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離別
阿裏急紅了眼睛，瘋狂地發射魔法攻擊，每一個魔法都帶著致命的寒光。死在他手下的兄弟已經不下二十個，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裳，第一次被兄弟的血染紅。他全然陷進自己的情緒中，機械地向站著的人進攻。
“1973，別瘋了，清醒一點。”16201隻顧躲避，並不還手，因為現在隻有他和阿裏在對打，別的兄弟全倒下了，他們已經沒有決鬥的必要，隻是阿裏還沒有反應過來。
“快去看你大哥！”這一句話才將阿裏的魂拉回來，他把到手的魔法元素全散了，飛奔到天明身邊。天亮正扶著大哥，一遍遍喊他的名字，用手去堵他背後的血口，可天明隻能用企求的目光看著阿裏，又看看天亮，無法說話。
阿裏莊重地向他點了個頭，他能看出天明眼裏對自己和天亮的牽掛，遂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在這個時候，一切話語都是蒼白的。
天明終於閉上了眼睛，留給天地一具不屈的豪情男兒。天亮哭暈在哥哥身旁，他的傷也太重了。16201緩緩走到天明旁邊，百感交集，既有佩服，又有惋惜，還有感激。
“這條命是我欠他的，如果他活著，我不是你們的對手。”
“不是你的錯，誰都不想殺死兄弟們，都是他！”阿裏怒指拉修和盧旺，將這兩個人深深地刻在腦海中。
“精彩，精彩！想不到奴隸裏還能看到魔法師，真是刺激！本侯說話算話，你們可以走了。盧旺啊，你這次安排得不錯，記你一功。”現場比較混亂，拉修沒有看到阿裏使用冰係魔法，權當他隻是一個蹩腳魔法師，也就沒放在心上。他意猶未盡，在騎士們的簇擁下揚長而去，盧旺還唯唯諾諾地說著一些恭維話。
阿裏和16201目視著他遠去，指骨攥地咯咯作響。16201背上天明，阿裏背起天亮，兩人沉重地走出了這個一昔從天堂變成地獄的地方。他們甚至沒有能力為死去的兄弟收屍，隻能任由他們曝露校場。阿裏、天亮、16201都拿到了象征自由的平民證明書，從現在起他們不再是奴隸了，為了這三張薄薄的紙，他們付出了太多。阿裏不明白，為什麽他自己的身份要由一張紙來決定。
生死場中的兄弟隻剩下他們三個了，不，是兩個半，天亮隻有半條命。
他們離開文川後，找了一處山青水秀的地方安葬天明。天亮醒了，傷口雖已止血，可失去的右臂無法重生，死去的哥哥也無法複活。他呆呆地看著天明的墳墓，一遍遍自責。
“老師警告過我，這是一個圈套，可是我沒有相信，我還說就算有一絲自由的希望，我也要去！現在我是自由了，可大哥卻……死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反正我也成了廢人，早知道是這種結果，我寧可和他們拚了！”天亮深深悔恨，恨自己沒有聽老師的話，葬送了這麽多兄弟，還有親哥哥。
“別傻了，就算我們都知道那是圈套，我們就能活嗎？拉修是不會放過我們的。”16201道，“奴隸的連坐問罪製度太可怕了，誰都逃不出去，就算全獨立團的人都拚了，他們照樣也會拿南方奴隸軍的人出氣”
“沒錯，二哥，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大哥已經不在，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為他報仇！我就不信了，貴族可以永遠壓在我們頭上。一個兄弟逃不出，十個兄弟逃不出，可千千萬萬兄弟，所有兄弟一起反抗呢？我阿裏在大哥墳前發誓，終我一生，要救天下奴隸兄弟於苦難！生命不息，戰鬥不息！”阿裏把手舉在耳邊，掌心向前，鄭重宣誓。他眼中都是血絲，強壓住心中的悲憤，因為天亮比他更需要安慰。他永遠不會忘記，他們三兄弟曾許諾要不離不棄，同進同退，一起去追逐夢想，可現在，那個憨厚的傻大個獨自上路，還沒有實現他強者之夢呢。
“我托比也在兄弟墳前發誓，終我一生，要救天下奴隸兄弟於苦難！生命不息，戰鬥不息！”托比是16201的名字，他也歇斯底裏地宣誓，高舉左手。
“二哥，你呢？”
