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生死鬥
明日帝國第一大關成了一堆碎石瓦礫，帝國星夜派人趕赴現場，一邊掩埋死人，一邊重建關卡。可留給人們的不僅僅是這些，那些龜裂的地縫也裂在了他們心上。一個士兵從獲救後就一直處於癲狂狀態，每天又叫又跳，反複說著一句話：“快跑啊，快跑啊……”聞者無不心酸落淚。
與他們相比，阿裏的心情更為複雜，他一麵為死去的兄弟悲哀，一麵又為榮譽帝國八萬生靈愧疚，每天都在矛盾中煎熬。雖然他化解了文川城以及帝國的一場災難，可他畢竟葬送了那麽多生命。北鬥因釋放禁級魔法力竭而沉睡恢複去了，小彌自從災難發生後就沒有說過話，看來打擊不小。阿裏現在連個談心的人都沒有，隻是奔波在傷員和廢墟上，以此忘卻煩惱。
死亡和失蹤的人口中有三萬五千多人是奴隸，其中又有五百三十四人屬於獨立奴隸團。具體到七組，八死四傷一失蹤，完好無損的隻有阿裏和天亮兩人。
拉修侯爵這幾日也是焦頭爛額，帝國的責任書和問罪書一起到達，文川關的重建又繁瑣無比，讓他一看到厚厚的文書就頭疼不已。原以為監軍是個好差事，卻攤上這樣的麻煩。
“侯爵大人，這是奴隸兵的減員情況，您看是否要求補缺。”城主盧旺拿著一疊名單進來請示。
“去去去，奴隸的事也來問我，沒看見本侯正心煩著嗎？”拉修不耐地擺擺手。
“大人可是心煩關上的事？”
“廢話！文川城裏有什麽好玩的，統統給我呈上來，再悶在這城主府，我都快瘋了。”
“這……過去文川確實有不少好去處，可前幾日山崩地裂，百姓一片混亂，都趕著逃難去了，誰還有心思唱歌賣曲啊。”盧旺很是為難，瞥了一眼手上的單子，“要不，我給大人出個主意。”
“說來聽聽。”
“我手頭上正好有三百多個奴隸，是從河西過來的，又被東方奴隸軍屏棄在外，很不好安置。若是大人喜歡，不妨看個生死鬥，一舉兩得。”
生死鬥是奴隸愛恨交加的東西，貴族閑來無聊叫一些奴隸在封閉的空間裏相互決鬥，活下來的一個人就可以獲得自由。好多奴隸既期待自由，又害怕死亡，貴族們想看的正是這份掙紮與血性。
“生死鬥？好久沒看了，解解悶也行。就點這個吧，你去安排一下。”
拉修一句話決定了獨立奴隸團三百餘人的生死。或許在他眼裏，奴隸就如同草芥，可終有一天，他會為今天的決定而付出代價。喬在地動中受了傷，已經送往帝都治療，如果有他在，拉修可能不敢如此放縱，那阿裏的命運也就不一樣了。
當消息傳往獨立奴隸團時，奴隸們起初欣喜若狂，因為傳話的人說獨立奴隸團奮勇作戰，屢建功勳，帝國特赦大恩，他們可前往校場接受恩釋。
這是多少奴隸日思夜想，連做夢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很多人當場就流下眼淚，雙手發抖，總以為自己這輩子已經完了，現在居然可以恢複自由。大家三三兩兩地抱在一起歡呼雀躍，連腳上包著紗布的傷員都單腳跳起來，和兄弟們擊掌。阿裏三兄弟也很開心，把手緊握在一起，共勉共勵。
傳令員嘲諷地看了他們一眼，匆匆離去。
“15118，你回去以後幹什麽，還幹老本行嗎？這回可得留點神，別再失手咯。”有人捉弄15118，他原先是個扒手，可手藝不佳。
“去你的，大耳朵，你回去幹什麽，老婆都跟人跑了。”
“老婆跑了就再找一個，兒子總跑不了，和我一樣大耳朵。”
“哈哈……”大家有說有笑，辛苦了這麽多年，總算熬到出頭之日。校場已近在眼前，自由的曙光觸手可及。阿裏來之前已把登記本收進小彌裏，他要把兄弟們的心願帶出去。他回頭一看，天亮正和195199說著什麽，神情激動，應該也在為自由而慶賀吧。
