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 是否答應
晚飯過後，未來照例練習瑜伽放鬆肌肉，隻不過地點換成了房間裏的陽台上，她沐浴著皎潔的月光，感覺自己的身心得到了極大的舒緩。
一個小時後，豪華敞亮的客廳裏，跡部正穿著浴袍站在窗邊打電話，他的語氣頗顯輕快：“是的，破了我的發球局後，打到了六比六平手。”
“這樣啊。”電話另一頭的手塚聲音平緩，“我知道了，真是麻煩你了，陪他打這場練習賽。”
“不過，如果他一直這樣破我的發球局，比賽會變成什麽樣可就不好說了。”跡部遙望著窗外高懸的明月，略有些感慨地輕哼了一聲：“快點把你的左肩治好，回來再和我比賽一場吧。”
“哦，你們果然有在悄悄地聯係。”未來拿著牛奶走了過來，眼眸晶亮地看著跡部，“被我發現了吧。”
跡部笑笑當做是默認了，電話裏的手塚也聽到了未來的聲音，他眉梢微揚：“未來和你一起回來了？”
“我正準備和你說呢，未來這一周都和他們一起在輕井澤進行集訓。”跡部微側回身體，語帶調侃，“你不知道，她可是被曬黑了不少呢。”
喝著牛奶的未來被他這一句給氣得嗆到了，掩著嘴輕咳了幾聲才反駁道：“我才沒有呢，實力有進步才是真的。”
聽到未來中氣十足的反駁聲，手塚的神色溫和了許多，微一抬眸間看到了主治醫生在向他點頭示意時間了，手塚咽下了想讓未來接電話的衝動，淡然道：“好好照顧她，先這樣，再見。”
“拜了。”跡部也知道手塚還要進行複健，也不口頭耽擱，放下了話筒。
未來雖然理解，卻還是小聲地撇嘴嘟囔了一句：“掛斷得那麽幹脆，都不惦念我的嗎？”
“好啦。”跡部伸手接過管家遞來的紅茶喝了一口，“你明知道他最惦念的就是你了。”
未來微仰著頭，“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喝完了牛奶，才略帶不滿地開口：“哪裏最惦念我了，明明就是最惦念龍馬他們嘛。”
“昂？”跡部翹起唇角，伸手點了一下未來的額頭，“手塚電話聯係得最多的人，不是你嗎？”
想想也是，未來歡快一笑：“這麽說倒也是啦。”
看著兩人的互動，旁邊侍立著的管家笑紋舒展，神穀小姐一來，少爺整個人都親和了許多，他適當地插了一句：“不過，少爺今天還真是徹底地扮演了壞人呢。”
“就是說啊。”未來放下手裏的牛奶瓶，“惹了眾怒呢。”想了想，她又接著說：“我想龍騎教練，現在應該已經向大家解釋過了。”
跡部看著杯中漣漪微漾的紅茶，眼前又閃過了龍馬堅毅的表情，他饒有興味地道：“你們不覺得這樣很酷嗎？可以偶爾感受一下別人不同目光的注視。”
“是，很酷的壞人。”未來吐了吐舌頭，“根本就是在拐彎抹角地誇自己嘛。”隨後她做了個鬼臉，轉身離開，“跡部哥，晚安咯。”
“晚安。”跡部看著未來的背影寵溺地笑笑，繼續喝自己的紅茶。
翌日，青學眾人也坐汽車回到了青學，考慮到明天就要開始正式的決賽了，龍騎教練讓眾人各自回家好好修整。
“越前，我們走吧。”還沒睡醒的桃城打著嗬欠，叫了龍馬轉身欲走，卻聽到身後響起了橘杏的聲音，他當即頓住了腳，拉著龍馬回頭看去。
橘杏也看到了桃城，揮手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了，桃城。”
“啊……好……好久不見。”桃城驚訝地睜著雙眼，有些磕巴地回應著，然後壓低了聲音問龍馬：“哎，橘的妹妹為什麽會跟不二學長在一起啊？”
龍馬眨眨眼：“這種事，我哪裏會知道。”
“那我們走吧。”不二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
橘杏也笑著點頭：“好啊。”
站在原地的桃城更驚訝了，繼續壓低聲音問龍馬：“怎麽回事啊？現在到底是怎樣啊？”
“簡單來說，他們兩個應該是在交往吧。”龍馬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桃城聽了愈發驚訝：“真……真的嗎？那未來……”
“你們兩個，要不要一起去啊？”不二轉頭笑著邀請兩人。