天亮笑容慘淡：“我就算了，雖然我很想幫你，可我現在能幹什麽？右手都沒了，我隻是一個廢人，還當什麽鬼手神偷啊，獨手廢物！”
“二哥，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的，隻要你堅持下去，你一定行！大哥在看著你呢，他一定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你們長得一模一樣，你就要代替他活下去，活地比以前更好！你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阿裏想要吼醒他。
天亮抱著腦袋蹲在地上：“我也想啊，可你知道我不適合練鬥氣，隻有老師的功夫適合我，可我現在手沒了，還拿什麽去學？我這輩子完了，還不如死在校場上呢，讓大哥替我活下去。”
“懦夫！”托比也看不下去了。
“我鬼影可不收這麽沒出息的徒弟，你不是想被我逐出師門吧，我還真沒有這樣的先例。”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天亮身邊，正是195199，似笑非笑地看著三人。
“老師，天亮錯了，天亮錯了。”天亮一看見他終於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我的手……”
“我都知道了，不就一條手嘛，就當長個記性。兩隻手能做的事，一隻手就不能做了？看你那副德行。”鬼影頗不在意地說，好像天亮不是斷手，而是斷了根頭發。
“老師，你不是常說我們這種人最重要的就是手，少了一隻手還怎麽成為高手？”
“對，手是重要，但不代表沒有手就不能成功。你老說我是你的偶像，那你知道我的偶像是誰嗎？一百多年前有個俠盜，他天生就隻有一隻手，一隻眼睛，腿也是瘸的，可他卻創造出了第一部完整的神偷寶典，你學的‘八宮步’、‘妙手回春’，都是他創造的。他就是我的師祖，也是你的師祖，你還有什麽好氣餒的。你現在隻有一隻手，我看是天意，天讓我們神偷界又要興旺了。”
“是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像師祖那樣？”天亮的眼睛亮起來。
“那當然，不過你要是自己放棄了，不去努力，我可幫不了你，不如現在就撞死在你哥哥墳前。”
“老師，我一定會努力的，決不讓你和大哥失望。三子，把拉修那混蛋給我留著，我要親手宰了他！”
“沒問題！”看到天亮重拾信心，他很高興。雖然不知道鬼影說的是真是假，但天亮那麽聰明，隻要給他時間，他一定能想通自己應該走什麽樣的路。天亮也莊嚴地發下誓言，要為大哥以及所有兄弟報仇。
這就是“墳前宣誓”事件，好多人都把他看成是英雄王的起始點，因為他在那時第一次明確提出了自己的主張，並以此為目標。
拜祭過天明後，鬼影就要帶天亮離開，說要找個地方好好磨練他。今日一別，兄弟兩不知何時才能重逢，更不知再相逢時會是什麽樣子，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阿裏和天亮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好久都不願分開，連鬼影都默默轉過頭去。阿裏還把亨利的渾天珠送給天亮，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防禦。
太陽下山的時候，天亮他們終於離開了，在餘輝中漸漸消失。阿裏想起他和天亮在清銅城裏相遇的情景，他的人生就是在那一刻改變軌道的，隨後9年恍如夢中。現在他又回到起點，何去何從？
“托比，你去哪？”
“我是個孤兒，早沒親人了，我就跟著你走，你去哪我去哪。”
阿裏拿起天明的刀，遞給他：“這是大哥用過的，它沾過兄弟的血，代表著兄弟們的遺誌，你可願意接受它？”
托比小心地接過來：“當然，從今天起我改用刀，這把刀就叫天明，刀在人在！”
“好兄弟！走吧。”
“去哪？”
“帝都錦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