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0031章 分手
日子過得飛快。
不知不覺中，季節河便漫過了冬的堤壩。
聖誕節前幾天的一個下午，大雪紛飛。趙蘭在寧陽市春柳街的“過去時光”咖啡廳前，等候著馬嘉的到來。潔白的雪花，輕輕飄落，飄落在她美麗的臉上。
大約兩點多鍾的時候，馬嘉從一輛紅色出租車上走了下來。
“馬嘉，你辦完事了？”趙蘭問。
盡管十幾分鍾前，馬嘉與鍾曼已經床戲了幾個小時，但是一見到趙蘭，他的“大家夥”仍然有躍躍欲試的衝動。
“辦完了。怎麽不在屋裏邊等？傻丫頭！外麵多冷啊，還下著這麽大的雪！”馬嘉用雙手拍打著落滿趙蘭頭上、身上的雪花。
趙蘭說：“人家就想在雪裏等你！”她的眼睛裏瑩閃著淚花。
“怎麽了？趙蘭！”
“沒什麽！馬嘉，我們進去吧。”
“過去時光”咖啡廳麵積不算小，有五十幾張桌子二百多個座位。每天下午兩點，是咖啡廳正式營業的時間。馬嘉和趙蘭是今天這裏的第一撥客人，兩人麵對麵地坐到了比較靠裏的一個卡座中。
很快，服務生就按照兩人的要求，端上來了一壺“藍山”、一碟方糖。
“馬嘉，我們多久沒見麵了？”趙蘭將一塊方糖放，放進了自己麵前已經被馬嘉倒完咖啡的杯裏，然後，用咖啡匙慢慢攪動著。
“自從那次在‘福運肥牛火鍋城’吃完飯，我倆好像再也沒見麵。”馬嘉說，“有一個半月了吧。”
咖啡廳裝修得很浪漫。聖誕樹、聖誕老人等裝飾物，已經點綴在了各個明顯之處。咖啡廳裏播放的《鈴兒響叮當》營造著歡樂的氣氛。
趙蘭告訴服務生把音樂換成舒緩點的輕音樂後，問馬嘉：“你想我嗎？馬嘉。”
“怎麽不想？可是你太忙了。也正趕上我這些日子也有點事兒。”馬嘉說。
趙蘭說：“馬嘉，你坐到我身邊來，好嗎？”
馬嘉非常聽話地坐到了趙蘭的身邊。在輕柔略帶傷感的《恰似你的溫柔》樂曲中，趙蘭一下子撲到了馬嘉的懷裏，說：“馬嘉，抱緊我！”
很久，很久。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馬嘉感到了趙蘭的身體在輕輕地顫抖。他托起趙蘭的臉，美麗的麵龐上，兩行撲簌簌的淚水流了下來。
“馬嘉，你，你恨我吧！”趙蘭說出這句話是那樣的艱難。
“為什麽？我們隻有一個半月的時間沒見麵，難道你就變心了？”
趙蘭說：“我對不起你！”
“怎麽回事啊，啊？”
趙蘭說，她和陸地好上了。雙方家長已經見麵，明年四月份時準備結婚。馬嘉說，好好，陸地是大區長人長得又英俊，還說他兩人是郎才女貌，他祝福他們。馬嘉說完，向服務生要來了一遝IEI鐵聽啤酒，
沒有語言，隻有沉默。
咖啡廳的音樂，已經播放了一個輪回，還是那首《恰似你的溫柔》。趙蘭仿佛聽到了蔡琴唱的歌詞：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張破碎的臉。難以開口說再見，就讓一切走遠…
“馬嘉，你別再喝了！”趙蘭使勁兒拉著已經喝下六聽啤酒的馬嘉的胳膊。
馬嘉紅著眼珠子問：“你，你是誰呀？憑，憑什麽管，管我？”他用力掙脫開趙蘭的雙手。
“女人，‘女人常變，信者實愚！’這句話是他~媽誰說的？說的也太對了！哈…哈…馬嘉你個傻瓜，你以為你是人家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嗎？你就是一口蠢豬，一頭蠢驢，一個蠢貨！”馬嘉忿然地自語，一雙大眼睛裏噴射著怒火。“你還要給人家買聖誕禮物？買玫瑰花？你以為你是誰？是誰？蠢豬！蠢驢！蠢貨！”
馬嘉抓起座位上的羽絨服，趔趄著向外走去。
“馬嘉，我對不起你！”望著馬嘉搖搖晃晃的背影，趙蘭伏案痛哭。
平安夜，晚上七點鍾左右。
馬嘉和白露相約在寧陽市的“郭記廣州海鮮酒家”。這個地方生意火爆得很，白露半個月前就預訂了小包房。
“嘉，趙蘭真的要嫁給陸區長了？你真厲害，料事如神呀！”白露給馬嘉倒滿了啤酒。
聽到白露的稱呼，馬嘉身上再次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打心裏頭不願意和白露見麵，而且已經用各種借口拒絕了她好幾次的邀請。然而，今天是平安夜，實在不能再找任何理由不與她見麵了。
往事，浮現在他的眼前——
馬嘉第一次約白露出來那個星期日，就是他下決心娶白露為妻的日子。
那一天，馬嘉重溫了自己轉世的目的——做官做大官。可是，朝中沒人怎麽做官？如今送上門的機會來了，怎能錯過？雖然白瑞祺不算什麽朝中大官，但是起碼可以起到讓他當一個小官的作用。小官且當不上，如何能圓做大官的美夢？馬嘉想起了佟大胖子的掰皮說餡、想起了鍾曼的苦口婆心，對，一定要娶這個醜女人為妻。
