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辰辰。”謝雲持叫她。
時辰偏過頭,看著趁著紅綠燈熄了火,無奈地看著她的謝雲持,歪了歪頭:“嗯?”
謝雲持笑:“你已經發了一路的呆了,等會兒回到家裏,你要是再這麽發呆下去,叔叔肯定會覺得我欺負你了。”
時辰撇嘴:“他才不管我呢。”
“真的?”
時辰心虛地移開眼睛:“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謝雲持瞥了一眼紅綠燈,重新點火,邊平穩地開出去邊直視著前方:“我剛才那樣話,讓你不高興了?”
時辰一愣。
她真沒想到謝雲持竟然會這麽想。
她連忙搖了搖頭:“沒有啊。哥,你那麽維護我,我怎麽會不高興。”
實話,盡管她真的很喜歡程初,但是看到程初剛才那幾乎快要噴薄出來的憤怒,她竟然會獲得一種……
奇詭的舒爽。
嘖,所以自己果然已經心理變態了嗎?
謝雲持點點頭,仍舊是無波無瀾的樣子:“我是剛才我妹妹腦子不大好這件事,讓你不高興了?”
時辰:“……”
……你特麽可別話了。
謝雲持這種人吧,不開口就是使,一開口話就想把他塞回娘胎去。
尤其是她這種向來不擅長嘴上功夫的人,每都想紮人。
什麽腦子不大好,她腦子好著呢。
謝雲持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瞥了她一眼:“腦子好到會喜歡那樣的人,還不肯放棄?”
……
求求你了哥,你真的別話了。
時辰悶悶地靠回椅背上,又看向了窗外。
謝雲持倒也沒催她,隻是定定地開著自己的車。
車子裏沉默良久。
好半,時辰才抿了抿唇:“我要是腦子好一點就好了。”
謝雲持著實沒想到時辰沉默了半,就了個這,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看到時辰朝自己投來的不滿目光,謝雲持明智地壓下了嘴角的笑容:“要不然,再去附近的一家店買點魚給你補……?”
最後幾個音,因為時辰的怒目而視,消失在了謝雲持的喉間。
時辰癱回去。
到家的時候,謝雲持叫住了準備解開安全帶下車的時辰。
“辰辰。”
時辰回過頭,看他。
“你高考結束之後,就為了他快要厭食了。那個時候我可以帶你去看心理醫生,但我不希望有第二次,知道了嗎?”
時辰抿唇。
謝雲持笑笑:“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不管有多喜歡,也不要這麽勉強自己。”
好半,時辰才點了點頭。
她苦笑了一下:“哥,他都有女朋友了,而且五年了,他都不喜歡我,我還有什麽不放棄的理由?我也很想放棄的。”
她會試著放棄的。
……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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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有時候也會回憶起三年前的那個暑假。
她那個時候,比現在更瘋狂地、毫不內斂地喜歡程初,整個遠城一中的人都知道她有多喜歡程初。
她初三時母親病逝,高一時父親另娶。
時辰那時真的很不明白,明明父母那麽恩愛,為什麽母親剛去世不到一年,父親就可以立馬再娶一個人?
尤其,這個人還是父親所謂的初戀情人。
她不願意承認這些事實,也不願意跟父親和那個阿姨講話,更不會承認謝雲持是她哥哥。
荒唐的青春期裏,程初簡直是她唯一能夠抓住的浮木。
她可以為了程初好好學習、也可以為了程初拋棄女孩子的矜持、甚至在被程初拒絕了很多次之後,依然跟程初:“沒關係的,隻要你沒有女朋友,就有可能喜歡上我!”
那個時候的時辰,可真的是什麽都不怕啊,喜歡一個人就喜歡到無所畏懼。
程初偶爾願意跟她講一句話,她就開開心心地想,今的程初肯定沒那麽討厭自己了;程初衝她笑一笑,她就快樂一整,覺得隻要她再加加油,程初就能喜歡上自己了;高考前,程初給她發了一條消息,雖然可能隻是群發的、簡短無比的“加油”,時辰都差點跳起來,痛快地決定高考結束後再跟程初表白一次。
不定程初腦子一抽,就同意了自己的表白呢?
就算沒同意也無所謂,她都被拒絕那麽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大學時再奮鬥就是了嘛。
……坦誠而無畏。
隻是時辰壓根沒想到,高考結束,她把程初約到台上想跟程初表白,開開心心地走上台的時候,看到的——
是一群人,把程初和冉汀圍在正中間。
冉汀強忍羞澀:“程初,我喜歡你好多年了,我知道你不想高中時戀愛,所以我特地等到高考結束再來跟你表白。程初,請你做我男朋友吧!”
