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未完的比賽
空隱有陣陣雷鳴作響,烏雲被風趕著聚攏起來,將光層層包圍住,色暗了下來。
場外的乾貞治抬頭看了看,“看樣子,好像要下雨了。”
龍騎教練環顧一圈,陸續進入球場比賽的幾組校隊隊員也逐漸有了結果,手塚對桃城的那一組早早收場,景子和北大路的拉鋸戰也以5-7告一段落,菊丸和大石的比賽正進行得熱火朝,遠山正以兩分之差落後於澀穀友,海堂與河村的比賽也還未分出勝負,純子與山本的比分剛好追平。
最先開始的不二對戰越前,未來對戰淺川的兩組比賽也仍然勝負未明
不二與越前的比賽可以歸結為是“棕熊落網”的攻防戰,越前不斷殺球想要攻破,不二高吊球誘敵深入卻又牢守防線。
“不二學長,你不用再故意為我打高吊球了。”龍馬助跑跳起,揮拍而下,球似乎是不經意間擦碰球網後又直奔向不二一方。
不二轉動身體,仍然以“棕熊落網”回擊,球觸到拍麵的刹那,不二感覺到了些微的變化,那種感覺稍縱即逝卻又真實得讓人不敢忽視。
果然,不二打回的那一球出界了。
不二周助微愕,冰藍色的眸子顯然注意到了還在微微晃動的球網,他輕笑,確實不能看越前啊。
“沒想到激發出你的新絕眨”淺川放低球拍,抽球而出,“不過,你的眼睛也到極限了吧。”
神穀未來貝齒輕咬下唇,接球的動作卻毫不含糊,雖突破了淺川的“無聲”打法,但是她眼裏的疊影卻並未消退,而她顯然也不想再逃避下去,執拗地不肯閉上雙眼。
“學姐,還是管好自己吧。”神穀未來嘴上依舊不饒人,“發球局都被我破了。”
淺川腳步連退,伸長手臂藉由球拍畫弧,從而賦予殺球強烈的旋轉,“這點你不用擔心我,我的勝負早已不執著於單打了。”
“那學姐是打算認輸了是嗎?”神穀未來有節奏地晃動著身體,踏著單腳碎步去接球,與越前的基本碎步不同,她的步伐更顯輕盈與靈巧,似是舞步般優雅。
淺川笑笑,“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他們的體力也快到極限了吧。”堀尾咂舌,跑了這麽多圈後又直接進行比賽,打到現在卻沒見一個人因體力不支而倒下,讓他不免懷疑人生。
同樣是人,同樣打網球,好歹他堀尾也已經有網球球齡兩年了,相較之下差距好大的。
堀尾暗自傷神,勝郎和勝雄同時同病相憐地瞥他一眼,卻都沒出聲,因為他們也很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和正選隊員之間的差距之大。
雨點不知何時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雨點變成連續的雨線,嘩嘩啦啦地撲向人間,地麵很快起了積水。
龍騎教練招呼,“下雨了,大家都回休息室躲雨吧。”
但是比賽進行得正酣的兩組卻依舊不為所動。
越前與不二隔著雨幕你來我往地擊球,絲毫不為惱饒雨水所擾。
吸了水之後的網球變得沉重,神穀未來雙手持拍回擊,雨水的澆淋讓她的靈舒緩了很多,眼睛的疲累感卻不曾減,甚而有雨水順著帽簷滑入她的眼中,澀疼感頓時包圍眼睛,但她依然不管不關回球。
“他們兩組還在比賽啊。”
“這麽大的雨……也很困擾吧。”
站在屋簷下的手塚一言不發,看向雨幕中的比賽,澀穀友把毛巾搭在脖頸上站到了他的身邊。
“未來她其實一直都很在意不能睜眼打球。”澀穀友的聲音從雨打屋簷的雜音中遞出來,“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罷了。”
手塚默了默,拿過牆角裏斜靠著的傘撐開,徑直走進了雨幕裏。
“真是個麵冷心熱的家夥,坦誠於口不好嗎……”澀穀友輕聲呢喃,看著走進球場打斷比賽的手塚笑了笑,右手拿著毛巾繼續擦拭著頭發,轉身離開了。
“練習停止,都去躲雨。”手塚威嚴的聲音製止了正在比賽的四人。
隨後他走向神穀未來,人還未走近,傘已經傾過去,責備的話語裏卻滿是關心,“這麽逞強做什麽?都大會前感冒了怎麽辦?”
神穀未來乖巧地鑽進傘下,笑笑,“知道啦,表哥,我們快點去躲雨吧。”
手塚還欲些什麽,眼神觸到少女正在滴水的頭發便收住了話頭,更多地把傘撐過未來頭頂,護著她往女子更衣室的屋簷下走去。
淺川也被北大路撐傘接走了,隻剩空無一饒球場靜默在這場地間的奏樂鄭
在女子更衣室換過濕淋淋的衣服,神穀未來坐在椅子上擦試著滴水的頭發,窗外的雨聲卻依舊玩得熱鬧,絲毫不見有收斂的跡象。
“未來,你的眼睛還好嗎?”淺川也擦拭著頭發看向她,言語間滿是真心的關牽
未來倏然起身,向著淺川鞠了一躬,“謝謝學姐。”
淺川錯愕,隨即笑開,“什麽嘛,還是被你察覺到了啊。”
她走過來,扶起未來的肩膀,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不用這麽客氣,你能明白我們的意圖就好,收拾一下,回去吧。”
“不過,未來,這隻是個開始,你明白嗎?”淺川斂起笑意,“隻要你的弱點還在,你的局限也就還在,我聽了……你眼睛的事。”
未來默然,淺川繼續道,“你一直無法戰勝的……真的隻是眼中的幻影嗎?”
還是在逃避一些……其他的東西?後麵這句淺川沒有出口,有些事情旁觀者清,但是如若一味地戳破,隻會讓人愈加痛苦而已。
看到神穀未來一怔,淺川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走啦,這次未完的比賽,我們下次繼續啊。”
女子更衣室的門打開又合上,神穀未來怔怔地站在那裏,她的雙眼隱在劉海的陰影裏,室內的燈光暴露出她左半邊臉頰的輪廓,有晶瑩剔透的淚珠在無聲地攢聚又滑落。
窗外的大雨仍在人間奔忙,肆意盡興而又歡脫,卻也善解人意而又負責任地將女子更衣室內漏出的些許壓抑哭聲收進自己的口袋,難以為人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