馬嘉知道趙蘭已經愛上了自己，他不想因為自己的退出而惹來她的怨恨。他要找個讓她主動離開自己的理由，這個理由會使她歉疚，要知道被人感到歉疚總比被人怨懟要強得多。而趙蘭對自己的這種歉疚，很可能是自己將來在仕途中攀升的有利條件。
洪宇區區長陸地看趙蘭那種異樣的眼光，霎時間躍進了馬嘉的腦海。
於是，在與鍾曼分手後馬嘉把白露約了出來，向她提出幫助自己的要求。白露欣然接受。
馬嘉跟白露講，趙蘭對自己很有好感，有與自己相處的渴望。但是，因為自己現在所有的情感都在白露身上，所以不會接受趙蘭的這份感情。
聽了馬嘉的話，白露欣喜異常，說一定會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情感。
馬嘉說，為了快速打消趙蘭的念頭，希望白露想辦法把趙蘭調到區裏工作。因為，他知道陸地區長喜歡上了趙蘭，趙蘭若是到了區裏，自然會經常接觸到陸區長，那樣兩個人的戀愛關係就會水到渠成。
一直把趙蘭認為是自己威脅的白露，當然願意幫這個忙。她對馬嘉說：“這個忙我倒是願意幫，可是，怎樣幫呢？”
馬嘉讓白露回去跟她父親白瑞祺說，叫老白頭直接去把趙蘭介紹給陸地，然後再叫陸地出麵把趙蘭調到區裏。
“行，我跟我爸說。哎，馬嘉，今晚上我爸說請你到我家吃飯，你直接跟他講唄。”
馬嘉說：“那樣不好，我走後你跟你爸說最好。另外，如果你爸有把握把趙蘭調到區裏的話，一定要把我去文化局上班的事兒，往後拖。”
“為啥呀？”
“你想啊，我如果和趙蘭同時間調到區裏，就會天天見麵，那樣的話…”
白露打斷了馬嘉的話，說：“我懂了，你們倆如果天天見麵，趙蘭還會愛上你。那你什麽時間去區裏上班呀，我也想天天見到你！”
見你一麵我都愁死了，還想讓我天天見你？馬嘉嘴上卻說：“等趙蘭和陸區長確立了戀愛關係後，我再到區裏上班。”
白露的父親白瑞祺，很快找到了陸地。他很會做工作，對陸地說：“陸區長，你整天日理萬機的，該有個人照顧了。我看有個姑娘不錯，這個姑娘你應該有印象。” 他把趙蘭的情況向陸地做了詳盡的介紹，當然少不了添枝加葉。
陸地心裏一直惦記著趙蘭，隻是苦於沒有人牽線，今天一聽白瑞祺來給自己提親，心中自然高興。便說：“謝謝老書記的關心，我對您說的這個趙老師印象不錯。可是，不知道人家有沒有男朋友啊。”
白瑞祺說，據他知道目前還沒有，但是，現在這小年輕的發展多快啊。他給陸地出主意說，為了接觸方便最好把趙蘭調到區裏某個部門工作。
白瑞祺走後，陸地馬上找來了自己的嫂子——區裏主管教工作的副區長何歡，把自己的想法和她講了。何歡雖然非常關心陸地的婚姻大事，但是，她並不同意陸地找這麽個小學音樂老師，隻答應他說，她先要去了解一下趙蘭這個人。
陸地說他已經看準趙蘭了，何歡去了解她可以，但一定要把她先調到區裏來，也好方便多接觸。何歡執拗不過陸地，隻好答應了他的要求，思慮再三後，覺得還是把趙蘭還排在教育局比較合適。於是，何歡把接納趙蘭的任務交給了教育局長常新民。
當聽趙蘭說自己將被調到區教育局上班的消息後，馬嘉更加堅定了娶白露的信心。他覺得已經退下來的白瑞祺果然很有力度，隻幾天的工夫便把趙蘭調到了區裏。
趙蘭報到的第一天晚上，馬嘉來到區機關大院門口接她。其實有兩個目的：其一，讓趙蘭覺得他始終在關心著她嗬護著她；其二，他要請趙蘭吃一頓像樣的飯，然後再與之疏離。
離開趙蘭的馬嘉，內心充滿了矛盾。他既希望趙蘭能和陸地結成秦晉之好，又希望趙蘭對陸地沒有任何感覺。一個多月以來，這種矛盾的心理時刻煎熬他。他把那種難以名狀的愁緒，全部集中到了“一槍四蛋”上。
隻要一與鍾曼、黃麗麗在一起，馬嘉就把這兩個女人幻化成日思夜想的趙蘭。說不上是仇恨還是憤懣，總之，他隻能在她們的尖叫聲中，用宣泄喚來自己幾個小時的滿足。然後，繼續在痛苦的深淵中，接受更加痛苦的煎熬。
聖誕節前幾天的一個早上，馬嘉接到了趙蘭的電話，說要和他見麵。從她的口氣中，他聽出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當時，馬嘉正在去幽會鍾曼的路上，便跟趙蘭說，下午兩點多鍾在寧陽市的“過去時光”咖啡廳見麵。
好多事情就是這樣，從別人口得知的感覺，和與從當事人口中得知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當確切的消息出自趙蘭之口的時候，“她與陸地好上了”這句話，讓馬嘉突突的心裏是五味雜陳，當然最多的是酸楚。他喝那麽多酒，既是做給趙蘭看的，更是痛苦的自己最真實的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