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略輸一籌,罪難妥協
那隻殺了替身的鬼長得實在寒磣,渾身光禿禿的一根毛都沒有。它率先發動,鬼爪向張平抓去,一看就知道是個即將領便當的龍套。
見張平有些嫌惡的抄起古書拍來,那臉色發青、雙眼就像死魚眼一樣凸起渾濁的死鬼大嘴誇張的笑起,崩斷了一根根嘴角的縫合線,滲出惡心的黏液。
它仿佛看見又一個人形被洞穿,用物理攻擊對付鬼,那不是開玩笑嗎?
對,不是開玩笑。
“啪——!”
就像拍蒼蠅一樣,那隻鬼被一磚頭拍進了茶幾肚裏,估計禿頭都開花了。
紅塵異事錄從來都擁有著強大的物理攻擊能力,它那鋒利的邊角不比板磚差。
“不是每個禿子都是強者,建議你去西天看看唐僧。”張平一邊說著,一邊一腳給它肚子踩了個對穿。
這玩意兒還像青蛙一樣抽搐著蹬腿,但張平的腳卻怎麽也抽不出來,是地縛靈!
“呃——!”張平有些痛苦的咬牙,雙眼怒睜,他居然被咬了!
而司佳此時正在與那隻洋娃娃搏鬥,雖然這家夥被壓製住了,但實力依舊不弱。
說是搏鬥,實際上是洋娃娃被單方麵按在地上爆錘。
司佳利用黑瞳壓製,頭發捆綁,然後手起拳落,暴打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鬼這種東西,生命力非常頑強,除非自然消散,否則很難弄死。
當然也可以吃掉,但是不是所有鬼怪都能像華裳一樣用業火來個野外燒烤,去去雜質的。起碼張平不會允許司佳隨便吃下什麽三無食品。
鬼怪的“吃掉”,實際上就像融合,一個兩個還可以,最多有點精神分裂,吃多了那遲早要瘋掉。
所以,眼前出現一幅病嬌蘿莉爆錘洋娃娃的奇怪畫麵也就不奇怪了。
而隻要司佳一鬆懈,洋娃娃隨時可能來翻盤,所以張平不能指望她。不過,隻要把它錘到自我保護,也是疼到昏迷,也就沒問題了。
冰箱裏此時正爬出來一個披頭散發還似乎有關節炎的東西,“嚶嚶嚶嚶……”有女人哭泣的聲音從幽深的二樓傳來,這下總算帶著點國產恐怖片的氛圍了。
張平不敢耽擱,一把將爆炎符沿著腳踝塞進了鬼肚子裏,來不及惡心那質感,爆炎符的大火爆燃!
“轟——!”
“嗷——!”鬼怪被點燃開始大嚎。
張平喉嚨裏悶哼一聲,也疼的臉色發青。
符紙雖然不能輕易破壞符紙,但它的殺傷卻是敵友不分的。
張平趕緊抽出腳來,但還是有些被燒傷了,這種燒傷是在神經層麵,非常痛苦。
“佳佳!”
司佳驚起,默默拉起張平的手。
張平點起微光符,一瘸一拐的拉起她就走,在樓梯口撿起麵具和散落的大把的符紙。
電視機裏華裳敲著玻璃屏幕,似乎在喊著什麽。
“喂!喂!你們倒是把我放出來啊混蛋!靠!等老娘出來燒死你們這對奸夫**……”
張平自然不會管華裳,她那樣的鬼是不會被殺死的。至於抓住會被怎樣,他不是本子收藏家,自然不會知道也沒興趣。
現在他隻要帶上他的佳佳,寸步不離。
由於被張平拉著,司佳沒法用小拳拳捶了,所以改用牙齒。她當然不會吃,隻是顯然牙齒的殺傷性更好一點。
所以一個恐怖場景就出來了。
在沿著紅木樓梯的樓道上,散落著洋娃娃的零件,還有泛著時間流逝的枯黃的符紙,上麵是特製的紅墨水,這場景看起來很瘮人。
一把小傘,一塊破爛的哥特裙裝,一隻壞掉的胳膊……
不約而同的是,上麵散落著小小的尖銳牙印,就像不懂事的熊孩子遺留下的案發現場。
張平在往樓上走。
為什麽往樓上走?
