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六章：心戰（1）
蘇濯的手藝雖說比不上江清揚的，可貴在心誠，且又是為了讓自己的夫人睡個好覺這才巴巴的給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做飯，那意義更加不同，做出的味道比起江清揚的可以說是相差甚遠，可大家夥兒吃著卻十分的歡喜，時不時的吃著更故意的臊著咱們這會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將軍，難得帳內有這麽歡喜的時候。
大家夥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一碗熱湯麵，眾人各自回帳補眠，把昨晚該睡的睡回來，說是睡，左不過也就打個盹兒，可這對他們而言已然是很好了，若真的開戰幾天幾夜不得好好休息都是常有的事情，什麽時候輪的到這樣輕鬆的時候。
蘇濯特意為江清揚熬了一碗清粥端進了帳內，放在碳盆之上溫著，等她醒來後好喝些養養胃，江清揚睡在床榻之上睡的正熟，蘇濯沒有上前打擾了她的安眠，隻在一旁的矮榻上縮著躺下縮手縮腳的這麽湊合著睡下。
一夜未眠又整個人緊繃著，這會放鬆下來，蘇濯睡的極快，不過一會便已經打起了鼾，鼾聲不大，可從鼾聲之中聽出，他真的是累及了。
直到江清揚迷迷蒙蒙的醒來時，已然到了正午，外間將士們用膳前往灶房提菜的腳步聲讓她清醒了些許，醒來時饑腸轆轆的肚子讓她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好不容易回過了神轉而望向這帳內的時候，江清揚發現了睡在矮榻上縮著手腳的蘇濯，看著他睡的酣甜的模樣，笑容自唇角綻放。
輕著手腳的轉到用屏風隔出的淨房之中，以清水洗漱，燒了火炭的大帳內比之外頭暖和了許多，可冷水澆在臉上的時候，還是冷的讓她打顫了一下，所幸在洗漱過後，人清醒了好些。
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江清揚輕著腳步走到火爐旁將溫在爐上的米粥端了出來，舀了一碗配著小幾上放著的兩道小菜沒一會便喝下了一碗，胃裏有了東西，人就不覺得那樣的疲累，江清揚滿足的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將東西整理在一旁後，靠著小幾之上翻起了手中的醫書藥方，不時的記錄謄抄著，上頭有用的藥方，準備著日後慢慢的配置試驗，這次出來，魏清莞給她帶了好幾本的醫術出來，她有時間就會翻出來好好的研究，她抄寫的認真，一時之間並不曾注意到那兒矮榻之上的人已經醒來，當氣息臨近時，江清揚才回過神發現，蘇濯正站在自己的身旁定神看著自己，騰然抬頭撞上那視線時，江清揚的臉一瞬之間便紅了……
“醒了也不出聲，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人家做什麽？”江清揚的臉燒的滾燙，每每看見蘇濯這樣的神色時，她總會不好意思，就好像置身火爐之上一般的模樣。
“你自己看東西看的入神，都把自己的丈夫給忘在了一旁，現下還來說我，小丫頭這脾氣如今是越發的大了。”見江清揚紅著臉微嗔羞怯的模樣，蘇濯便忍不住的想逗弄一下自己的小媳婦兒。
江清揚聽得蘇濯叫自己這一聲小丫頭，忍不住的便想笑出聲，她都多大的年紀了，哪裏還配得上小丫頭三個字，小丫頭都是說給那十三四五的人聽得，現下見自己的夫君這麽與自己說話，隻進去舀了一銅爐的水放在了碳盆上燒著，等暖和了伺候蘇濯洗漱。
江清揚正坐在小凳上往那碳盆之中加水之時，外頭已然傳來了周瑞的聲音，周瑞是來找蘇濯的，聲音一響起，江清揚便趕緊的去掀簾子讓周瑞進來，周瑞一見江清揚，客客氣氣的叫了一聲“嫂子……”江清揚隻趕緊的回了一聲周大哥，便為周瑞去沏茶來，讓他們說事。
周瑞急吼吼的趕來為的事情倒也與江清揚有關，為了防止南疆那兒有動作，救回來的那些俘虜由城中人對照著身份信息領回，一百一十五人一共領回了九十八個，餘下的那些人裏自辯者大多是流浪漢，又或是乞兒，還有一位則自稱是皇後娘娘身邊江醫正的親弟弟，有模有樣的，把所有的信息交代的清清楚楚，周瑞聽過江清揚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當初那位親弟弟鬧出的一場科場舞弊案讓朝野上下為之震驚，東方宸一怒之下撤了多少人來還朝堂一個清明，對於那位被發配邊疆的“新科探花”算的上頗為耳熟。
