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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局中布局

  “娘,我聽說玉璿璣那賤人在店鋪被衙門的人帶走了。”玉婉柔興奮異常的跑進屋中,喜悅的模樣就像撿到了銀子似的。


  “這才是剛剛開始呢!”孫氏望了玉婉柔一眼,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的杯盞,笑得詭異萬分。玉璿璣那賤人真的以為把店鋪的那些掌櫃都打發藏起來了,她就找不到了嗎?她簡直太低估她孫氏了。


  “娘,這一次咱們一定不能放過那賤人。”玉婉柔嘴角一勾,笑意淺淺。


  “自然。”孫氏嗤笑了一聲,眼底黑色漸濃。


  按照程序,玉璿璣本以為這些衙差會將她帶到公堂,但卻是直接將她扔進了大牢,然而這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漆黑潮濕的大牢,薄弱的微光透過鐵窗艱難的想要照亮陰暗的角落,地上鋪了一層薄稻草,有些稻草已然腐敗發黴,更甚是有一些發黑的血跡,腐臭味夾雜著血腥味充斥著鼻尖,角落中不時的發出老鼠吱呀的聲音。


  玉璿璣麵不改色的席地而坐,縱然環境再如何惡劣,於她也無半分影響。而她腦中盤旋不下的問題就是孫氏在這其中究竟做了什麽手腳。


  周掌櫃昨日來找她的時候,她並無看出什麽異常,然而第二日周掌櫃卻被發現死在了店鋪之中,絕筆信暗指是自己所為?究竟是什麽讓周掌櫃甘心赴死?還將自己拖下這攤渾水?

  等等,絕筆信!如果是自殺,留絕筆信自然無可厚非,可若是…………


  她驟然睜開一雙漆黑如夜的眼眸,若是周掌櫃不是自殺,而是“被自殺”,那麽這做文章的空間可就大了,孫氏這一招不止使的措手不及,而且足夠狠。


  思量間,便隻見兩道身影往這邊走來,在前的是衙差,後麵跟著的人,玉璿璣眯眼想看清,待近了才發現那人披著黑色鬥篷,佝僂著身子,手中提著漆木食盒。


  她的眼珠子幽幽一轉,多了些許的意味不明,嘴角卻是冷冷一勾,孫氏簡直太心急了。


  “有勞大人了。”沙啞、討好的男音,就像卡骨頭在喉嚨一般的難受,但卻帶著幾分樸實。但聽在玉璿璣的耳裏卻是萬分的刺耳。


  “你快點。”衙差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銀帶,囑咐了一句,打開牢門讓那人進去後,便又走了出去。


  “孫氏還真是心急啊。”玉璿璣挪移的睜開眼,笑的妖冶無比,絲毫不曾掩飾萬般的嘲諷。掩在廣袖之下的手卻是不動聲色的握緊了匕柄。


  “三小姐既然知道奴才來的目的,就該自覺一些吃了這黃泉飯。”男人笑的狂妄的掀開鬥篷,露出了一張奇醜無比的臉,那是一張被火燒得不成人樣的臉,在這漆黑的牢中,看著卻是有些滲人。


  這個男人玉璿璣認得,是玉府廚房的勞活工——鐵老四,也算是孫氏的爪牙之一。


  玉璿璣毫無懼色的眸子直視著鐵老四,讓鐵老四心虛的同時,不由被其的魄力所折服,她漆黑的眼眸就像深不見底的空洞,在那裏麵除了黑暗,就看到一絲一毫的他物。


  “沒想到姨娘想的如此周到,死之前還能吃飽,也還不錯。”玉璿璣麵色一改,笑的嫣然無比,卻無人窺探到她眼底最濃稠的冷意。孫氏這一招是想“黑吃黑”嗎?在牢中弄死她,到時候這殺人的罪名坐實了不說,外界的傳言便是她玉璿璣畏罪自殺。

  “那三小姐莫要辜負夫人的一片好心才是。”鐵老四嗤笑著將手中的食盒扔到了她的跟前,麵上萬般的不屑,夫人還叮囑他小心玉璿璣,說她狡猾得很,而且詭計多端,現在看來除了嘴厲害一點,根本毫無可取之處。


  “自然……不會……”她笑意淺淺,卻渡了一層詭異,話還未落,她麵色一淩,一抬食盒便朝鐵老四的臉扔去,須臾,她猶如敏捷的兔子,翻身而起,趁鐵老四尚且不備時,匕鋒抵在了他的心窩之處。


  “你!”回過神來的鐵老四震驚之餘,不由大驚失色。他怎麽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手,而且快的讓人反應不過來。


  “你長得醜,聲音也難聽,死在你手上,我不甘心啊!”玉璿璣笑的風情萬種,然手中的匕首卻朝他的心窩推進了一分。


  她越是笑,他的心底就越發的害怕,就像吹進了口冷風入口,直往心尖上竄。


  “三小姐,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啊!”鐵老四忙不迭的哭訴道。他還以為夫人誇大其詞了,沒想到是他低估了這個曾經的廢物三小姐。


  “我問你,周掌櫃怎麽死的?”玉璿璣輕蔑的瞧了嚇破膽的鐵老四,冷冷的問道。


  “奴才……”鐵老四眼皮子一跳,話還未說完,便被她冷冷的打斷:“想好了再說,在我這裏機會隻有一次,是生是死,全憑你的一念之間。”


  言外之意,你最好實話實說,若是企圖糊弄,那便是死路一條。


  鐵老四心尖一顫,抿了抿打顫的嘴皮子:“是夫人派人用繩子勒死的。”


  “你親眼所見?”玉璿璣意味不明的望著他。


  “是。”鐵老四忙不迭的應道。


  “嗬嗬。”玉璿璣忽然輕笑了起來,下一秒便自懷中掏出了什麽,不待鐵老四反應過來,便將之塞進了他的口中。


  “吞下去。”她不容置疑的嗬道。


  鐵老四的臉色霎時間就跟吃了屎一般的難看,可迫於玉璿璣的威力,還是將那東西吞了下去。


  “三小姐,你給奴才吃了什麽啊!”


