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心戰(2)
“殺了他做什麽,不管那人是真是假,自己找上門來的,可不要好好見一見麽,既然知曉了對方的意圖,那就來個甕中捉鱉好生看看這位站在艾葭公主身後的諸葛先生有個什麽打算。”
“諸葛先生……這評價有些過高了,要我說,那小子頂多就是有幾分小聰明,可再大的聰明也不過如此,他有腦子,難不成別人還沒有,帶兵打仗又不是紙上談兵,空有頭腦隻會在那兒說說而已,哪裏和我們這些戰場之上生生死死拚下來的人一樣,蠢的很。”
周瑞聽完蘇濯的解釋之後,著急忙慌的便要往外走,想要直接把那不知真假的江文軒給直接砍了,倒是蘇濯將他攔住了,沒讓他衝動的往下行事,無論那江文軒是真是假,總要帶過來讓自己好生看一看他的下一步應當如何。
周瑞聽後則是不服,一個隻靠著陰謀詭計過來的少年郎,比起他們真刀真槍的從戰場之下下來的人,怎麽比。
“那怎麽的,還要把他帶過來嗎?”雖說心裏對那江文軒十分的看不起,可周瑞隻聽命於蘇濯的,蘇濯說什麽,他便做什麽,蘇濯是主帥,他的命令並不會錯。
“江文軒是朝廷重犯,他既然說了自己的來曆,那自然是要按照朝廷的律法將他帶來好生的照顧一番再送往大漠裏繼續他的本該應得的處罰,本朝規定,他那張的重犯每日裏都是要背著三十斤的枷鎖鐐銬在身上的,咱們這兒沒有這東西,那城裏的官府衙門那兒總歸有,三十斤的東西戴在脖子上頭,夠他喝上一壺的,江文軒隻是個文弱書生,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這幾個月裏成為個中好手,他既自己尋來了,那就看看吧。”
將計就計而已,那就比比到底是誰更膽大一些!
周瑞一聽那三十斤的枷鎖鐐銬當下就樂了,在江清揚的麵前絲毫不曾有過丁點的掩飾,忙的就下去讓手下的親兵親自去把人帶來,帶人之時更是吩咐了,讓他們把那鐐銬與枷鎖準備好,親兵跑進城裏帶著大將軍手令上衙門要東西,衙門裏根本沒有三十斤的東西,有的是五十斤的,是給那些處以極刑之人帶的,親兵想了想二話不說就把人給銬上了,五十斤的東西戴在脖子上,整個肩胛骨恨不能都壓塌了一般,再加上腳脖子上的鐐銬手上的鎖鏈,這和江文軒預想之中的完全不同,心也不由的往下沉了那麽兩分。
曾經的清俊少年郎現如今活脫脫的蒼老了十多歲,且因為在那密閉狹小的牢房裏待的時間過場終日裏連腿都伸不直導致膝蓋骨受傷形成了一輩子的畸形,黑黢黢的臉上有明顯的蛻皮,而額頭上的那一個囚字刺青,明顯的讓人不寒而栗。
那是用燒紅的烙鐵直接烙在額頭上的,那時候的他們被關在那幽閉潮濕惡臭熏天的牢房中時,以為這已經是夠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可當那燒到通紅的烙鐵印在額上的那一刻,那種被燒焦的氣息鑽入鼻腔的時候,江文軒覺得自己已經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夢想裏,從今以後的他是行屍走肉,是閻王殿前前來索命要債的惡鬼。
當枷鎖與鐵鏈先後銬在脖子與腳踝之上的時候,記憶襲來,江文軒整個人都在發抖,因為憤怒,眼圈發紅眼裏布滿血絲,眼神之中像是能夠飛射出利刃一般,直勾勾的模樣,瞧得人心發慌。
親兵騎馬,江文軒走路,他腿上從前被鐵鏈所磨破結痂已然長了疤痕的地方因為這一段路又一次的蹭破皮,現如今開始火辣辣的抽痛起來,鮮血自褲管內印出,將那粗布的長褲浸濕,走了近半個時辰,在江文軒快要失去知覺走不動路的那個時候,他們來到了大營,步子停在了大營外,停在了那些被掛在木樁之上的人麵前。
下馬威……
江文軒的脖子負重的太過吃力,像是瞬間就要斷裂一般,看著那依次排開被掛起的這些密探細作,心中隻映出了三個字,嘴角上顯示的是諷刺的笑。
勝敗乃兵家常事,就算蘇濯有那麽一個常勝將軍的名號,可也並不代表,蘇濯沒有輸過。
“江文軒?大周逆犯?”就在江文軒神思開外想著該當如何籌謀下一步時,眼前忽然出現的拿到身影與冰冷冷的聲音將其拉回視線,隨後將目光投注在了一身鎧甲,昂首挺胸著的來人身上。
江文軒的目光之中帶著陰鷙的冷厲像是在看著獵物一般的緊緊盯著蘇濯,對於蘇濯,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那一日他家的藥方門前,那個一身勁裝的模樣之上,現如今換成了一身鎧甲,又有了另一種不同。
京城裏的消息來去的快,關於他不顧任何非議娶了江清揚的事情他已經知曉,就連他與江清揚鶼鰈情深夫妻和順的事情,密探也如實的告知,不過對於蘇濯的私事,江文軒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他有興趣的是蘇濯的這條命,隻要蘇濯倒下了,那這裏的十萬大軍,便也就慌了,亂了,群龍無首不堪一擊。
“你說你是江文軒?”正當江文軒在心中思量著事情的當下,一樣在打量著江文軒的蘇濯開了口,蘇濯認得江文軒,再看他臉上的那個囚字,餘下的話都不需要說,一切就都明了了,這人是真的,那麽當初的傻,便是假的。
忍辱偷生的活到現在,頂著這一張非人非鬼的臉,可真的是委屈了他!