手下的親兵說那人的臉上確實刺了字，當初，那探花郎判的是流放，但凡流放的犯人臉上都會被烙下一個囚字，所以現下來問一問，需不需要去瞧一瞧，看看是不是真的是江清揚的弟弟，若真的是，那接回來也未嚐不可。
周瑞將前因後果通通的與蘇濯言明時，江清揚端著兩杯茶水也從一旁走了過來，乍然聽聞江文軒的消息時，江清揚的心中有著那麽一絲絲的震動，可震動過後，理智代替了情感，在周瑞說要把人接回來時，江清揚比蘇濯早出聲。
“科場舞弊案他是作為朝廷的罪人被流放，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兒，可我們不能夠把他帶回來，他是朝廷的侵犯，本該回到他回到的地方，而不是留在這裏，留在這裏於理不合，餘法也不合，他本就是罪人，如何再能夠帶回來。”
那一場可以說顛覆了整個江家的科場舞弊案，改寫的不止是江清揚的人生，在對待江文軒的事情上，哪怕他是自己的親弟弟，可江清揚還是對他充滿著怨恨，嶽氏當初要賣了醫館得了銀子讓他去娶親的時候，他連阻止一下都不曾，甚至連眉頭都不眨一下，置親生父親於不顧的要完成他那飛黃騰達成為人中龍鳳的那個夢，現如今作為俘虜被救出，也該回到他要去贖罪的地方！
“可……嫂子，你不去瞧一瞧麽，發配邊關的囚徒被那些人擄走變成奴隸的不在少數，他出現在這裏也是正常，若真的是你親弟弟，咱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了也就完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是大事！”
周瑞倒是沒想到江清揚看似柔柔弱弱的，卻也有大義淩然的一麵，見江清揚那般毫不猶豫的將親情與國家之道義所分開的那一刻，周瑞打心眼裏佩服，可佩服過後，還是忍不住的出聲勸了兩句，可這話說完，就讓一旁沉聲聽了許久的蘇濯給冷聲打斷。
大事？是什麽樣的大事？
周瑞與江清揚兩個人的目光如出一轍的相似，都是帶著疑惑的神色看向了蘇濯，想問問究竟是何原因。
“科場舞弊案因為皇後娘娘和長公主的關係我全程關注著，當初你的弟弟江文軒是在牢裏發了瘋，躲過了死刑轉為發配被送往邊關的，當日，盧鴻寺少卿與他一同被判發配，盧鴻寺少卿沒多久就死在了路上，之後，事情漸漸淡去便再沒了他們的消息，他們原該是在大漠，可這兒是南疆，有那個無聊的部族會無趣到把發配大漠的人給拉到這南疆之上來，一個發了瘋的人，又怎麽能夠在日夜辛勞每日裏連吃上一頓飽飯的都不可能視線的奸惡條件之下恢複了神誌……”
那個江文軒是個狼崽子，能夠看著自己的父親在生死一線之間苦苦掙紮而選擇富貴的人，這樣的人心有多狠，不言而喻，當初他們發配從牢中一路走向城門被百姓們扔著臭雞蛋爛菜葉的時候，蘇濯站在沿街而設的酒樓之上遠遠的瞧過，對江文軒大體的印象不記得了，可他記得，那個江文軒是瘋著的。
“將軍，如果照你的意思這麽說，那個江文軒要麽是個假的混淆視聽，要麽就是早有預謀，怕是早已經和什麽人搭上了線，現如今正等著我們上鉤，好對我們做些什麽！”
蘇濯的話一下子讓周瑞明白了過來，他對江文軒不熟悉，隻知道他是發配的邊關，具體是在哪裏並不清楚，可大漠離這兒還有那麽遠的距離……
“大漠與回紇離得近，江文軒對於出人頭地的這份心極重，若這麽算，他會不會是與那艾葭公主搭上了線，會不會這裏來來回回的許多事都是出自於這一樁，你要尋找的幕後之人也是他？”
蘇濯不在的時間裏，江清揚一直在那布陣圖上看著關於回紇，大漠，南疆這些地方的聯係，回紇是大周的屬國，向朝廷俯首稱臣，由朝廷管轄，南疆與北疆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朝廷並沒有多加管製，大家相安無事，發起戰爭對誰都無益。
到了這一會，當蘇濯說起江文軒當初被流放的地點時，江清揚不得不將那艾葭公主與江文軒聯係到了一起……
“若真的是如此，那江文軒也太陰毒了些，怪不得他在那兒讓人帶話說將軍你仁心仁善，他這麽陰毒，可留不得，我現在就去，不管那江文軒是真的是假的，先把他殺了再說，省的留著留有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