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最後的抗爭
而且，從來都是隻能接受，不能改變，這大概就是命運弄人的地方吧。霍南瀟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如果可以她隻想分擔一下時俊亦的痛苦。
不必用多麽深刻的語言訴說悲傷，隻是寥寥的幾個字，霍南瀟就知道一切到底有多沉重。沉重到她以為這一切都是錯覺，都是噩夢。
就這麽一直靜靜的坐著，不知道時二叔進去會不會勸解一下時老爺子呢。就算是勸解，做出這也的決定，應該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吧。
霍南瀟覺得自己腦海一片空白，直到時二叔出來，霍南瀟激動的站起來問情況怎麽樣，她心裏還懷有期待。
對時老爺子的期待，對時二叔的期待，對現實生活的期待。生活不能這麽殘忍，這麽殘忍的對待自己過後，又這麽殘忍的對待時俊亦。
霍南瀟動了動嘴，看了一眼時俊亦，隨即，將目光落在了時二叔的身上。
“情況怎麽樣，二叔，爸決定要接受治療了嗎？”霍南瀟迫不及待的問著，時俊亦的內心早已如死灰一般。
已經決定的事情，怎麽可能三言兩語就會改變呢，何況是這樣生死攸關的大事呢。
霍南瀟看了一眼時俊亦又看了一眼時二叔，可是時二叔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歎息著搖了搖頭。大哥做出的決定已經無法更改，再多說也隻是徒勞，。不管是怎樣的徒勞，時二叔已經盡力了。他會按照大哥說的去做，他尊重大哥的任何決定。
如果是自己，也一定會這樣選擇的。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可是時二叔覺得，大哥的一生就是自己人生的標杆，他很慶幸自己有這樣的大哥。
“俊亦，大哥想見你。”時二叔避而不談霍你那瀟的問題，不回答代表著沒有回旋的餘地了。霍南瀟愣在原地，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對生活的深深的無力了。
時俊亦走到門口，醫生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了。
時老爺子伸出手艱難的攔在空中，做出阻止的手勢，時俊亦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接著眼淚再次掉了下來，他的淚水竟然像開了閥的水龍頭一樣停不下來。
他剛剛站在門口，透過門口的玻璃窗，清楚的看到了時老爺子最後說出的一句話。
雖然說得很慢，但是還是很清楚，時俊亦清楚的看到了時老爺子的口型。
他說的那句話是：“對……不……起。”
醫生推門進去，關上了門，時俊亦轉頭不敢對著門內的情景，他怕自己忍不住衝進去把醫生摁在地上一頓暴揍，他更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阻止父親的決定。
原本已經答應的事情，在這一瞬間自己竟然反悔了，他不知道自己以後回想起來這件事到底會不會後悔。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事情是，他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今天的這個決定。
父親簡直就是因為自己而死，這一點毋庸置疑。即使在現實麵前看起來好像不是這樣，可是時俊亦還是會忍不住這一天想。
如果不是自己簽署了那份協議，父親不會這麽快就離開。所以從這一點來說，時俊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難過還是該自責。
一切都是自己的決定，可是一切又那麽荒誕，那麽不羈。時俊亦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卻是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他也不是自己還有什麽可說的。他隻是對著門流淚。他最終還是忍不住看著父親離開的場景，衝進了病房。
醫生驚訝的回頭看著時俊亦，神色有過一絲的慌亂，對於這樣的決定，醫生還是少見的。但是他可以理解時俊亦的心情，那種認真的對待親人，感受著親人的感受的感覺。
醫生都懂得，所以醫對時俊亦是一種敬佩的感覺。一般人沒有人可以做出這樣的選擇，但是一旦做出了，那就讓人敬畏了。
“時先生，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現在反悔，那份協議書，隨時可以撕毀。您還需要再認真的考慮一下嗎？”
醫生一臉嚴肅，這本來就是一件嚴肅的事情，即使見慣了生死離別，可是現在也依舊是讓人落淚。
甚至連醫生都忍不住濕了眼眶，但是他不能拋開職業道德，去大談特談個人感受。所以，他隻是盡力的穩住自己的情緒，畢竟這是病人和家屬的選擇，自己不過是這個選擇的執行者而已。
醫生最矛盾的地方就是這裏，人生在世確實是不能決定自己如何生如何死的，從這一旦倒是可以看出時老爺子對自己命運的抗爭。
於是對著這個世界，時老爺子做出了自己的奮力一擊。這是對生活的反擊，也是對生命的抗爭，即使這樣看起來十分極端。
“不，醫生，我隻是還需要一點時間。我不想這麽快，就執行。”時俊亦臉上的痛苦呀已經消失了，反而換上了一副極其冷漠的神情。
“那好，我可以再給你們一點時間，我等會再來。”醫生說完，轉身就走出了並房。時二叔和霍南瀟也進了病房。
他們都想珍惜這最重要的時刻，免得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
“真好……最後還能……見到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咳咳咳……”時老爺子現在連說一句話之後就要開始猛烈的咳嗽了，直覺告訴他，熬得越久他就越痛苦。
在年輕的時候見到自己的朋友生病之後對生命強烈的留戀，時老爺子就覺得很感慨。要是自己得了病，也會像朋友那般奮力掙紮嗎？
從那時候起，時老爺子就一直在思考。看到朋友每天與病魔抗爭，最後被病魔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時老爺子就下了決心。
當然如果不得病最後，要是得了救不了的病，那麽他會選擇放棄治療。因為朋友治療了很久，最終被病魔折磨得精疲力竭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
既然不管怎樣，怎樣都會死，那麽不如幹脆點。好在，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這些最親近的人都站在自己身邊。
人嘛，在自己的哭聲中出生，在別人的哭聲中離去。
霍南瀟眼角掉下淚來，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但是總覺得這樣的場景悲傷得說不出話來。即使說不出話，霍南瀟還是盡力的看著時老爺子。
偷偷抹了一把眼淚，時老爺子還是看在了眼裏。
“南瀟……過去的事，是俊亦……對不起你，你要大方……的原諒他，以後他要是……又像以前這樣，讓你二叔……替我狠狠的……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