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第一戰(3)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早就知道會有什麽樣的結局什麽樣的下場,成王敗寇,這一局你贏了,可並不代表局局你都能贏,那被抓走的數百個百姓你要怎麽救,你想著的事情早就有人想在你的前頭,你贏不了的,一旦那些百姓凍死燒死,汗王把他們的屍體直接拋出去,你就輸了,仁義的安遠將軍最不會濫殺無辜,最見不得有人無辜枉死,你怎麽贏?”
蘇濯的狠厲顯然不曾嚇到那為首之人,漢子四方臉孔之上的刀疤貫穿了整張臉麵,看起來可怖嚇人,尤其是那因為憤怒而吐出的眼珠,尋常人瞧見了怕隻會是退避三舍。
“是麽?那麽你真的隻是以為這一場大火就是燒給城門裏的你們看的麽?”麵對著為首壯漢的挑釁,蘇濯隻摩挲著手中的杯盞,目色冰冷的看著那人,冷冷的出口,一句話裏包含著太多太多的意思,也就是那一瞬之間,那人臉色微變,可不多會,蘇濯手下的親兵已然帶著百來人親自護送著回到了大營,自然,這些人是由人看管的,一個接著一個手上都帶著來時的鐐銬。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那幕後黑手能夠猜測到自己來這兒布下兵力所走的第一步,自然這百來人的百姓裏混上幾個叛民也不過是最簡單不過的,可蘇濯還是冒險把他們都救回來了。
火燒著的時候,周瑞這邊在城中布控抓人,蘇濯手下的另一名先鋒則在林子裏救人,虛張聲勢的在那山上點了兩把火,那裏樹連著樹,底下又是厚厚的落葉,枯黃的落葉最是能夠引燃這成片山林的東西,那些看守著百姓的人不是傻子,也早得了交代,一旦蘇濯放火燒山,他們這些人馬上就跑,絕不戀戰,這些人自然是在看到火光之後立馬撒腿就跑,跑不了的是那些用鐵鏈鎖著扣在樹上的大周子民,一招將計就計是那位藏在南疆新汗王身邊的那位幕後之人教他的,顯然,成果還算不錯。
“把他們一個個的拿著鐵鏈鎖好掛起來,看看他們的主子什麽時候來救他們,至於救下的百姓,先送到城門口去,天亮之後通知城中百姓,若有來接者核對信息放回,若沒有的,再來稟告於我。”
用了整整一整夜的功夫,當墨色自濃稠的天際之上慢慢退卻將要看到升起的紅日時,那個為首的凶惡大漢頹然的像是被抽幹了滿身上下所有的力氣一樣,而蘇濯並在沒有再去看他,這樣的人不值得和他幹耗,豎個杆子吊起來吊的半死不活的比和他幹耗著有用許多,這樣的環境下,吊個四五天,還有什麽話,問不出來的。
首戰算是勝利告捷,得了吩咐的人下去各做各的事情,那些叛民細作在天亮之前被盡數的掛在了杆子上,忍受著沙塵的吹襲,一個一個的在那離地數丈之高的地方不斷的搖擺著,而被救出的百姓則被安置在了城門口處,也是由重兵看守,一人看顧一個,絲毫不曾有任何的懈怠。
蘇濯在這一點上十分的小心,不曾有一點點的的怠慢又或者有一絲絲的空隙讓人去鑽,百姓們看到了貼出的告示聽說了家人已被救回,紛紛來到城門外認親,原本昨夜的那一場大火加之那一場流言,是讓這城中被轉移的邊境百姓十分的難安,可現下當被抓走的家人真的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定了下來,就像是被吃下了一顆定心丸一樣。
這一仗不費一兵一卒打的漂亮,就在百姓們在城門口接回自己的家人之時,昨夜那裏未燒起來的火在天明的那一刻開始燃燒,成片的群山像是在一瞬之間被點燃了一般,熊熊烈火帶著滾滾濃煙所飄向的是南疆的那一麵,今日風向轉了,蘇濯看著濃煙所吹向的那方向,站在軍營之中的高台之上,胸有成足的笑著。
這場大火無人去滅,燒上個三天三夜差不多便是風雪來臨的時刻,大火燒山,風雪圍困,哪怕這南疆易守難攻,可連守的地方都沒了,就窩在那四方之地似如蝸牛殼一般的地方,能夠待多久,打仗不過是上頭人想打,可底下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人未必會有如斯的想法,若底下人不願意打仗,想和,那到時候,不需要蘇濯動手,自有百姓幫他出手,一個艾葭,哪怕身後站了十數個謀士,他這近二十年的征戰經驗也不是白來的。
比起出生在軍營之中,自幼長在軍營之中的人而言,蘇濯不是拿大,他們還稍顯稚嫩了些。
