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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誰允許你消失的

  一樓咖啡館。窗邊老位置。但餘波這次更換了常規餐品,咖啡和摩卡卷,換成了意麵和桃子酒。


  阿匡和餘波麵對麵坐著。餘波看上去異常疲憊。


  阿匡扶扶玳瑁眼鏡,說:“怎麽啦你,看起來比我這出差半個月的人還累?”


  餘波揉揉太陽穴:“最近睡得不好。”


  阿匡:“書寫得不順?”


  餘波歎口氣:“就沒順利過好嗎?”


  阿匡:“這次又為什麽?崽崽打擾你了?”


  餘波搖頭。


  阿匡:“那個徐行又騷擾你了?”


  餘波搖頭。“別問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餘波說。


  阿匡嘻嘻笑:“你呀,你這是用腦過度。我說你隨便寫寫得了,反正怎麽寫也成不了世界名著,你放一百個心。”


  餘波這才笑了:“你倒是蠻了解我。”


  阿匡又伸直脖子,瞅瞅大廳。“咦,這兩天怎麽沒看見咱店老大郝烺?”


  餘波端酒杯的手微微一顫。郝烺把她擠得貼在門上,在她耳邊說話,故意將溫熱的氣息吹進她耳朵裏,弄得她心煩意亂,又倏地,消失不見。到現在,餘波也沒有完全弄清楚,那晚到底是夢、是喝多了出現的幻覺、還是真實發生過的?除了質問當事人郝烺本尊,這事似再無其他驗證途徑了。但,餘波絕不能開口問。


  自那晚以來,餘波又快一周沒下樓了。不管是真是幻覺,她隻想盡快忘記。不見,不想,不打聽,是幫助忘記這個麻煩的唯一方法。


  下午下樓來咖啡館見阿匡,為避免可能會在大廳碰到郝烺,餘波特意走後門,經停車場,繞了一大圈,最後從咖啡館另一道門進去。餘波意識到,隻要她還在這公寓裏住著,以後這條道便會成為她的常規路線了。


  但當阿匡提及郝烺的名字,餘波還是忍不住好奇。“你找他有事?我看你一直在打量大廳。”餘波說。


  阿匡:“我一朋友有次來找我,在前台谘詢時遇到郝烺,印象特別好,想認識他——”


  餘波:“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心的?”她沒意識到自己語氣裏的醋意。


  阿匡:“我一直都熱心呀——對了,郝烺的微信號是多少?”


  餘波:“我怎知道?”


  阿匡望向餘波,一臉狡黠:“據說我不在的這半個月,你的社交生活豐富了不少,又是燒烤,又是和郝烺喝酒,怎會連微信號都沒有?該不會是舍不得吧?”


  餘波把餐巾扔到阿匡臉上:“都是偶遇知道嗎?偶遇!”


  一個肩膀厚得能表演胸前碎大石的肌肉男站在桌前。“兩位同學下午好!”肌肉男說。


  餘波認出他是咖啡館老板,又想起上次讀書會的糗事。她沒吭聲,把磚扔給一向心直口快的阿匡。


  阿匡果然接招了。她從眼鏡上方望著肌肉男,“我們哪像您同學了?”阿匡說。

  肌肉男也不示弱:“您真幽默——比您的眼鏡還幽默。”


  阿匡生平最討厭別人取笑她高度近視,一點就著的節奏,屢試不爽。阿匡將餐巾摔在桌麵,朝吧台喊:“服務生——”


  那位滿臉痘印的服務生朝這邊望望,看見老板跟人杠上了,又忙縮回脖子,裝作在忙沒聽見的樣子。她可不想蹚老板的渾水。


  肌肉男:“哎,請別生氣嘛——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想打聽一下你那天看的書的書名——”他望著餘波,“那本書聽上去蠻有意思。”


  還未等餘波接話,阿匡馬上以驚訝的口吻說:“你也讀書?”接著又上下打量肌肉男的肌肉,嘴裏發出嘖嘖聲。


  肌肉男:“當然讀呀,沒有誰規定隻有眼鏡才喜歡讀書是吧!”是個聰明人,他已經逮著了阿匡的易燃點。


  阿匡正待發作,肌肉男突然將手指放在唇邊,“噓!”


