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提出賭約

  翌日清晨，周子侑才悠悠醒轉。一旁的林安見他醒來，忙讓隨行禦醫再次上前把脈，待得知一切平安時才放下心來。


  看到林安因為一夜未眠而熬出的灰暗臉色，周子侑頗有不安：“是我太疏忽了，讓林大人為我擔心了。”


  林安歎息一聲：“許是老臣想的太多了，量李崇父子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對您有不利之心，隻是……殿下對於太子妃的人選，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周子侑眉毛微挑：“你的意思是，我選錯合作的對象了？”


  林安忙道：“微臣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南宮昀此人的口碑太好，行事卻又這般果決，讓人不得不疑惑罷了。”


  其實這“果決”二字，他還是說的輕了。畢竟周子侑已經和其達成了盟約，他就算是周子侑的啟蒙師傅，也不好說的太過。從外界傳聞來說，南宮昀身上幾乎沒有任何汙點，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天之驕子，在官場上一路順風順水。


  然而越是毫無瑕疵，越是能說明此人心機之深。在官場上打滾，誰人能沒點見不得人的事？偏生此人年紀輕輕，卻能不留下任何把柄在別人手中，聽到的都是一片讚揚之詞，委實發人深省。


  周子侑卻輕笑道：“老師，你真是想的太多了。”


  林安微微一愣，隨即恭聲道：“請殿下明解。”


  周子侑自床榻上坐起身來，把玩著手上的一枚白玉扳指，意味深長道：“我要迎娶的是唐國四公主，又不是南宮家的小姐，他有什麽算計自然是他的，與我何幹？”


  林安沉默片刻，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不錯，”周子侑嘴角笑意更深，“通過這些天的情況，你也看出來了，四公主確實是李崇最疼愛的女兒，既然我想得到的隻是唐國的支持，那麽，迎娶她做太子妃，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他話音方落，外麵已經傳來通報聲：“四公主求見。”


  她的到來倒是個意外，林安立刻起身道：“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他出去的時候，正好與李長歌錯身而過。從前都是在公眾場合遠遠看見過幾次，這次，林安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幾下。


  從容貌上來說，這個正當青春的少女確實是生平少見的絕色，隻不過眉目生得有些過於凜厲，並無一般女子的柔和之美。


  待簾子放下，周子侑才笑道：“勞煩四公主來看我，真是受寵若驚。”


  他並不去提昨天的事，而是一派彬彬有禮的態度，李長歌卻不理會這茬，直截了當道：“昨天的事是我叫人做的，原因很簡單，不想讓你說出不該說的話。”


  她的態度這般冷硬，周子侑卻毫不在意地微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我都到了婚嫁之齡，有些事早些比遲些要好。”


  李長歌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你當真要娶我？”


  “那是自然。”他隨即答道。


  “好，那麽告訴我原因，”她微微前傾了身子，似是毫不顧忌男女之防，“你是自己願意娶我，還是和李明月商量好了的？”


  周子侑的臉色沉了沉：“這是什麽話，難道我堂堂一個太子，還要聽別人的擺布嗎？”


  李長歌心下了然，這人的心思計謀都是一等的，隻不過有個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自負。或許也是因為在自己的國家韜光養晦得久了，所以到了外麵，從前被壓抑著的自信心就過度膨脹起來了。


  “這麽說來，之前你扮作嚴華時說的那些話，都是在試探我了？”她追問道。


  看出了她眼裏的不信任，周子侑本身也想稍微討好一下她，便道：“是有那個意思，不過同樣的話，我也對令姐說了一次，結果……”他故意拖長了音調，“我還是覺得，四公主更適合我。”


  他亦向李長歌的方向湊了湊：“我，並不喜歡太過聰明的女人。”


  “錯了，你不是不喜歡聰明的女人，而是不喜歡太過圓滑的女人。”李長歌冷冷道，若論聰明，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及得上李明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旁人是兩麵三刀，她卻是八麵玲瓏，絕對不會給人留下任何能被抓作把柄的話。


  果然，周子侑笑出了聲來：“所以我才說，你是最適合我的人。”


  李長歌瞟了他一眼，嘴角微勾：“可惜，在我看來，你卻不是一個合適的人。”


  他並沒有生氣，而是彬彬有禮道：“願聞其詳。”單看說話時的翩翩風度，還有那一副皮相，確實是個合適的婚嫁人選，隻不過這世上的人和事，太多都不能隻看表象。


  “太子妃這個位子的前景太不好了，”她悠悠然道，“誰都知道，現在大周能做主的人並不是天子，而是那位龐太師，天子尚且過得如此窩囊，身為太子妃就更難過了。”


  這一番言論頗為大膽，但周子侑卻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顯見得此人也是個深沉的主兒。


  “或許在有些人看來，這是庸碌無為，但也有些人覺得是樂得清閑，有人去幫你做一些繁瑣沉重的工作，不是很好嗎？”他的語氣很是平淡，但李長歌卻捕捉到了他說話時，嘴角不自覺的一撇，顯然這番話連他自己也說服不了。


  “古來為君者，無不盼望著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美事，但是這兩樣原本就是不可兼得的，沉醉於享樂中，最終恐怕就是……地位不保。”最後四個字，她加重了語氣，配上她的幽幽目光，格外蠱惑人心。


  周子侑眉尖一抬：“我覺得，剛剛我們似乎在說婚嫁的問題。”


  “那也要看對方是不是可供托付的良人。”她冷冷應道。


  周子侑眸間寒光一閃：“可惜你沒有選擇的權利，隻要我開口求親，難道你的父皇還敢不應？”


  他說的確實是真話，以他的身份屈膝求親，李崇就算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也無法拒絕。而他正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如此自信，有恃無恐。


  李長歌卻揚眉一笑：“那麽太子殿下，敢不敢和我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