“啊……啊？”桃城頓覺窘然，磕巴著拒絕，“不！這樣太不識相了，絕對不行，不行啊……”
桃城嘴上拒絕著，其實心裏好奇得不行才是真的，他正在用嘴與自己的心交戰著。
“那真是太遺憾了。”不二微微一笑，轉身就要與橘杏離開。
桃城心下一急，立刻拉著龍馬跟了過去：“不……不，既然不二學長這麽堅持，我們當然奉陪到底了，對吧，越前？”
“我可什麽都沒說。”龍馬絲毫不理解桃城使地的眼色，坦然地開口。
桃城被噎了一下，訕訕笑著：“總之，我們就一起去吧。”說完，他也沒問要去哪裏，隻緊緊拉著龍馬跟在不二和橘杏身後走著，一直到進了綜合病院，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橘桔平，他才恍然明白過來。
醫院裏的氛圍很安靜，未來正提著果籃拾階而上，聽得身後有腳步聲靠近，她微一側頭，就看到了頭戴黑帽，身穿白襯衫和黑褲子，背著球包的真田。
“你現在也是要去看幸村嗎？”真田的聲音疏疏朗朗地響著，邁步和未來一起走著台階。
未來正想說不是，手裏的果籃卻已經被真田接了過去，她張了張嘴，終是咽下了“去看橘桔平”的話，反正都到醫院了，兩位病人都是要探望的，先看誰也都一樣。
“精市哥哥，你一定很強對不對？”有稚嫩的童音從病房裏傳出，未來和真田不由得放緩了腳步。
另一個稚嫩的聲音接話道：“當然啦，精市哥哥拿到過很多次日本第一呢。”
“幸村學長，我們來看你了。”未來伸手敲了敲門後，和真田一起推門而入，便看到了房間裏還有三個小男孩，她微微一笑，“你們好啊。”
“你好。”三個小男孩異口同聲地回應著，躺在幸村床上的那位小男孩忽閃著大眼睛看向進來的兩人，仍然保持著雙手托腮的可愛動作。
“真田，神穀同學，你們來啦。”幸村麵上滑過一絲驚訝，眼裏的憂愁斂淡不少。
真田把果籃放到櫃台上：“這是未來送的，你最近還好嗎？”
幸村一時沒有開口，垂眸沉默著。
“姐姐，你眼睛的顏色和精市哥哥的好像哦。”一直拉著幸村手指玩的小男孩看著未來，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未來笑笑，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發：“你觀察得很仔細嘛。”
忽然敲門聲再響，門口的護士笑意柔軟：“你們幾個，現在不是午睡的時間嗎？”
“遭了，被發現了。”床上的小男孩快速地爬起來，穿好拖鞋和兩個小夥伴一起跑走了，“精市哥哥，我們下次再來找你玩。”
“他們真是越來越喜歡粘著你了，你們好好聊。”護士對房內的三人笑笑，貼心地關上房門離開了。
真田這才走近幾步，站到幸村身邊問他：“你怎麽了？”
看到幸村麵露憂色，未來識趣地起身準備離開：“那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不用，我相信你，你們跟我來。”幸村說著，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未來有些懵然，卻還是和真田一起跟著幸村來到了醫院的樓頂天台。
走到被鐵架網圍住的天台邊緣，視野頓時開闊起來，可以看到許多遠處的風景，還有舒服的風不時地輕拂而過，實在是一個放鬆的好地方。
未來繞著天台轉了一圈回來，就看到了幸村憂鬱的背影，他清淡的語調也顯得空渺而憂傷：“有件事我一直沒有說，其實，明天的手術成功率並不是很高。”
“什麽？”真田驚愕出聲，眼裏流轉過震驚和茫然。
“但是，如果不開刀的話，照我的身體狀況來看，也永遠都不能打網球了。”幸村低垂著眉眼，看著樓下人來人往的街道，心裏的無措和失落彷如波浪翻疊，衝擊著他的不甘心。
聽了這些話，未來的心情霎時沉重，沒想到幸村的病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過，有希望總是好的。
“未來，明天真田他們要參加決賽，你可以來陪我說說話嗎？”幸村轉過身來，藍紫色的眼眸漾動著細碎的光芒和若有若無的惆悵。
