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心結（4）
“將軍，穆達將軍回來了。”
彼時，打定主意的江清揚與蘇濯已然決定一同前往南疆，且連帶去親兵也是自願隨行，出發前，身上背滿了滿背的火藥，當抱著赴死的決心準備出發之時，帳外，兵衛來報，穆達已然出現在了帳中，看著眾人一副前去赴死的壯烈表情，忙的把手裏的那克裏給與的信箋取出與蘇濯商議著，大抵該不是假的。
艾葭帶來的那些回紇舊部已經被盡數的押解回回紇由新汗王處置，這樣的舉動，若他隻是詐降，那也沒必要，畢竟還有那麽多的火藥在。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帶在身上總比不帶的好，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江清揚總揣著小心，畢竟若真的那南疆的汗王詐降，他們還有一爭之力。
“你待在這裏等我，我與穆達將軍一同去，若南疆汗王真正降於我大周，那我就準了他的意思，放艾葭避世於鄉野，且派人仔細保護艾葭的安全，若他詐降，那麽，讓上官大人派人來救我們，可好？”到了這個時刻，蘇濯還是想把江清揚放在這大營之中，可江清揚依舊是搖頭，這一回，一句話未說的她，隻默默的看著蘇濯，不發一言。
眾人依舊是身上綁著那火藥，隻是比適才神色坦然了許多，千百人的兵衛跟在蘇濯與穆達的身後，江清揚與蘇濯同騎一匹馬行走著，南疆的大營裏那些將士已經將全部的兵器上繳到了最前頭的高台之上，此時此刻，無論是南疆大營之中的大將，還是汗王，都在等待著蘇濯的到來，而艾葭也在其中！
艾葭沒走，天之大，她又能夠去哪兒，就是出去了，自己又能夠活多久，南疆的子民視她為蛇蠍為妖姬，現如今南疆將要從一個獨立的國家成為一個大國的屬國，這個國家在沒有君主，有的隻是一個封疆大吏在此管理，他們一個個怕是恨死了自己，好比現在站在這兒，這一雙雙狠厲的眼中，恨不能有冰棱射出，將自己盡數的殺死，若不是現下，克裏的身邊還有人護著，怕自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既然早就是要死的，為什麽不拉個墊背的呢。
看著坐在蘇濯身後的江清揚，高傲如艾葭一般的人物，現如今這一幕刺痛著她的眼，想起當初她曾在宮裏打下江清揚的那一巴掌，說下的那些氣急敗壞的汙言穢語，現如今那些話，就像是一記記無形的巴掌盡數的打在了自己的臉上，她罵江清揚是山雞現如今自己卻連山雞都比不過，一個被廢棄的公主，成了一個階下囚！
“你可真是有本事，到底還是讓你爬上了蘇濯的床。”看著蘇濯小心翼翼的扶著江清揚自馬上落地，那副珍若愛寶的模樣，隻讓艾葭看的眼疼肝疼，怒火攻心，那刺耳尖銳的話就這麽脫口而出，不帶一絲一毫猶豫的中傷著與蘇濯並肩而立的江清揚，臉上是猙獰的諷刺。
“我是將軍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夫人，不是無媒苟合與之私下裏暗合而不知羞恥的人，大妃的話說的似乎過了，大妃出身高貴，什麽樣的場合該說什麽樣的話，該當最是明白的，比不得大妃的身份尊貴與閱曆不俗，我一個小人物不能夠與大妃比較，可還請大妃口下積德，為的不止是自己，也是許多人。”
沒等蘇濯為江清揚挺身而出，江清揚已然穩穩的立於蘇濯的身旁，落落大方的向著那個滿是戾氣的艾葭對話著，一字一句，戳著艾葭的心，打著艾葭的臉，尤其是那一口一個的大妃，在艾葭看來，是她刻意的挖苦自己，取笑自己的。
她當初和親大周把所有的熱情盡數的撲在蘇濯的身上就為了嫁給蘇濯，成了眾人眼裏的笑話，可蘇濯呢，誰都不選，偏偏選了一個下街出身的賤婢，且那個賤婢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與那蘇濯對上的眼，若無自己的那一頓鞭子，哪裏來那賤婢的翻身之日，此時此刻，自己竟然還要站在這兒恭恭敬敬的聽那賤婢的數落，嗬……可笑！
“顯然你親娘早死該是為你積下了許多德才會有了你的今日，你把你親娘一輩子享受不到的福氣都在這會給享了，你說的這麽有理有據，顯然是經驗十足！”刻薄到極致的艾葭說出的話連帶著在場的無關之人都沒眼在看，沒耳朵去聽，罵人就算了，連帶著胖人已故的母親都要拿來挖苦，太過分了些。
