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三章:心結(3)
穆達由著外頭伺候的人拖了出去,穆達沒有反抗,隻是把手中的包裹給艾葭留了下來,放在了艾葭的麵前。
艾葭沒有看,氣憤的一撣將那雪花片般的信箋盡數的撣落在地,無力的跌坐在地,不想把那些信箋看在眼裏,猛然的,她站起身,直將那些信箋捧了起來,就要扔進身旁的火盆裏,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卻在信箋將要扔出去的時候,被一隻手阻攔。
一雙牛皮長靴出現在艾葭的眼裏,狐裘鬥篷包裹著的男人是南疆的汗王克裏,一個把艾葭寵到骨子裏,不畏世人唾罵她的男人,自艾葭以大妃的身份嫁到南疆,在艾葭給老汗王的湯藥裏加助情藥,讓老汗王活活累死在她床上的時候,這個男人一直在默認,默認艾葭的到來,默認艾葭弄死了老汗王,甚至在子娶父妻之後直接廢棄了自己的原配將艾葭立為大妃引來多少人的反對,他沒有顧及,聽從艾葭的話與北疆與回紇二皇子的舊部聯合侵擾邊境子民,他也願意,為的是看到艾葭歡喜的樣子,可大勢已去,該任性的任性夠了,就該收手了,他沒有那麽大的野心與抱負,也沒有多麽宏偉的願望,圈禁了也好啊,隻有他和艾葭兩個人,是個不錯的去處,這人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這忽然看上了這麽一個人,一切都好像變得無所謂了。
自己覺得蘇濯給他的那個結局不錯,這三年,邊境大旱,就算南疆的物產豐富,可再多的物產也經不住連番的消耗,這場仗本來就是一場可以遇見的敗仗,現如今這樣,挺好的。
“人家千辛萬苦帶來的,你總要看一看,不看,又怎麽能夠死心呢?”克裏將這些帶有印見的信箋一一拆開,上頭寫下的一條條必殺令就像是無形的利刃,刺入著艾葭的心髒,就算艾葭再有準備,在不想去看,此時此刻,那一字一句的還是會跳到她的眼裏,看的讓她發狂。
“燒了,把這些東西都燒了!”發了狂的艾葭一把就要把克裏手裏的信箋燒掉,這些東西會摧毀她的,會把她直接打入死牢一般的摧毀!
“我已經命人把那些火藥挖了出來,也已經讓人將那些火藥毀了,那些回紇的舊部我讓人捆了交給了你的王兄,降書也已經命人送到了蘇濯的手裏,你若願意陪著我過圈禁的日子,你便隨我去大周,若不願意,你就走吧,我會給你安排幾個親信,讓你隱居於山野之中尚且能保障一個衣食無憂,你看呢。”
克裏看著手裏被撕成碎片的信箋神色淡漠,很是冷靜與平常的就向著艾葭說出了這一番算得上改變了他人生一切軌跡的話,讓艾葭無比的震驚,卻又十分的不甘心。
“蘇濯會同意的,不費一兵一卒,白得這麽一個城池與底下無盡的礦產,隻換你一個人自由,不虧本的買賣,隻是去到了外頭,你還是收斂一些脾氣吧,以後,沒人會再保護你了。”克裏依舊是那冷靜的麵貌,波瀾不驚的向震驚不已的艾葭解釋著,艾葭不懂,原對著那些絕密的信箋震驚到現下對著克裏的那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艾葭覺得自己像是錯過了什麽,或許是錯過了許多。
她擦幹了臉上的淚水,咬著唇,就這麽木愣愣的看著克裏,印象裏自自己來到南疆之後,這位本不該是繼承人的皇子一直都是這個模樣,冷冷靜靜,從沒有一次大聲音的時候,自己這麽荒唐的行為,他冷靜的允許,到了現下,國家都要覆滅,自己都要成為階下囚了,還是這麽冷冷靜靜的。
“你不殺了我麽?我是個害死你父親,害死你兄長,害了你整個國家的女人?”艾葭用這具破敗的身子將那個娶了自己的老男人給累死在了床上,也是用這具身子把原本的那位長子勒死在了那張死了他親爹的床上,然後勾上了克裏,讓其對自己言聽計從,可最後,克裏沒有聽從自己的,他選擇了投降,降給了她最不願意想要降的那個人。
“你的母親與兄長雖然負了你,可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是有沒有負了你的人,不管如何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你說是不是?”
“誰能夠負了我,我不就是一個可憐蟲麽!”