“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女醫正江清揚是我的親姐姐,我因為科場舞弊案被發配邊境後又被擄至此成為俘虜幸得將軍相救,還請將軍饒命,饒我這一次,讓我留下這條命,在苟延殘喘一些時日吧。”
江文軒這一次倒是學乖了,比起從前衝動與東方桃夭頂嘴時的他,現下的江文軒成長的極快,懂得睜著眼睛說瞎話,懂得與人虛與委蛇了。
“可江醫正說過,她的弟弟是個瘋子,在進入地牢之後就已經瘋了,她的繼母日日都在請求著她希望她能夠在皇後身邊美言兩句,好把那江文軒放走,若你真的是江文軒,你為何不瘋?怕你是與江文軒一起流放的囚犯,這會用他的身份來保命吧。”蘇濯懶得與那小狐狸似的人兜那份沒必要的圈子,一句話點名著江文軒是假冒的話,要他來證明自己,在這掛滿著細作的地方,讓他來發誓,承認自己沒有騙人,挖個坑等著江文軒滿滿的往下跳。
這個江文軒是活不長的,就是自己不殺他,以後自然會有人替自己收拾他,他的野心太大,大的除了一個死,根本無法控製,有人願意利用他的野心,蘇濯自然也會願意將計就計的一起利用。
原本蘇濯擔心若真的把江文軒處死了,江清揚或許心裏有些不快活,可到了這一刻,江清揚隻說了那麽一句遵從本心,倒是叫蘇濯放心了。
江文軒本就是個被放逐的囚犯,本該待在那苦寒之地裏開荒勞作而死,可他沒有,他做了叛民,且幫著那些對於大周不利的人來坑害自己的國家,這樣的人,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夠他來贖輕罪孽的。
其實現下的江文軒與之前那稚氣未脫的少年比起來相差了太多,蘇濯故作不認識也可以算是半真半假的事,江文軒因為蘇濯的話顯得些著急,像是為了要活下去,他隻是不斷的嚷嚷著“我是假瘋的,我怕死,怕極了,我就故意裝瘋,希望能夠逃過一劫,我是被人抓來的,我不想死,請你看在我姐姐是皇後身邊大紅人的份上,放了我吧。”
現下的境況與江文軒原本想的差了許多,江文軒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人用五十斤的枷鎖鐐銬被反綁著來到這裏,他的衣袖裏藏有銀針,銀針之上淬了毒,是要置麵前的蘇濯與死地的,可現下,手銬腳鐐再加上脖子上那五十斤的枷鎖,根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若再不行動,再不讓人把自己給放開,那一切的計劃都將要失敗……
“著急了?堂堂的探花郎死裏逃生做了別人的智多星,怎麽就這點本事?一點點的鐐銬就讓你有智不抒了?有那落筆生花的本事,卻沒有那實幹,把你發配到那哭喊的大漠之上,也算不得委屈了你吧,探花郎!”
在江文軒著急的滿頭都是薄汗卻又絲毫沒有任何法子的當下,蘇濯卻已經換成了一副早有預謀的樣子看向了江文軒,與他說起了那樣的話,話語之中的諷刺不言而喻,也越發刺得江文軒無比的憤恨。
探花郎,他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換來的這個名號卻因為江清揚無端端的碰見了麵前的這個男人,還有那個長公主全都毀之殆盡,家毀了,人毀了,臉上還被烙下了再也不能除去的烙印,一切的一切都對他不公,現如今,他好不容易有那個機會與這個人人口中的常勝將軍較量上一番,卻還是要被困在這裏……
“把我姐姐叫來,我要見她!”知曉計謀早已經被看穿的江文軒退而求其次,轉而向蘇濯提出了這樣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