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解忘塵世

  我坐在雙生樹上，王在樹下站著，他一直縱容著我的胡鬧。


  王說，“孟婆，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可想清楚？”語氣未有過的沉重，劍眉緊皺，輕抿嘴唇。


  我別過臉點點頭，心裏其實百般滋味，要上心頭，那一刻卻鬼迷心竅的突然就開頭了。


  隻因為他的笑那麽動人，那麽熟悉，我想我的過去總是會少不了他吧。


  我的王，他如今對我這般好想必遺忘的歲月裏也不會太差吧。


  既然這樣，便沒什麽好怕的。


  我低下頭看著樹下的王，樹枝微微擋住他的臉，我歪著頭，看了他一會，仿佛一瞬間我更清楚我想要知道。


  王似乎被我的眼神刺激到了。


  他臉色卻突然變得有些不好，他低下頭說，“還是忘不了麽？你親手選擇的結局，最後依舊抵不過那般情誼嗎？罷了罷了。”


  但是為何呢？難道他以前待我不好嗎？我為什麽選擇遺忘？

  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如果他以往對不起我，我也會試著原諒他吧。


  但是此刻，這樣的王讓我覺得有些脆弱，我覺得我肯定是瘋了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威風凜凜的王，會脆弱嗎？

  想了想，我還是情不自禁的跳下樹，來到了王的身邊，見他手上拿著一方繡帕。


  他說，“你還記得嗎？這是你送於我的。”


  我不敢搖頭，也不敢點頭，此時此刻的王，讓我有點心疼。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黑大人和白大人忽然難得的一起來造訪我。


  我微微欠身，“黑大人、白大人。”


  黑大人隻是點了點頭不做聲。


  白大人卻突然蹦到我麵前，“孟婆，我都說了你以前都是叫我白大哥的，現在怎麽這般生份，一點也不可愛。”


  語氣十分委屈，就差沒絞手帕了。


  “對不起啊，白大哥，我～我不記得了。”說著偷瞄了一眼王。


  黑大人極快的把白大人拉回身邊。


  王曾命令眾人，不得再提過往。


  王這次卻沒有怪罪，隻是對著他們二人說，“此次喚你們過來是因為…我要幫孟婆恢複…恢複記憶，所以接下來三日，莫讓任何人來此叨擾。”


  “天庭若有人來訪，便說我去人間遊曆幾日。”


  我看到黑大人和白大人的驚訝，想起王說的三日，便覺不尋常。


  “王，萬萬不可！”難得看到黑大人豪無表情的臉上出現諸多情緒。


  竟是十分擔憂。


  “王，你這是在拿自己開玩笑嗎？解去“忘塵世”可是要去掉你…”白大人還未說完便被王打斷。


  “好了，我意已決，三日裏，地府交由你們打理。”語氣裏透著威嚴，黑大人和白大人便沒再說話。


  白大人隻是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而黑大人則有些憤憤的看著我。


  我轉過頭不去看他，“王，如若讓孟婆恢複記憶需要拿你的安全來完成的話，那我不要了。”


  “過去的事，可以讓白大哥有空來給我講…”


  “由別人告於你始終是片麵的，更是無法考證真偽。”他背手於身後，抬頭望著高大的雙生樹。


  “黑，白，你們二人退下吧，記得我剛才說的話。”


  “是！”說著便向門外走去，隻是在門口的時候，一直低著頭的白大人忽然轉過頭。


  他眼裏含著淚水，大聲說，“孟婆，你對王，實在…太殘忍了。”


  黑大人也轉過來看了我一眼，然後一把橫抱起白大人大步走遠了。


  我沒去考證他們之間不和常理的舉動，因為我的腦海一直盤旋這白大人的話。


  殘忍？


  我隻是想回憶起從前，怎麽就殘忍了，他們沒法體會，我百年前剛醒來的無助。


  什麽都沒有。所以我才會去喝冥河的水，即使每次喝下去都讓我痛苦萬分，但是隻要是偶爾記起一個片段來我也會開心的。


  可是我的靈魄實在是太弱了。我隻能喝少量的，導致十年來竟是沒有一點的作用。


  “孟婆。”王喚我的聲音讓我驚醒。


  恍然發覺不知何時已經淚濕臉頰。


  王用手中的繡帕擦了擦我的眼淚，一邊溫聲說著，“白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他性子就是這樣，因為解你的“忘塵世”需要耗費我大半靈力，所以他難免有些激動。”說著他把繡帕收入袖中。


  “今日你暫且休息，待明日我再過來。”


  王已經離開。


  彼岸花依舊開到荼靡，我甚至聽見雙生樹抽芽的聲音，可是我腦海裏卻始終盤旋著，王離開的背影以及他回頭時將言未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