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二章 支持你
未來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距離，在街邊尋了張休息椅坐下，仰頭望著天空發呆。
她放棄了和學姐們一起前往海外參加集訓營，是因為她想親眼看著龍馬和學長們拿下關東大賽決賽的冠軍，可是現在卻又麵臨抉擇。
說起來，她不應該猶豫的，畢竟立海大是青學決賽的對手，雖然她和幸村一見如故，但也談不上交情深厚，可是她卻得到了幸村極大的信任，所以她拒絕不了對方的請求。
而真田，是幼時在外公家過暑假認識的，她第一次遇見真田的時候，正被一隻凶惡的流浪狗給逼到了牆角，身材矮小的她手邊沒有任何可以依仗反抗的東西，隻能驚恐地望著那條雙眼發紅的狗流著哈喇子緩緩靠近。
就在她咬著牙轉身想要攀牆的時候，真田提著根木棍出現了，他一棍子敲在地上，發出的響聲嚇得流浪狗退後了兩步，緊接著他把手裏的木棍揮舞得虎虎生威，硬生生把那狗給嚇跑了。
隨後，真田送未來回家，才知道未來是自己認定的對手，手塚國光的表妹，而他那天也是剛好跟隨爺爺到手塚家做客，所以剛好幫助了被惡狗追堵的未來，兩人就此認識。
未來那時本來挺感激真田幫了她，於是高興地帶他去了書房，把自己寫好的練字帖拿給他看，誰知真田看了以後，蹙起濃眉板著臉，聲音嚴肅地說了一句：“精神真是太鬆懈了！一撇一捺不夠用力，握筆的腕力太弱。”
說著，他徑直拿起擱置著的毛筆，鋪開紙張，飽蘸濃墨後就寫了起來：“看好了，字要這樣寫才有氣勢。”
未來被他突然肅厲的聲音給嚇了一跳，然後不服氣地鼓著包子臉看他寫字，發現對方確實比自己寫得好之後，她的氣勢瞬間弱了一截，卻還是強自解釋道：“我剛開始學，腕力弱些也正常嘛，而且每個人的練字風格也不一樣啊。”
“那你就好好練吧。”那時的真田反戴著帽子，明明稚氣未脫，卻一臉穩重，顯得有點凶萌。
未來瞅著他的神色，無聲地哼哼，直覺得這個小男孩好凶。
時間一晃過了這麽多年，他們雖然都各自成長了許多，但是幼時的那份情誼卻仍然是美好的。
“唉……”未來靠坐在休息椅的椅背上，無奈地閉上了雙眼，“這要怎麽選啊……”
從超市裏出來，橘杏抬腕看了看時間：“已經三十分鍾了，我們應該可以回去了吧？”
“三十分鍾，什麽意思啊？”和她並肩走著的桃城不解地問道。
橘杏偏頭看他：“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哥他，好像有話要單獨和不二學長說。”
“所以才讓我們大老遠跑來買東西啊。”桃城看了一眼自己雙手拎著的袋子，無奈歎氣。
跟在兩人身後的龍馬頓覺無趣，微一扭頭間便看到了不遠處在等綠燈的真田，他眸光一閃，安靜地邁步走了過去。
“未來，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啊？”橘杏有些驚喜的聲音響起。
桃城也看到了坐在休息椅上的未來，輕笑道：“原來你也已經從跡部家回來了啊，是為了明天去看我們的決賽吧，嘻嘻~。”
聽到熟悉的聲音，未來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提著東西的兩人：“小杏，阿桃學長，你們這是在逛街嗎？”
“額……那個……不是啦。”桃城措辭不順地否認著，“我隻是……幫忙提東西而已啦。”
橘杏彎眉笑著，伸手挽了未來起身：“我們是幫我哥哥買東西，既然在這裏遇上了，你就和我們一起去看他吧。”
“……好。”未來抿抿唇，和兩人一起再次走進了綜合病院。
三人上了樓梯，沿著過道向複健中心的病房方向走，提著東西的桃城回頭看著：“奇怪了，越前那小子又跑到哪裏去了？”
“你放心啦，他很快就會回來的。”橘杏笑意盈然地回應著桃城。
未來沒有說話，直覺告訴她，龍馬不會回來醫院了。
“這小子，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啊。”桃城腳步未停地感歎著，一直走到了橘桔平的病房門口，才發現未來被橘杏拉著停在幾步外，他有些奇怪，“你怎麽了，橘的妹妹？”