“……”未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迎視著幸村憂鬱漂亮的紫眸，她仿佛感受到了那種難以言說的悲傷，更加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就在這時，樓頂的門被推開了，有腳步聲和說話聲接連響起。
“在這裏嗎？”
“哇！果然在這裏。”
“我們帶禮物來咯。”當先走來的男生留著紅色的碎發，左手提著一個白色的糕點盒子，嘴裏時不時吹出一個綠色的泡泡。
和他一起走來的三位男生俱都身量高挑，形貌各異，站在左邊的那位綁著小辮，發色銀中帶藍，冷冽的眼眸中閃動著狡黠，右邊下巴上長著一點細小的黑痣，顯得他整個人透著一種灑脫隨性的俏皮。
站在右邊的那位留著清爽幹練的灰紫色碎發，戴著一副橢圓形的細框眼鏡，舉手投足間透露著一種紳士的儒雅。
跟在最後走來的，是留著萌係娃娃頭，雙眼微眯，溫文爾雅而又略顯孤高冷傲的柳蓮二。
四人都看到了站在幸村身邊的未來，俱都有些驚訝，柳蓮二最先開口：“神穀同學，你是來看望我們隊長的嗎？”
“是的。”未來淡然地點頭，朝幸村揮了揮手，“幸村學長，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而後轉身離開。
聽到未來的回複，幸村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好。”
“你們都認識那個女生啊。”仁王看看幸村，又看看柳蓮二，若有所思地撫著下巴，“她是誰啊？”
丸井提著手上的盒子輕嗅了嗅，一邊打開盒子一邊不甚在意地開口：“能來探望的當然是隊長的朋友了，哎，這個可以吃了嗎？好香哦。”
“喂，你這個家夥，送給隊長的禮物，你居然打開了。”仁王當即出聲斥止丸井，聽到幸村說了“沒關係”後才沒再阻止丸井的動作。
幾人說話間，真田卻已經默默地離開了，注意到的幸村也怔怔地沒有開口叫他。
“未來，你等一下。”真田快步追上未來，在下一層的樓梯間叫住了她，從自己的球包裏掏出一物遞了過去，“這個給你。”
未來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大叔，你幹嘛送我練字帖啊？”
真田聽了她對自己的稱呼，額角又是一陣翻跳：“當然是覺得你的書法還有待加強，另外……”
“我不是什麽大叔，你換個稱呼。”真田頓了頓，臉色有點黑。
“不叫你大叔啊……”未來翻著手上的練字帖，很是認真地想了想，才蹙眉道：“可是我覺得叫你大叔很合適啊。”
真田的臉色更黑了：“我和手塚是一屆的。”
“好吧，真田學長。”未來轉了轉眼眸，“謝謝你的練字帖，不過，我不一定用得上噢。”
聽到未來改口，真田卻覺得更不滿意了，他蹙起眉頭：“這樣太生疏了，你是手塚的表妹，也應該叫我一聲‘哥’吧。”
“……”未來無語，怎麽一個稱呼還給糾結上了，她嘴一撇，“就叫你‘大叔’，大叔！”
真田抿唇，沒來由地覺得“大叔”要比“學長”親切些，他黑著臉點了點頭：“人前不許這樣叫，人後隨你。”
“好。”未來開心地應了。
兩人一起下著樓梯，真田忽又開口道：“你剛才答應了幸村明天過來看他，那你也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未來抿抿唇，猶疑著開口：“你先說說看。”
“明天我們要去參加決賽，幸村又要做手術，我希望在我們回來之前，你不要離開醫院。”真田的語氣很誠懇，“拜托了，他的父母都不在國內，若葉也趕不回來，我實在是不忍心幸村一個人麵對這場可能決定他人生的手術。”
“原來幸村若葉也不在啊。”未來在心裏恍然默念著，片刻後鄭重道：“明天也是青學的決賽，如果我答應了你，那麽我就不能到現場看比賽了。”
“我知道。”真田的聲音毫無波瀾，“這隻是我的請求，是否答應由你來選擇。”
“我考慮一下，再見。”未來輕歎一聲，攥緊了手裏的練字帖，快速地奔下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