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幌子
但是如果百事通要害自己，怎麽說都是輕而易舉的。易風的事就是個例子。
這個世界總是危險的，根本不像我們看起來的那麽和平。兩個微笑相對的人，可能因為利益的關係不得不收斂起對對方的不滿，所以表麵上看起來一團和氣。
不管是一團和氣，還是背後放冷箭，這些年時俊亦見得太多。多得他根本不想提根本不想說。所以，任何時候他都會給自己留後手。
人性就是這樣，沒有人會為另一個人完全敞開心扉。哪怕是愛人之間，也總是會隱藏自己壞的一麵，不至於讓對方全部發現。
所以時俊亦這樣無可厚非，不過在和百事通聊天的空隙裏倒覺得百事通是個還不錯的人，知世故但是卻不世故，是個真性情的漢子。
“老板，再來兩斤牛肉。順便可以加點花生米。”時俊亦笑得很開心，好久沒有這麽開心暢快的吃過飯了，就好像所有的煩惱都一掃而空了一樣。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食量？我以為你應該是吃慣了山珍海味，吃不了多少這些東西的。”百事通難得的調侃，卻是帶著欣賞的笑意。
“讓您見笑了，不過今天覺得胃口很好而已。你認識我二叔是很早的事了嗎？”時俊亦疑惑，自然知道自己可以找百事通幫忙，是因為時二叔的原因。
“好像是，很多年了，我也記不清了。很久遠很久遠的事情。”百事通微眯著眼睛像是在思考，實際上他是在等花生米上來。
“哈哈，那麽以前我二叔是什麽樣的？”時俊亦突然有點想從別人的口中聽到時二叔的消息，對時俊亦來說，時二叔的人生就像一個謎。
人人避而不談，可是人人都敬畏。人人都可以不說，可是人人都知道。大家就像不約而同的守著一個秘密，而那個秘密就像是隻屬於那個時代的人一樣。
越是這樣，時俊亦越是覺得自己想知道。就像挖掘一個寶藏一樣的，他希望知道一些關於時二叔的傳說。
“他沒有告訴過你？”百事通微眯著眼睛，他沒有告訴過你我以前也是他的手下，他的兄弟，他的朋友？
“說過一點點，但是其他都是避而不談。知道他的愛情，大概經過。”時俊亦有些窘迫，恰好這時候牛肉端上來了，擋住了他的尷尬。
他不想讓百事通認為自己對時二叔一無所知，不過知之甚少也和一無所知沒什麽區別。
“以後他會告訴你的。我現在不方便告訴你。”百事通故作神秘，既然時二哥不想說的話，那麽他自然也是不會說的。
“嗯。他說了，等這件事過去了會告訴我的。”時俊亦歎了口氣，自己也是太著急了。
“那你呢，為什麽會變成百事通。”時俊亦話鋒一轉，將問題拋給了百事通。他倒是對百事通的人生越發感興趣起來，和二叔可以扯上關係人也不是什麽尋常人。
“我？十幾歲出道，遇到不少人不少事，不過我都忘記了。因為那些事說來說去就兩個字:人性。人性是根本，然後衍生出一係列的問題。這些問題又牽扯出其他問題，如此循環往複，生生不息，構成了這個社會。”
說完百事通仰頭喝了一口烈酒，敬往事一杯酒，再苦澀也不回頭。
“有道理有道理，想不到您也是這麽豁達的人。”時俊亦聽得直叫好，和有閱曆的人聊天就像是讀一本好書，最後受益的永遠是聽話的人。
“豁達？我算不上豁達，如果我真是豁達，我就不會當上百事通。我有太多人太多事放不下，所以我根本談不上豁達。”百事通像是在自謙，又像是在自責。
“哈哈。奇人。”時俊亦翹起大拇指，不少人在功成名就之後就忘了自己本身的位置。
“過獎，真正豁達的人是你二叔。不過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難過，他也不會讓外人知道。”百事通像是感慨一般的懷著柔和的神情，好像在回憶什麽。
“反正。我一直覺得我二叔是個傳奇。”時俊亦打斷百事通的幻想，將他拉回了現實。那個時代的人，感覺都是傳奇。二叔尤甚。
百事通點點頭，嘴裏還有藏不住的笑意。若不是時二哥忌憚說出自己的事情，他倒是可以將二哥的往事仔細與他侄子說一說。可是現在，他不能。
“你知道，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嗎？”時俊亦突然抬眸，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想說這個問題。
“很多人認為家庭、財富、健康、安全感這些是人生最重要的。我對此沒有什麽想法，也許我是他們其中的一員，也許我不是。”
百事通微眯著眼睛，也許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臉上有些微微的紅。對這個問題，他沒有什麽感觸，所以不發表任何看法。
“哦，想不到您還打哈哈。算了，每個人想法不一樣。我以前也以為人生最重要的東西是那些，可是現在我有了一點其他感悟。”
時俊亦微眯著眼睛，一直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的一些真實感受。
他們就像一隻奇怪的生物求生一般，渴望對外宣泄，渴望得到外界的認可。以前時俊亦不知道，但是現在他明白了。
“什麽感悟，願聞其詳。”百事通似乎對此很看得開，反正人生很多事不都那樣。
“人生最重要的東西既不是財富也不是健康也不是家庭，而是態度。有人說態度決定一切，以前我總覺得這是小兒科。難道所有大人都不知道嗎？”
時俊亦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有些事情他確實是沒想到的，不然現在嘴角的苦澀是哪裏來的呢？
“你終於明白，人生有些事是沒有答案的了嗎？”百事通撫摸著酒杯，溫熱的酒將酒杯的溫度覆蓋，傳出讓人不舍的暖意。
“對。人生所有的事，最重要的是珍惜。”時俊亦仰頭喝下烈酒，這辣人的酒味，越喝越讓人覺得難以忘懷。
“哈哈哈。今天真是開心，我終於聽到點我想聽的東西了。”百事通眼睛仿佛在發光，他太清楚了，那些答案他早已聽膩了。
總有人在不停的追問人生的意義，一遭遇痛苦的事情，很多人就會被現實擊潰。擊潰過後，幾乎是無法再愈合。
有些傷口，一旦潰爛，就再也沒有愈合的那一天了。這就是為什麽有些人看起來那麽堅強，實際上脆弱的不堪一擊。
不堪一擊是好事還是壞事？沒人說得準。但是至少對個人來說，其實並不是一個好的開始。好在，時俊亦並不屬於不堪一擊的那一類人。
“你比我想象的，好很多。”百事通收斂好笑容，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事實上，百事通其實也很少笑，今天算是破例了。
笑容，對成年人來說其實很奢侈，尤其是發自內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