見橘杏有些緊張地盯著病房，桃城轉身便看到了一個背著球包的人，他驚訝地伸手拍上了對方的肩膀：“原來你已經回來了啊，越前。”
“……”未來聽了桃城的話，嘴角抽搐得厲害，那人哪裏是龍馬啊？
莫說那人的身高比龍馬高，她站在這裏都能看到對方沒有頭發啊，這是怎麽能認成龍馬的啊？阿桃學長的眼睛沒問題吧？
那人已經轉過身來，桃城才發現自己認錯了人，與此同時，房裏的另一個人也轉頭看向了桃城：“你也在啊，青學的。”
“切原。”桃城驚疑著收回了手。
橘杏卻已經衝到了門口，怒瞪向房裏的切原厲聲道：“你們幾個，來這裏做什麽？”
氣氛一時凝重了起來，未來不緊不慢地走上前，接過小杏和桃城手裏的東西進了房間，待她把東西放好，才看向了被視為不速之客的切原兩人。
“哦，我隻是聽說你老哥住院了，沒想到是這家醫院。”切原看著對麵的幾人，“對了，你們青學和不動峰的人湊在一起做什麽呢？”
他忽然伸出食指點了一下虛空，睜大雙眼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嗬嗬一笑：“該不會是在偷偷地交換情報……”說到這裏，他又抱手垂下了眼眸，繼續說著不懷好意的話，“還是說，先來替明天受傷住院做個準備。”
“別說了，赤也。”那位留著光頭的男生蹙眉上前一步，出言勸阻切原。
“我隻是打個招呼而已。”切原非但不聽，反倒不以為然地踏前一步，居高臨下地望著橘桔平：“橘同學。”
橘桔平平靜地與他對視：“什麽事？”
“我可要坦白地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同情你。”切原微仰著頭，“當然，也沒有要道歉的意思。”
未來神色一凜，桃城已然聽不下去了，怒視著切原：“你說什麽？”
“不過，可憐你的心情倒是有一點啦。”切原繼續用散漫的口吻說著刺人的話語。
不二眉頭一皺，桃城已經怒吼著撲向了切原，卻被不二一個轉身出手按住了雙肩，桃城氣急地開口：“不二學長，你幹嘛要阻止我？”
“別鬧了，阿桃！”不二用力按住憤怒的桃城，神色堅決，“不可以！”
桃城怒瞪著切原，表情掙紮了一會兒，終是強自忍下了給切原一拳的衝動：“是。”
未來沉默著鬆了口氣，雖然切原說的話很氣人，但是如果不攔住桃城，鬧出的後果將會影響明天的決賽。
“不好意思。”見桃城聽了勸，不二轉身朝切原和胡狼道：“我們隊上的人太大聲了。”
切原卻頗為不屑地輕哼了一聲：“俗話說，會叫的狗不咬人，看來這話說得一點也沒錯。”
“赤也，走了。”胡狼抬手拍了一下切原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鬧了。
挑釁的話已經說完了，切原也不想再耽擱時間，跟著胡狼轉身就要走，卻聽得不二的輕笑聲響起，他不悅地側身問他：“有什麽好笑的？”
未來看著不二笑得有些起伏的雙肩，唇畔也勾起了一抹笑意，不二學長可不是一個隻懂得退讓的人。
果然，不二止住笑聲，睜開了冰藍色的眼眸，冷冽地直視著切原：“對不起，因為剛才一直在亂叫的，其實是切原你自己。”
切原和胡狼聽了俱是一怔，似是沒想到向來性格溫和的不二會說出如此直白犀利的話語。
看到切原麵露羞惱地咬牙離開，未來在心裏給不二點了個大大的讚，反唇相譏得太好了！
“謝謝你，不二。”橘桔平適當地開口，“他們已經走了，你們就不要再冷著臉了。”
橘杏氣哼一聲：“立海大的這些家夥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啊？真是破壞心情。”
知道內情的未來默不作聲，不二和橘桔平對視了一眼也沒有說話，顯然也知道幸村在這裏住院的事情。
四人又聊了幾句，便一起離開了醫院，桃城主動送橘杏回去，未來則和不二一道返回。
此時，花園的網球場上，真田看著對麵正在拍球的龍馬，淡然地開口：“的確，在這裏一決勝負還比較好玩，因為明天，我沒有機會和你對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龍馬停下了拍球的動作，抬眸看他。