  “毒藥啊!到時候你最好乖乖的照我說的去做,尚且無虞,否則便是腸穿肚爛而死。”她笑眯眯的道,那模樣就像給他吃的不是毒藥,而是糖點一般。


  “是,奴才以後謹遵小姐的吩咐。”鐵老四額間冷汗直冒的俯身表忠心,三小姐真是太可怕了。


  聞言,玉璿璣笑了笑,隨即便貼近鐵老四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隻見鐵老四的臉色越變越複雜。


  “聽懂了嗎?”她笑望著他。


  “聽懂了。”鐵老四一擦額間的冷汗。


  “嗯。”她輕笑了起來。然而眼底卻滿是精光算計,孫氏,我們就來比一比,誰的手段更高明一些。


  鐵老四出了牢房後,轉身便急匆匆的回了玉府,直往雲想院去。


  “夫人,玉璿璣上當了。”鐵老四滿臉堆笑的邀功,眼底渡了一層得意的狂笑。


  “你做的不錯,接下來就等著那賤人的死期了。哈哈”孫氏滿意的瞧了鐵老四一眼,狂肆的笑了起來,玉璿璣以為她孫氏是傻的嗎?縱然要殺她,她也絕不會在這當頭上啊!

  玉璿璣依在潮濕的牆角,眸子放空的盯著那寒光灼灼的鐵窗,月光就像沙漠的苦行者,艱難的穿過那道屏障,以為屏障之後是山清水秀,殊不知卻是又踏進了另一個沙漠。

  算起來這是她第二次進這個地方了,第一次是上輩子沈天澤誣告孟家通敵叛國,沈天澤“大義凜然”的“大義滅親”,將她送進了這陰暗的牢房,就是在這裏他擁著沈語煙將她砍去四肢做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彘。


  恨就像一根繩索摸索著竄進她的心底,狠狠地扼住她的命門,稍稍一動,便能痛到麻木,那些記憶不僅沒有淡化,反而隨著時間越發的清晰,越發的刻骨銘心。


  痛到極致,眼淚已經不是唯一的宣泄。


  “蠢貨。”


  又是這狂妄至極的聲音,玉璿璣的思緒漸漸回籠,眼底的霧霾不動聲色的褪去,徒留幾分嬌俏的喜色,定睛看去,隻見她的師傅大人一貫閑庭漫步而來,氣定神閑的模樣就跟逛自家後花園一樣。


  “師傅大人,你來了。”她爬起身子,手抓著牢門,笑眯眯的望著滿身陰翳的男子,仿似猜出他會來一般,嬌俏的小臉上未見分毫的驚訝。 至於他喚她“蠢貨” ,她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心底卻是百般回轉,這個變態簡直出乎她的意料,就連這號稱守衛最為森嚴的京都牢獄都進的來,而且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那種。說實話,他來了,若不出聲,恐怕她都察覺不了。


  “本尊怎麽會有你這麽一個蠢貨徒弟,被人欺負的一點還手的能力都沒有?”男子冷冷的道,其中滿是對她的嫌棄。


  她蠢?這死變態一副唯我獨尊的樣,怕是沒經曆什麽一波三折,所以說話才如此的狂妄。


  “師傅大人此言差矣,就比如我一棍子將你措手不及的給敲暈了,總……總不能暈了還能起來打回去吧?”她心中不動聲色的腹誹,麵上卻是皺了皺眉,又抿了抿唇,於情於理的道,讓人找不到一絲破綻。


  望著她糾在一起的小臉,他的嘴角竟不知不覺的勾了起來,就連他自己都未曾發現。


  “承認自己蠢,很難?”他嗤笑道,毫不掩飾對她的嘲弄。


  “別人都誇徒兒冰雪聰明,隻有師傅大人說徒兒蠢。”她不滿的撇了撇嘴,聽著頗有幾分委屈的味道。


  言外之意,別人都說我聰明,就你說我蠢,肯定是你眼瞎。


  望著她嬌俏可愛的模樣,他的眼底不知何時染了笑意,可她的弦外之音又讓剛剛湧起的笑意褪的一點不剩。這小東西真是巧舌如簧,說什麽都能頂回來。


  “好啊,小東西,為師就看你這次怎麽個聰明法。”男子似笑非笑的道。


  他這意思是不打算插手這件事了?玉璿璣的眼底掠過一抹暗色,便又喪著個臉,可憐兮兮的瞅著高冷如廝的男子。


  “師傅大人,徒兒落了牢獄之災,你不能坐視不管吧!”


  “本尊的徒兒冰雪聰明得很。”他皮笑肉不笑。


  嘶,他這是用她的話堵她的嘴呢!好啊,看不起她是吧!那她偏偏要證明給他看,是她蠢,還是他眼瞎。


  “徒兒一定不會讓師傅大人失望的。”她笑眯眯的道,心中卻早已將他大卸八塊。


  “嗯。”他不鹹不淡的應道,心中卻等著看她的笑話,甚至等她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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