眾人走進校場，拉修侯爵和盧旺城主已經在了，一隊騎士嚴守四周，校場正中間是一個封閉式擂台，本來是為高手過招設的，現在成了奴隸們的墳墓。
一等奴隸全部進入擂台，兩扇鐵門轟地鎖上了，銀甲騎士們守在各個出口處，手持利劍。一種不祥的預感升上每一個奴隸的心頭。
“生死鬥！”有資深奴隸說出了這個恐怖的名字，原來帝國根本就沒安好心，不可能釋放他們，是貴族們以此取樂。大家麵麵相覷，追悔莫及，可現在已經成了人家手中的玩偶。
盧旺城主站在遠處說：“卑賤的奴隸，侯爵賜予你們自由的機會，但不是全部，而是3個！到底你們誰才是勇士和幸運兒，希望你們不會令侯爵大人失望。沒錯，就是生死鬥，最後活著的三個人可以永遠離開這裏！開始吧。”
奴隸們憤怒了，他們曆盡九死一生才活到現在，該死的貴族卻讓他們自相殘殺，簡直慘無人道。大家都不願意動手，直挺挺地站在那裏，用噴火的目光直視拉修和盧旺。
拉修不悅，盧旺連忙恐嚇：“快點快點，再不動手就將三個減為兩個。”
“啊，老子拚了！”一個奴隸終於按耐不住，揮刀向身旁的兄弟砍去，有人帶了頭，場上頓時混亂起來，殺成一團。此時再沒有兄弟、朋友，隻有死敵，不死不休。
阿裏沒有動手，他慢慢地看著刀光劍影，一股悲涼揮之不去。
“三子，發什麽呆？快點動手啊。”天亮把他一推，躲過一刀。
“不，不行，已經死了那麽多人，我怎麽可以……”他又想到“泛濫成災”的畫麵。
天亮靠到他身邊，正色道：“如果你出去了，你會幫助奴隸嗎？”
“會！”
“你會為他們竭盡全力嗎？”
“會！”
“你會為他們奮不顧身，為死去的兄弟報仇，為解救更多的奴隸而戰鬥嗎？”
“會會會！”
“那就殺了他們！老師說過，真正的戰爭是為了讓更多的人不再有戰爭，你殺他們是為了更多的奴隸不再死去，隻要你能活地比他們有意義，你就要活下去！就算是我也不要手軟！”
“殺！”阿裏終於爆發了，他撐起護體神光，手中的魔法不停地向昔日兄弟身上招呼。一把冰刀插在16707的胸膛上，他倒在阿裏麵前，眼裏不是怨恨，不是仇視，而是一種安慰與解脫。
小小的格鬥場成了奴隸們的生死場，青石鋪的地麵已經被鮮血染紅，倒下去的人越來越多，站著的人越來越少。能走到今天的人都有自己的絕活，也使得這場另類的決鬥更加悲壯。
“快殺了他，殺了他！”拉修侯爵正在為一個奴隸加油，興致勃勃。
此時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阿裏纏著三個人，天亮和兩個人對打，天明那邊也是三打一。阿裏他們很想三兄弟聯手，但熟知他們關係的兄弟硬生生把他們隔離。
“大哥！”天亮發現天明危急，馬上向他那邊撲去，可對手卻難纏得緊。眼看天明中了一劍，他心一橫使出“妙手回春”，“妙手回春”是老師不久前才教他的，他還沒有練熟。隻見他右手帶著無數重影打向對方的前額，掌風淩厲，速度詭異，手指掐著奇怪的手印，仿佛一隻蝴蝶翩飛在百花叢中。
對方促不及防，生生受了一掌，可他臨死前的最後一刀卻將天亮的右手砍了下來。
“老二！”
“二哥！”
幾個原本圍攻別人的奴隸立刻向天亮攻去，柿子總是軟的比較好捏。天亮沒了右手，已經無法自衛，更別說反擊。刀、槍、劍，一齊刺向他的心口。
“大哥！”
一個身影在生死時刻趴在了天亮上麵，所有利器都刺入他的後背。天明長嘯一聲，悲愴地握緊拳頭。他不甘、他無奈、他絕望，可是他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