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八章 當局者迷
入夜，未來躺在床上，回想起了三年前龍馬阻止她比賽的事情。
當時，距離那場事故的發生已經過了好幾個月，她養好了傷，順利出院。
回家後，她才發現，隻要一打球就會看到幻影，最初她以為這隻是暫時的，所以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仍然每天堅持著練習，甚至還心懷僥幸地希冀著，或許過幾天就會好了，她還可以參加即將到來的小學生大賽。
可是一直到比賽的前一天，她眼中的幻影也沒有任何消退的跡象，甚至在麵對某個角度的旋球時，看到的幻影還會重疊。
她一氣之下，將球拍摜出了老遠，球拍摔地的脆響聲在偌大而又空曠的練習室裏響起，她心底的委屈，不甘以及各種複雜難言的情緒同時上湧，衝垮了她的最後一絲堅持。
眼淚奪眶而出的時候，她抱著膝蓋蹲下，咬住了牙，倔強地不想讓自己發出嗚咽聲，閉著眼睛任由時間流逝。
待她被女仆喚醒的時候，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卻絲毫不記得是誰把她送回來的。
“是龍馬少爺到練習室找您，發現您躺在地上就睡著了，他擔心您著涼，就把您抱出來交給了我們。”女仆看出她的疑惑，出言解釋著。
“他還說，如果您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去參加今天的比賽了。”
她怔神，比賽，是啊，今天還有比賽。
她把目光轉向了放在櫃台上的球包，眼神迷離恍惚，木然地洗漱換衣服出門。
她全然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進賽場的，隻記得拋起球準備揮拍時，就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麵前的龍馬，然後她的揮拍落空了。
她瞳孔一縮，耳朵翁鳴了瞬間後，場外觀眾席上的各種議論聲以及裁判警告擅自闖入球場的龍馬的話語，一起撲進了她的耳中。
她不適地蹙起了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龍馬已經替她向裁判說了這場比賽棄權。
“不要。”她冷然開口，“我不要棄權。”
龍馬卻已經拉著掙紮的她走出了場外：“你這個樣子，會輸得很難看的。”
“誰說我會輸！”她不服氣地吼出聲來，甩開了龍馬拉著她出場的左手。
“還差得遠呢。”龍馬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神色堅定地望著她，“你要是這麽有信心的話，為什麽連運動服都沒有換。”
“我……”她低頭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穿著的仍然是便服，當即驚愕啞然。
“在沒有正視自己的內心之前，貿然上場可是會丟臉的。”龍馬一本正經地拋出了這麽一句話。
她聽了，不由得垂眸苦笑，看來自己的情況已經被這個敏銳的家夥給發現了啊。
察覺到她的反應，龍馬沒有把話挑明，而是抬起雙手枕在腦後，含笑望著她：“欸～還好我及時阻止了你，請我喝果汁表示感謝吧。”
“……”她沒好氣地瞥他一眼，“誰要你多管閑事了。”
嘴上這樣說著，她還是走到了自動販賣機前，按了兩罐橙汁出來，拋了一罐給他。
然後，她深呼一口氣，吐出了心裏積壓的消極情緒，接著打開自己的那罐橙汁，突然伸出去碰了一下龍馬手裏的那罐，又兀自仰頭猛灌了一大口，惹得龍馬像看白癡一般看著她。
她卻頓覺舒心，痛快地笑出了聲來。
之後，她不再隱瞞自己眼睛的情況，聯係家人，去了法國接受檢查。
現在，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久，雖然未來的眼睛還沒恢複，但是她每每想起來，總是很感激擁有一個龍馬這樣外冷內熱，嘴硬心軟的好友。
“當局者迷，這次是你把自己困住了啊，龍馬……”未來心裏感歎著，起身關了燈，拉了薄被，側身睡去。
次日，未來和手塚一起去醫院探望了龍騎教練，手塚也把沒有選擇龍馬進入選拔隊的原因告訴了龍騎教練。
未來適時地退出病房，沒有加入裏麵兩人的談話，她望著空中的浮雲，心情不再惆悵。
人總會有鑽牛角尖的時候，不是嗎？
三年前是她，三年後是龍馬，既然龍馬點撥她走出來了，她也不會任由龍馬迷失。
“走吧，未來。”手塚已經走出病房，出聲喚她。
未來點頭，跟著手塚離開，迎麵遇上了捧著花瓶回來的櫻乃。
“手塚學長，未來，謝謝你們送的花。”櫻乃停下腳步道謝。
“不用謝。”手塚說完，繼續向前走，未來也朝櫻乃笑笑，邁步跟上。
擦肩而過的時候，櫻乃終於忍不住了，問出了心裏的疑惑：“手塚學長，為什麽龍馬沒有入選？”
她有些在意地看了未來一眼：“而且，未來好像早就知道了原因。”
可是，她還是沒有想明白為什麽，所以……所以就直接問了吧。
未來張了張嘴，沒有說話，畢竟櫻乃問的不是自己。
問了之後，櫻乃才覺得自己唐突了，立刻微紅了臉道歉：“對不起，是我多事了。”
手塚卻轉過身來：“我看過了越前在關東大賽決賽上的活躍表現，以堪稱‘中學網球界第一人’的立海大附中真田為對手，
讓他釋放出了無窮的潛力，然後，贏得了勝利，實際上，越前雖然隻是一年級，但是卻已經成為了中學網球界的第一人。
可是他同時也失去了一些東西。就是這樣。”
櫻乃聽得不是很懂，但是卻感覺到了手塚對龍馬的關懷：“就算是去了德國，也還是很關係龍馬的事情呢。”
“未來也是，同樣都是做誌願者，你卻默默地察覺到了很多我沒有注意到的事情。”櫻乃說得平靜而又略帶失落，“我還有的學呢。”
未來怔了片刻，恍然了對方的少女心事，揚唇笑起：“不過，你對龍馬的關心，也不比任何人少哦。”
“……因為……因為……”櫻乃的臉瞬間通紅，捧著花瓶的手指也由於緊張而捏得泛白。
她支吾重複著，卻怎麽也“因為”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好窘迫地垂頭拋下“謝謝你們，再見”後，扭頭跑進了病房。
手塚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卻又很快恢複了平靜，看著雙眼已經彎成了月牙的未來，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我們回去吧。”
他沒來由地覺得表妹的話裏有幾分調侃的意味，說到關心，身為越前的馴幼染，表妹也是不遑多讓。
未來卻沒有注意到自家表哥的想法，隻是再一次深深地感歎，櫻乃真的太容易害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