“照著公主的話說，那公主一下沒了親娘與親兄，是不是更加的福壽綿長，福氣無雙，那我在這兒還要多多的恭喜公主賀喜公主！”
江清揚聽著艾葭刻意挖苦自己的那些話，未曾惱怒，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靜，隨後不卑不亢的說下氣到足矣讓艾葭咬牙切齒的話，恨得艾葭咬牙，隻想伸手一巴掌甩在江清揚這賤婢的臉上，把她按在地上，死死的打一頓，打到花了她的臉，打掉她全部的門牙。
“艾葭，夠了！”就在艾葭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將要衝打上前時，是克裏一聲怒喝把艾葭攔下，這樣損人不利己的話，挖苦的隻是自己，讓自己出醜，就像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個跳梁小醜一樣。
這是克裏自遇見艾葭的這些日子裏，第一次用這樣憤怒與冷厲的與其與艾葭說話，艾葭不忿的看著克裏，隻以為連克裏都讓眼前這隻山雞的表象給迷惑，這女人旁的不會裝，永遠就裝著柔柔弱弱需要人保護的樣子，就等著男人替他衝在前頭。
“克裏汗王，蘇某前來此處的目的，克裏汗王該是清楚的，至於克裏汗王說下的條件蘇某也可以做主，同意你說的那些話，克裏汗王想好了，若是想好了，那就勞煩你，坐上那囚車，自己坐上去，總歸比讓人壓上去，體麵一些。”
階下囚是不可能坐馬車的，克裏知道，蘇濯的話也已經說的十分的客氣，北疆的汗王坐上囚車的時候，可是帶著枷鎖與鐐銬的，這樣的結局，克裏已經覺得很滿意了，至少他的臣民們無一人為戰事所傷，至少以後的數百年年裏，他們會得到大周的庇護，免遭戰亂，南疆地底下的資源在怎麽豐沛，可覬覦的人太多，早已經守不下去，這樣的結局很好，哪怕自己會遭來罵名，可他不在乎。
“多謝蘇將軍給與的體麵，也希望大將軍能夠恪守與我的君子協議！”克裏坦然的笑著，讓護著他的那幾個護衛讓開，自己則一步一步的往那打開著的囚籠走去，剛不過走了三步路，克裏的衣擺便讓身後的艾葭給緊緊的揪住，那一刻，艾葭有些心慌，忽然之間覺得自己的山像是塌了……
“要跟我一起走嗎？”克裏頓住了步子轉身回過頭看向艾葭，眼裏帶著疑問與期盼……
艾葭猶豫了，猶豫了很久之後，踏出了步子，一步兩步的朝著前方不遠處的囚籠走去，她的步子踩的極小，一點一點，就在靠近著江清揚的地方時，艾葭的突然之間就鬆開了原本牽著克裏的衣擺，將克裏直接推離，腰間藏著的軟鞭快速的抽出，似如細長的毒蛇一般纏住了江清揚的脖頸，在蘇濯抽劍將要砍斷纏著江清揚的軟鞭時，江清揚已然被艾葭死死的摳住了脖子，而江清揚的反應也極快，將身上藏著的火藥引線抽出，火折子的那一頭掐掉之後，已然把火折子方向了火藥的引線，一切就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著，下一刻，這兩個女人就會一同毀滅……
“公主這麽想讓我死，那就一起吧！”江清揚毫不示弱，閃著明火的火折子靠近著腰上綁著的火藥引線，她大而無畏的笑著，那樣的燦然自若。
“你這賤人！”艾葭騰不出手來將江清揚手裏的火折子打去，她從主動的那一個被迫變成了被動，氣勢上輸了一大截的艾葭氣不打一處來，死死的扣緊著江清揚的脖頸，想先把江清揚掐死！
“公主都不想活了，還怕什麽，挾持我做什麽？用我來換取什麽，克裏汗王用自己的自由換取了你的一條生路，可你偏生的不走還要自尋死路，既然如此，用我的一條命來換取這和平的一切，又有什麽不妥，你恨我什麽呢，恨我嫁給了將軍，恨你自己求而不得，心善則美，你的心都糟爛走了，你還怎麽美，怎麽讓人看上！”
此時此刻，江清揚十分感謝自己心底裏給與自己的那份不好的感覺，讓自己能夠有個防備讓自己成為控製住局麵的人，而非那個被迫讓人掌控生死的那一個！
“死到臨頭了，你還在這兒和我說教，你可真是讓人好笑，恨什麽，不恨什麽與你有什麽關係，我既然挾持不了你拿你來換取一切，那我就和你一起同歸於盡吧，挺好的，至少死前能夠看到蘇濯那傷心欲絕的表情，我這一輩子十分的滿足，若非蘇濯，我何苦被逼致死，點吧，點燃這引線，這黃泉路上我和你還不孤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