,來個魚死網破,送官查辦?”
“這麽一說,好像確實有道理!”
趙真卿附和道:“就是就是,若是碰到我們的七皇子,那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咯。”說道七皇子時,還故意壓重了音,嘴角帶著一絲促狹笑意地看著楚星雨。
“這皇家自有皇家寺廟燒香拜佛,又怎麽會去那寶華寺呀?”楚星雨故作沒有聽出趙真卿的話中的揶揄,隨口道。
“這皇家內的其他人我不知道燒的是何處的香拜的是哪處的佛,可是這七皇子拜這寶華寺卻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趙真卿端起桌上的茶杯,洋洋灑灑道。
一個靈光閃過楚星雨的腦海。
楚星雨收起臉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一把抓住趙真卿的胳膊道:“當真?”
許是楚星雨的反應太過激烈,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一時間所有人都被感染了那緊張的氛圍,皆附和著點頭。
“據說這七皇子的生母入宮前,曾受過那寶華寺主持的救命之恩,所以在世時便求了皇上的恩典常來寶華寺拜佛,後來梅貴人死後,七皇子繼承了其母親的遺願,每年也都到寺中還願。”上官旭珊珊道來。
“星兒,這七皇子去寶華寺燒香拜佛有何不妥嗎?”莫南桑問道。
“不妥,自是大大的不妥。”
見眾人皆麵露疑色,楚星雨繼續道:“剛剛聽你們說起這仙人跳一事,我就有諸多疑惑,首先這仙人跳一般都是選在人多熱鬧的城內繁華區,其次對這對象的選擇也是極其講究的,一般都不會選擇有權勢之人。而此次付兄在寶華寺遇到的這仙人跳卻反其道而行之。所以,我推測,他們的目的不是錢,而是七皇子。”
其實,做出這個推測自然不是單單因為聽了付彥卿一事,主要還有聽風閣內書架倒塌的事情!當時自己隻是將那佛經扔到了書架至上,楚星雨自認沒有那氣拔山兮力蓋世的潑天本領,所以那書架自然不是被自己一捆佛經砸塌的。至於宮裏給的說法,就更沒有可推性了!而且,這滿燕梁的人大概都知道自己這個莫府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草包一個,自是不會去碰那書架的……最關鍵的是那受損最嚴重的書架便是盛滿了佛經的書架若是顏景軒不小心去碰了那書架上的書,後果可當真是不堪設想。
但是這一切不過都是自己的推測,既無證據,而且一旦說出,那可就真的是牽連甚廣了。
“七皇子?”趙真卿有些震驚地接道。
楚星雨不答反問:“這主持當年救梅貴人的地方可是就在這後山?”
“我好像聽母親說起過,確實就在後山。”莫南桑雖然不解但還是答道。
“那就沒錯了,這賊人的目的就是七皇子。”楚星雨點頭道。
“為什麽呀?”馬元安難得正經地問道。
“你想呀,這寶華寺去燒香拜佛之人一般都是有些權勢的人,這類人大多愛惜羽毛,雖然中了圈套一時懊惱,但為免汙了名聲,大多願意息事寧人。不過吃了這虧,回去後自會提醒交好之人,一來二去,這往後山去的人就會越來越少。接下來就不用我說了吧!”楚星雨邊起身邊答道。
莫南桑抓住楚星雨的衣袖道:“星兒,你去哪兒呀?”
“自是去回府稟告爹爹,好讓爹爹進宮給七皇子提個醒呀!”
“怕是來不及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就是七皇子去寶華寺的日子。”趙真卿也站了起來道。
楚星雨麵上一驚,當機立斷道:“哥哥你回府將此事告知爹爹,”見莫南桑麵露疑色,又厲聲道,“速去,再晚怕是來不及了。”
莫南桑捏緊拳頭,一咬牙道:“好。”說罷,便飛快地衝了出去。
“馬兄,你父親與巡防營素有交情,所以這巡防營便交給你了。”楚星雨邊往外走邊道。
知道剛剛的推測在眾人聽來不過隻是一麵之詞,楚星雨正色道:“若出了什麽事情,我擔著。”
“楚公子這話就見外了,出了什麽事,我們一起擔著。”馬元安笑著道,“這救皇子可是刻不容緩之事,那我先去。”
“那我們呢?”上官旭道。
“就辛苦二位跟我跑一趟了。”楚星雨大手一揮,笑的瀟灑。
“好說。”趙真卿道。
古人雲冤家路窄,果然誠不欺我,就在三人風風火火地從茶樓衝出來時,大街上,那劉鑫哲正牽著一匹渾身通黑發亮的高頭大馬對旁邊同行的人吹噓道:“我這馬可是出自西域的汗血寶馬,那可是可以日行八百裏的……”
目光掃視到那寶馬,楚星雨眼前一亮,帶著一臉不懷好意的笑意,楚星雨一個跨步上前,乘其不備搶過韁繩,一個飛身跨上馬來,“劉兄,借馬一用。”
那劉鑫哲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的有些晃神,待看清來人後,立馬變為憤怒,“好你個莫星雨,上次的事情還沒完,你今兒又來搶我的馬,我和你拚了。”說罷,一把扯住楚星雨的腿。
楚星雨雖然平日裏很是鄙視劉鑫哲的為人,可是卻也知道今兒這件事確實是自己的不對,所以原沒打算動手,可是那劉鑫哲卻拽的緊,無奈之下,楚星雨隻好再次使出吃奶的勁,直接將劉鑫哲踹翻在地。
“劉兄得罪了,明日一定親自登門賠罪。”楚星雨說罷,猛抽馬鞭揚長而去。
身後似是傳來了劉府家仆呼天搶地的聲音‘少爺,您醒醒啊……’
這劉鑫哲雖然人品不怎麽樣,可這手上的東西卻真真的都是好貨。楚星雨騎著這汗血寶馬,如風一般衝了出去,很快便將上官旭和趙真卿兩人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按著趙真卿之前所講,楚星雨很快便摸到了後山。
樹林深處,三人為首,身後跟著十幾個黑衣人,而這群人的對麵站著的正是那冷麵玉娃娃顏景軒。
“扛著仙人跳的大旗,唱著誅仙陣的曲兒!倒是唱的一出好戲。”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紫衣少年自古樹之後徐徐走出,眉眼帶著一絲淺笑,一手執扇,微風吹起那墜在身後的流蘇,道不盡的風流倜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