  餘波和阿匡順著他的目光望向窗外,花壇邊緣,一隻瘦瘦的白貓,正邁著貓步小心翼翼的走著。看它癟進去的腹部,應該餓了一陣了。肌肉男忙轉身去吧台,取了一碟貓糧和一盒清水,出了咖啡館。門上的風鈴叮鈴鈴響起,阿匡望著他的背影,又望著窗外的流浪貓,目光立即與先前不一樣了。


  這一下輪到餘波嘖嘖了:“這畫風轉得——我敢說他是個搭訕高手。”


  阿匡:“這不是重點好嗎?他一直為這隻流浪貓備著貓糧和清水,可見——”


  餘波:“所以說是搭訕高手啊,照顧流浪貓,嗯,女孩子瞧見誰不喜歡呢——”


  阿匡:“餘大作家,我有時真懷疑你冷血。”


  餘波聳聳肩:“不用懷疑,我就是。”


  阿匡跑出去認識流浪貓,順便認識了咖啡館老板,兩人立即聊得火熱。沒幾分鍾,阿匡在玻璃窗外給餘波比劃手勢:她出去一會兒。


  餘波點點頭,回了個“ok”的手勢。都在她意料之中。阿匡總是很容易交到新朋友。雖然她很討厭別人取笑她誇張的遮住一半臉龐的大圓眼鏡,但她也能立即拋在腦後。有時候,餘波甚至懷疑誇張眼鏡就是阿匡的吸引眼球的道具。


  那類大大咧咧的、不怕出糗的、沒心沒肺的女孩子總是招人喜歡的。餘波不用想也知道,阿匡和咖啡館老板這會兒已經交換了聯係電話,互加了微信。


  餘波用叉子挑起一根意麵,看了看,又放下。實在沒胃口。她換到阿匡的正對大廳的位置,小口的抿著桃子酒,喝完自己那杯,又把阿匡杯裏剩下的倒進自己杯裏。


  不知不覺大半個小時過去了。最後一口酒也喝掉了。餘波從不會在咖啡館叫第二杯酒,她不想引人注意,雖然可能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她也不願冒險。


  餘波也不會承認,她換到阿匡的座位,又磨磨蹭蹭的小口啜杯裏的酒,不過是想等郝烺在大廳出現。可能出現,也可能不出現。她在等那個可能。

  終於,餘波還是決定回房間了。酒壯人膽。餘波決意舍棄停車場的路線,從大廳經過。出咖啡館,餘波在大廳圓柱下略微站了一會兒,她向前台張望,沒見郝烺,隻有方小財和保安小胖在說什麽。該走了。該走了。餘波在心裏督促自己,目光卻又望向前台。這一次,她看見一個腦袋從前台後慢慢升起來。距離有點遠,看不太清,但餘波的心早已緊張得抽搐了。


  那人抬頭,略帶幾分驚訝地望向餘波。是秦征。


  餘波立即掉頭,進樓。


  回到房間,餘波在房裏走了十來個來回,她希望自己能夠冷靜下來。但那個起初細微的尚在掌控中的念想,卻不知怎的,兀自茁壯起來。這會兒,餘波什麽也不想做。她腦子裏、身體裏隻裝著一個念頭:郝烺。


  既然沒看到他的人,那就聽聽他的聲音。一定要、必須要聽到他的聲音。現在。馬上。


  餘波想起阿匡說話時那種眉飛色舞的活潑勁,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餘波知道自己微醺時說話語調會活潑一些,不像平素那麽嚴厲。餘波撥通了前台的服務電話。


  “您好,這裏是城市之家公寓管理中心。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餘波:“請問店長在嗎?”


  “我們店長休假了,您若有事,我們可以轉達。”


  餘波:“休假?多久?”


  “哦,這個嘛——請問您找他……”


  餘波掛斷了電話。


  休假?怎麽可以休假?為什麽不打招呼就休假了?誰允許你就這麽消失的?餘波喝光杯裏的酒,在房間疾走。


  但終於,她想明白了一點,至少最近,她看不到郝烺,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這個想法讓餘波慢慢冷靜下來了。餘波望著窗外發呆,腦子裏跳出阿匡的話,“據說我不在的這半個月,你的社交生活豐富了不少,又是燒烤,又是和郝烺喝酒,怎會連微信號都沒有?”


  餘波嘴角上揚,慢慢顯出嘲弄的笑意,“是的,他若是在意,怎會連聯係方式都不留一個呢?連普通朋友有時都會互留微信呢。”餘波又仔細想了一下,從開始到現在,不多的幾次接觸中,郝烺從未表現過絲毫的對她的注意。郝烺看她的目光,和看一塊石頭、一扇門沒有區別。至於從她手裏奪走牙簽,隻是因為他發現了她在偷牙簽,還有那晚他敲門——一定是做夢了。一定是。


  十足的蠢貨!餘波在心裏罵自己。但她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個麻煩終於解決了,不會再困擾她了。


  手機響。微信提示音。


  餘波知道是阿匡要向她匯報交友進展了。每次都這樣。


  餘波隨意拿起手機,打開微信。


  您通過了對方的好友驗證,可以開始聊天了。


  餘波看了看“對方”的微信號:帶我去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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