克裏看著艾葭此刻可憐兮兮的模樣,真的很想抱一抱她,安慰她一下,可不曾,所有人都說艾葭是個妖姬,可誰能夠知道,他與她在一起那麽久,自己一隻手指頭都不曾碰過艾葭,一點褻瀆的行為都沒有做過,哪怕所有人都說艾葭是個髒女人,可克裏不覺得……
艾葭與克裏正在這大帳之中互相對視著,而被艾葭趕出大帳的穆達卻在走出大營的那一刻,收到了一封由克裏親自寫就蓋印的書信,上頭的意思隻說若艾葭離開大營後,希望穆達能夠願意施以援手幫一幫,保她後半輩子的生活,安樂無虞。
彼時,伸出大周軍營之中的蘇濯也收到了克裏送來的降書與一堆已然濕透無用的火藥,這些火藥是艾葭安放在城中各處由回紇二皇子舊部看守的,一旦蘇濯帶人強行攻城,那麽這些人就會點燃這些火藥,來個同歸於盡,克裏可以任由艾葭胡鬧,可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鬧出全族人的性命,就太大了點,罵他昏聵可以,可不能夠讓他成為一個毫無血性的殘暴之人,他隻是喜歡看艾葭能夠真誠的笑一笑而已。
“可信麽?”上官清看著蘇濯手上的降書忍不住問了一句,對那荒誕不羈的克裏不予置評,那樣的一個君主,真不知到底是該說他好,還是該說他不好。
“我親自帶人去將他們捉拿回來,你待在軍中守住營地,若遇事情不對,你來救我!”蘇濯搖了搖頭,不能判定是好是壞。
這位本不是繼承人的克裏一直是不再眾人眼裏的皇子,可以說活的十分的不打眼,當時聽說是他篡位的時候,他們三個人都是先楞了後頭才反應了過來,這會這一封降書與外麵數量巨大的火藥,看上去是誠意十足,可到底是否是真,誰都無從知曉。
蘇濯決定親自去試一試,有上官清在,軍中的事情他不必擔心,可上官清在聽到他的話後,搖了搖頭“若是引蛇出洞,那我們這麽輕易的上鉤,你去,不是自尋死路。”
“無論誰去,都是要走這一遭的,我大周十萬大軍集結於此,害怕那些人,放心,我身上綁著火藥去,他若敢真的詐我,我也不會讓那克裏好過,總會與他來個同歸於盡,到那時候,群龍無首,南疆一樣是我大周的。”
“你胡說個什麽!”
蘇濯對手上的這封信帶著一半的相信決定拚上一拚,畢竟穆達尚未回來,可這封信卻來的極快,幾乎是在穆達到達南疆的時候,這信就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手上,真假難辨,不得不拚一次。
身為將軍,他本就該是那個走在最前頭最該去以身犯險的人,而正因為這句話,上官清大喝出聲,決不允許他如此。
“我隨你一起去,你身上綁多少火藥,我與你綁多少。”與此同時,已然拜祭完給江文軒燒完紙錢的江清揚出現在大帳內,直接走入,在蘇濯將那話說完的一瞬之間,脫口而出著。
“我是你妻子,本該與你同生共死,你要做這個先鋒前往敵營,那我便陪你去,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不會阻攔你,也絕對不會獨活!”
江清揚自拜祭完江文軒之後回營就看到了那些小車上送來的火藥,軍營裏議論紛紛,說是南疆汗王送來了降書,卻不知要派誰去收繳了那南疆,底下人也會擔心這些東西是否有詐,更不用說是上頭的,江清揚已經在打仗外站了許久了,聽著蘇濯與上官清的話,毫不猶豫的與蘇濯同進同出。
蘇濯在江清揚掀簾而入的那一刻楞了莫名的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清揚……”
“若成功,我與你一同分享喜悅,若失敗,我絕不留在這世上獨活,這是我一路跟著你來的唯一的信念,正因為秉持著這樣的一個信念,我一路走到現在,我不怕死,可我怕麵對你一切不好的事情,所以,讓我跟著你,上官大人,我相信,就算真的是那南疆的汗王耍詐,你也有本事救出我們的,對不對。”
蘇濯想要開口與江清揚解釋一二,可是江清揚伸手捂住了蘇濯的嘴,她要說的自己都明白,身為主帥,本就該以身冒險,若事事退縮在後頭,他也不會憑借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走在現在,也不會讓人信服,他要說的,自己都懂,既然都懂了,那就不必言說,自己跟隨就是。
“生同衾死同穴,無怨無悔!”短短的一句話,給與震撼的不僅僅是蘇濯,更有一旁的上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