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睜眼
神穀未來站在場內，看向對麵球場的淺川，自從她加入女子網球部的以來，在社團見到淺川的次數寥寥無幾，關於對方的網球打法與風格並不熟悉，而最為關鍵的一點是，淺川向來是打雙打的，安排她與自己對打有什麽目的呢。
“未來，球……來咯。”最後兩字出口，淺川的發球已近在咫尺。
神穀未來沒有閉眼，她想要看看淺川的網球。
果斷揮拍，來球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強勁。
第二球，神穀未來也是輕鬆接下，她暗自思忖就算是練習，也不應該隻是這種程度，況且對方……
未來抬眼看過去，淺川的眸子隱在帽簷的陰影裏，透露著幾許計較的意味。
樹上的蟬鳴適時響在起來，淺川的發球再次襲來。
來球在神穀未來的眼中一分為三，再分為六，幻影開始疊加了，她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去聽球的動向。
樹葉在風中簌簌抖動的聲音，風漏過球網被篩動的細微搖晃，間或響起的幾聲鳥鳴，有人走動的腳步聲，耳力所及範圍內的聲音都被未來一一捕捉並迅速分辨，唯獨沒有聽到自己經過訓練而對空氣中運動著的網球動向極為敏感的聲音。
“15-0”裁判宣布比數的聲音清晰異常地響起。
場中的未來麵色深重地盯著滾落在自己身後的球，自己沒有能夠聽到任何動靜而得分的球，這還是第一次。
“沒想到淺川這麽快就出手了。”場外的和美看向右邊站著的澀穀友，開口問道，“澀穀友，挑這樣的時機真的好嗎？”
澀穀友千歌笑笑，收斂了往日的沒正形，“時機什麽的，抓住了就是好的，哪裏有的挑呢。”
幾步外的手塚看了一眼場內的未來，轉身走進了隔壁球場，桃城也拿起球拍跟了過去，散漫的話語裏滿是昂揚的鬥氣，“和隊長打啊，還真是運氣不好啊。”
涼宮景子與北大路星也走進了球場，她們的比賽也要開始了。
“1-0。”A球場的裁判聲再次響起，就在剛剛，淺川織雪保住了發球局。
神穀未來抬手撥了撥額前的劉海，眼神鎮靜地看向對麵球場。
“無聲的發球。”對麵球場的淺川迎視著未來，她微抬著手腕，感受著風的吹拂，“怎麽樣，未來，如果閉上眼睛的你聽不到了球的聲音，你該怎麽回擊呢？”
神穀未來暗自咬牙，自那場網球事故後，她開始習慣於閉眼打球，便不再執著於想要抗拒直視旋球時出現在眼中的幻影與錯覺，憑借經過特殊訓練而強化的聽力足以讓她贏下一場場比賽。
可是，正如淺川所，若聽不到聲音了呢？自己又該依憑什麽來打網球呢？
“這樣對未來來會不會過於強硬了些呢？”龍騎教練看著場內的未來感慨道，“畢竟想要克服多年來的心理陰影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澀穀友一怔，隨機開口應道，“這對於未來來，是必須突破的難關，她的賦不應該就此而被限製。”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球場內的未來，語氣堅定，“為此我們必須伸手推她一把，讓她正視自己由於身邊饒愛護與疼惜而逐漸習慣的閉眼打球。”
“嗬嗬嗬，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龍騎教練笑道，“一個個熱血衝動，不顧後果，卻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夠創造奇跡。”
場內的比賽開始陷入膠著，未來和淺川均保住了對方的發球局，但如若這一平衡局麵不被打破，那麽勝負也就難定。
“我就破你的發球局。”神穀未來冷哼出聲，睜開了雙眼，漂亮的紫眸裏湧動著熱烈的情緒。
高漲的情緒灌注於持拍的右手，未來奮力揮拍攔截下淺川的抽球，力道迅猛地回擊過去。
淺川唇角勾起，很好，未來的情緒被激發起來了，那她也要認真地回敬過去才行啊。
“氣勢很猛啊，不過，你能撐多久呢？”淺川接下來勢洶洶的上旋球，“你眼裏……的疊影也開始出現了吧。”
神穀未來咬牙，眼中看到的球的疊影越來越多，完全影響了她的判斷，她不自覺地想要闔上雙眼，卻睜著左眼硬撐著，隻閉上了右眼，但是看到的疊影絲毫未少。
淺川見未來俏顏顯出三分痛苦之色，難免心生不忍卻仍強自壓下，揮拍的攻勢半分未減。
比賽的時候對手可不會因為同情而手下留情。
“啊……”掙紮與不甘像是水與火一半將未來包裹，眼裏的疊影帶給她的視覺壓迫讓她低吼出聲，右手的球拍猛然翻轉，迎向來球。
球的攻勢被截斷，飛回去的同時各種散亂的軌跡恍如含苞待放的青花瞬間伸展開花瓣，一種怒放的衝擊感彌散開來。
“3-4”裁判的聲音再次響起，宣布比數。
淺川愣在了原地，神色震驚，剛才，那是什麽球路。
“生花。”未來敲著拍麵，嬌嫩的唇瓣間喃喃吐出兩個字。
場外觀戰的眾人也是滿臉驚愕。
隔壁球場正在對戰的龍馬和不二也吃驚地望了過來。
龍馬看了看兀自盯著拍麵的未來，抿唇一笑，“唔，新絕招啊，不錯嘛。”
“未來開始突破限製了呢。”不二笑顏清淺，“那我們繼續吧。”
另一邊的球場門被打開，手塚神色自若地走出來，場內的桃城垂著頭。
“結束了嗎？”有人問。
“不愧是隊長，這麽快就結束了。”
“對方是正選之一的桃城耶，我還以為會久一些……”
“不過，剛剛女子校隊那個一年級打得那一球，真是太驚人了!”
“畢竟是手塚隊長的表妹啊，實力不能覷。”
“啊，你是淺川學姐會輸嗎？”
“笨蛋，閉嘴啦，我哪有這麽過……”
“……”
各種議論聲響起，卻在比賽又開始的時候漸漸悄然下去。
手塚站到場邊，看著場內鬥誌勃發的未來，緊繃的神色有了緩和的弧度。
“未來這孩子，意誌力很強勁啊。”龍騎教練的聲音響起，“手塚，你也早就想讓澀穀友她們這麽做了吧。”
手塚默然，片刻後回答，“這一關對於未來而言，遲早要跨過去。”
不允許也不能是退讓或是繞過，而是應該堂堂正正地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