“這天冷,咱這麽好心免費給他們生火取暖,那是對他們的關照。”與蘇濯站在高台之上一起看著那燒起的熊熊大火的周瑞憨憨的一笑,隻得意洋洋的說道。
“那南疆的新汗王也是夠陰的,為了個女人聽著他的慫恿拿自己的百姓不當一回事,就算南疆地廣物博,可也要看看自己所處的位置,拉著北疆和回紇一起扯這大旗唱的那大戲怕是要黃了,一個毛頭小子愣頭青一樣的東西,放著好好的汗王不做,咱們皇上壓根兒沒那兒心要去管他們地界上的破事,偏生的要來合稀泥,這下好了,來個一窩端,馬上要吃沙子了。”
周瑞是從泥腿子一點一點苦出來的漢子,有著耕田人的耿直豪邁,這會說的話雖說糙了點,可理倒是不糙。
兩個同生共死多年的男人互相各自看了一眼之後,隻以握緊的拳頭相對,這麽輕輕一碰,周瑞當下肚子就這麽“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將軍,讓嫂子賞碗麵吃,昨兒個吃完了嫂子做的麵,我就覺得心裏暖暖的,像是有家的味道,想媳婦兒想孩子了,這會餓的夠嗆,旁的沒什麽想法,就讓嫂子給再做碗麵。”
大局已定,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周瑞與蘇濯在關係上是上下屬,可私底下卻是鐵到再不能鐵的兄弟,周瑞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這麽一開口之後,昨兒個但凡吃了江清揚那一碗麵的兄弟們都在那兒喊著還要嚐一嚐夫人的手藝。
將士們前後上山下山奔忙了一夜,隻有這一碗麵的要求,蘇濯自然是答應的,轉過身便讓他們等著,讓灶上的人先把麵和上,等一會他親自幫著自家媳婦兒打下手,幫著她一起煮一碗麵給底下的將士們好好的吃一頓,慰勞慰勞。
軍中有了一個江清揚,蘇濯覺得和以前出征時完全不一樣了,為著事情算是先是解決,蘇濯腳下的步子踩的輕快,臉上帶笑的進入了大杖,而大帳內,江清揚剛合上手中的醫術,正準備著去攆藥草。
這一夜外頭並不安靜,馬蹄聲,兵器聲,還有那些時斷時續的叫嚷聲一直充斥在江清揚的耳朵邊,左不過是睡不著的,江清揚抱著一本醫書坐在燈前看了一夜,並不知道外頭如何的她並沒有去管,隻聽著蘇濯的話,好生的待在帳內,不踏出這帳子一步。
當帳門被掀開蘇濯的身影入內的時候,江清揚看著臉上帶著喜色的蘇濯入內便知道事情成了,一夜未睡的她腳下有些虛浮,隻趕緊的為蘇濯倒了一杯水放進了他的手中。
蘇濯見她眼下烏青一片,再看那燃了一夜的隻剩下一點燈芯的火燭,眼裏泛著心疼“怎麽一夜不睡,你是女兒家,身子比不得男兒,這麽不仔細自己的身子,再累病了可怎麽是好。”
“我擔心將軍,外頭聽著聲音也大,我聽將軍的話不出帳,自然便乖乖的待在這裏,可睡不著就看看書,一看沒成想天就亮了,將軍那裏可是事成了?”
蘇濯眼底下的疲倦未必比江清揚好到哪兒去,可看他這般著急自己,江清揚隻能夠柔聲的與之說這話,讓其不要擔心。
“那你趕緊睡下,我原就是來看看你,與你報個信兒,你先睡著,我去灶上讓人煮些粥,等你睡醒了,好用著。”
蘇濯掩下了原本來這兒的事情,隻能先哄著江清揚去躺下睡會,江清揚不知道外頭的雜鬧聲原是哄著要讓她煮麵,見蘇濯回來事已辦成,一顆心鬆了下來,便是真的困了,蘇濯讓她躺下睡覺,她也就乖乖的躺下睡了,也不驕矜。
沒一刻的時間,和衣躺下的江清揚已然酣睡,外頭現有的馬蹄聲再也不受任何幹擾的成了她的入眠之歌……
等蘇濯出打仗的時候,一群餓的前胸貼後背的餓狼們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蘇濯,臉上滿是壞笑。
“將軍,這等了半天,灶上什麽都忙活好了,就等著咱嫂子為我們做麵了……”
“你們嫂子昨夜擔心你們一夜未眠,剛讓我哄著睡下了,今兒個本將軍親自犒勞你們,為你們露一手,算是對你們的獎勵!”
底下膽子大的趕忙的湊上前趁著這大好的時候與蘇濯玩笑那麽一兩句,蘇濯毫不拿大,絲毫沒有擺任何將軍的架子,直接卷起了袖子大步流星的就朝著那灶房走去,親自為自己手下的兄弟們下碗麵!
底下人一陣的哄鬧,隻道還是嫂子在好,這將軍可是難得動手給他們做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