真田仍然保持著準備接球的姿勢：“因為我是單打一號。”
“所以呢？”
真田的表情毫無波動：“三場比賽就能夠決出勝負，根本就不需要我出場。”
“啊，不打了。”龍馬扛著球拍，徑直走回自己的球包旁，收拍裝球。
“怎麽突然不打了？難道你害怕了？”對麵的真田站在原地沒有動。
龍馬已經背著球包站起，背對著他說：“我決定，明天再跟你算這筆賬。”
真田冷哼一聲：“剛才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我說我……”
“明天獲勝的，一定是青學。”龍馬毫不猶豫地出言打斷了真田的話，他對真田剛才說的“三場比賽就可以決出勝負”莫名不爽。
“再見了，先這樣了。”龍馬說完抬腳就走，仿佛剛才主動提議要比賽的人不是他一般。
真田看著龍馬走遠的背影，眼眸深沉，他居然被這個青學的一年級，當成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對象了嗎？
他挑了挑眉，突然對明天的決賽有點期待了呢。
未來和不二並肩向前走著，隱隱有噴泉的流水聲傳來，疏鬆著兩人的情緒。
“未來，你好像有心事。”不二似有所感，偏頭說了一句。
未來眨巴著眼睛，不二學長也太敏銳了吧，她捏緊了球包的肩帶：“不二學長，你明天……會和切原對上的吧。”
不二略一思索，便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雖然出賽陣容是由教練和大石決定，但我的對手早就定了是切原。”
“剛才切原話裏話外的意思，都透露了明天會找機會對付你。”未來沒有掩飾自己的擔憂，“所以，明天的比賽，你一定要小心。”
不二微微一怔，這一點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未來在擔心他，隻是聽未來的語氣，似乎明天不會來看比賽。
“放心吧，我會的。”他輕聲應下，有些遲疑地開口：“你明天……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未來抿唇一笑，沒有回答他，而是換了一個話題：“不二學長，為什麽人在麵臨選擇的時候，會感到糾結呢？”
不二愕然，他已經從未來的問題裏聽出答案了，她明天可能不會來現場看決賽，卻沒有詢問原因。
他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或許是因為放不下，而之所以放不下，是因為受到了其他因素的影響。”
聽了不二的話，未來的思緒一頓，腳步也隨之停下，她確實對兩邊都放不下，但是她又清楚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未來。”不二伸手握住了未來的肩膀，藍色的眼眸溫柔地直視著她，“其實你的心裏已經作出決定了，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我都支持你。”
未來櫻唇微張，有些訝然：“不二學長……”
“走吧。”不二輕柔地替未來捋了捋鬢發，眯眼笑起。
未來展顏一笑，邁出的步伐也輕快了起來：“好。”
夜幕很快降臨，桌上的沙漏已經漏盡了最後一粒沙子，未來的書桌上也已經疊起了一堆寫滿字的紙張，上麵的字跡仍然是淩厲飛揚，銳氣盡顯，和左上角攤開的那本練字帖上的字跡完全是不同風格。
“看來，又要讓大叔失望了。”未來對比了一下，輕輕地擱下毛筆，用鎮紙把紙張壓好，拿起手機走到了窗邊。
她伸手推開了窗戶，晚風曳著窗簾擺起一道細小波紋，連桌上的紙張都沒能翻動一下便匿散於無形。
未來左手輕撫著卷毛水蘇的柔蓉葉片，右手劃開了手機界麵，稍加回憶便按出了花店的號碼。
“喂，您好，我要定一束新鮮的矢車菊花束，明天中午來取，請幫我提前準備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