時辰站在樓梯口,一臉震驚。
周圍一群人開始起哄,紛紛拍著手,興奮得不得了:“答應她!答應她!”
隻有時辰一個人在心裏呐喊著不要。
程初沉默了一下。
下一秒,時辰聽見那個拒絕了自己無數次的人,跟冉汀:“好。”
……好。
時辰覺得自己的世界轟然倒塌。
腦子裏嗡嗡作響。
怪不得程初一直不肯答應自己,原來是有喜歡的人了啊。
這樣子啊。
時辰再也聽不到周圍起哄的“抱一個”甚至是“親一個”,扭頭跑下了樓梯。
一個把程初當成了最後一根稻草的人,那覺得自己好像就要溺亡了。
時辰開始厭食。
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想吃東西,不想喝水,不想話。
她不會覺得餓,強迫自己吃東西時就吃什麽吐什麽。
誰敲門都不開,隻是沒日沒夜地想,她到底哪裏不好,為什麽程初就是不肯喜歡自己。
時辰想不明白,她怎麽都想不明白。
直到謝雲持再也看不下去,踹開了她的房門,硬拉著她去看了心理醫生。
……
好像也就是那之後,時辰跟謝雲持緩和了關係,甚至願意開口叫他“哥”。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謝雲持應該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現在,救命恩人的話,她覺得自己應該試著去聽一聽。
就當自己為自己下的決定吧。
時辰邊收拾行李,邊在腦子裏胡思亂想。
然後又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噠噠噠”跑到謝雲持的房門口,敲了敲門。
得了謝雲持的準允後,時辰推開房門走進去。
“哥,你下次跟謝明,讓他別跟我話了。上次就是,他非跟我什麽他最好的哥們兒在Q大,他最好的哥們兒的女朋友在B大,然後要讓他哥們兒的女朋友帶我逛逛?你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提議啊。”
謝雲持輕笑:“你上次不是跟我打算試著放下程初了嗎?我告訴你,放棄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謝明有身高又有樣貌的,還那麽喜歡你,你幹嘛不同意啊?”
時辰:“……”
“哥,”時辰正色,“不管我有沒有打算放下程初,想著靠開始新戀情來放棄一個人,都是很不好的做法。”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如果願意跟一個人在一起,一定不是因為被他感動了或者是想轉移注意力,隻可能是因為喜歡他。”
……再了,謝明可是謝雲持的親堂弟啊,雖謝雲持跟自己一丁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但時辰還是莫名有一種微妙的……
亂|倫的錯覺。
謝雲持點頭,轉開話題:“明我要去公司,我讓司機送你去機場可以嗎?東西都收好了嗎?還有錢嗎?”
三連“嗎”,成功地讓謝雲持顯得跟老媽子一樣。
時辰吐了吐舌頭,惜命地沒敢出來自己腦子裏的吐槽,乖巧應聲:“可以,收好了,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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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鹹魚的日子總是轉瞬即逝,時辰九月回大走完了保研的一堆流程,就馬不停蹄地去了B大。
時辰掰著指頭算了算,這樣一數,加上她讀的是五年直博,就整整得在實驗室待六年啊。
她選擇的導師叫孔仞,是GIS領域內很有名的一位教授,也是院士的學生,人倒是挺好的。
時辰來這邊幫導師做事是沒有宿舍的,正好師門裏一個師姐研三在外地實習,孔仞就聯係那個師姐,讓時辰住在了師姐的宿舍。
時辰雖成績很好,但到底隻是大四的學生,在科研這條路上,比起師門這一堆強大的師兄師姐們,就顯得像是個……
菜雞。
……雖然她的確很不願意承認。
所以,時辰就很自覺地擔任起了負責跑腿的工作,偶爾需要幫忙去院裏送個材料之類的,時辰就會主動舉手。
加上時辰漂亮,性格又很好,學習也很努力,倒是很快就跟實驗室的師兄師姐們混熟了起來。
周五上午,時辰正坐在自己的機位上認真看著論文,就看到孔仞走了進來。
孔仞先是在實驗室轉了一圈,解決了一下師兄師姐們的問題,就徑直朝著時辰走了過來。
“時辰。”
她抬頭應聲。
孔仞把手裏的一遝資料放在了她機位上:“我們不是跟Q大計算機係的段學林老師合作了一個項目嗎,段老師那裏急著要這些資料,我還沒來得及掃描做電子版的,你先給他送過去吧。”
時辰歪頭:“Q大?”
孔仞點頭。
“好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