當然不是恐怖片主角那樣傻乎乎的哪裏沒鬼往哪裏鑽,最後落得個天台吹風的下場。
他要找書房一類的地方。
作為一個副校長,擁有著一座私人別墅,沒有書房是不太可能的。
這裏是主人辦公的地方,也是秘密最多的地方。
張平沒忘記他是來幹嘛的。
不是來找茬,不是來打架,也不是來攻略女性角色的。
他隻有一個目的,信息。
雖然地下教室就拍了一張照片,手機還給毀了。但是隻要sd卡還在,那就毫無問題。
現在是要找組織名單之類的東西,或者這些年來組織活動存儲的資料。不過那位劉校長既然知道他要來,那麽想必已經有所準備。恐怕不會得到太多有用的線索,甚至會被誤導。
但這要看兩人之間的隔空博弈了,畢竟誘導線索也是線索,也是能看出來破綻的。隻是主動權一直掌握在這位副校長的身上,張平沒能奪過來,這遊戲開局便輸了半籌。
因為劉校長很了解他的樣子,但他卻不了解這位校長大人。
這就是低調的好處了,張平就是因為名聲傳的太廣了,所以才會被有計劃的設計和針對。
要挽回這個頹勢,隻能在這位副校長離開的時間內獲得足夠的信息,否則回來後他將會更加被動。
“咚咚咚……”雖然腳還在痛,但張平還是盡快闖向了二樓。
環顧掛在樓梯拐角和牆上的大幅畫像,他加快了步伐:“這個家夥很會剖析我,聽說現在的老師都要學心理學,也不知道以前的老師要不要。”
那些畫像大都是這位副校長的,還有一幅幅裝裱了的相冊掛在牆上,密密麻麻都是各屆學生的合影。甚至還有學生和劉一飛單獨的合照。
那一雙雙眼睛,仿佛在盯著眼前的一人一鬼。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幻覺,張平總覺得畫像上的劉一飛那笑容頗有深意,簡直就像……嘲諷!
劉一飛有一副好相貌,他長得文質彬彬,雖然兩鬢斑白已經近五十的人了,但整個人卻像三十多。不僅很有氣質,身材也不像長期伏案的領導層一樣大腹便便。
這是一個儒雅的老紳士,從外表上來看。
但是宅子裏那麽多鬼其實已經推翻了這個人設,他不簡單!
張平是擁有紅塵異事錄才能控製契約鬼怪,再通過契約鬼怪控製了弱小的鬼怪來加固自家周圍的防線。
但他實際上走的是精英路線,因為鬼太多不好控製,也就是說變數太大,這是張平所不允許的。所以,他基本很少管理自家周邊的鬼怪,平時基本放任自流。
但劉一飛可是活人,憑什麽來控製?靠氣質?還是靠個人魅力?
鬼大都是負麵情緒的集合體,它們不是人。如果非要說是的話,它們更像是人類中的瘋子,一群有理智、有智商的瘋子。
它們容易因為疼痛屈從強權,但絕不會屈從人類的任何美好品質。
美好,向來是它們所願意摧毀的。除非是孫家夫婦的那種羈絆,也就是說這裏存在一個最強的鬼。
“所以遇到大麻煩了。”張平歎了口氣。
但事情不是他挑起的,對手出招了他也隻能接著,然後反擊。
直到一方倒下。
這其中不存在和解的餘地,除非兩人其上還有強權,否則消滅隱患才是常識。
仇恨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加深。
他不是怕事的人。
“平哥,”司佳抱著殘缺的洋娃娃喊道,“我們一起。”
司佳穿著白色連衣裙拉著張平的手,大眼很純真很可愛的樣子,如果忽略掉她懷裏被頭發包裹、破破爛爛支離破碎很是驚悚的洋娃娃的話。
“嗯,”可惜張平看不到,他隻能憑借感覺摸摸司佳的腦袋,戴上麵具,語氣越發堅定,“絕對不會再讓你獨自麵對絕望了,我保證。”
他拉著司佳繼續上樓!
“滴答!滴答!滴滴滴滴……”洗手間的水聲越來越大。
但兩人都沒有管。
二樓,房間不少,房門緊閉。
張平試了試,似乎需要鑰匙,他看了眼正在咬著洋娃娃頭部的司佳,但他隻能看見殘缺的洋娃娃,他下意識搖頭。
不行!不能讓她冒險!
想起華裳,他下定了決心。
對於鎖著的門還有一種解決方式。
張平掄起紅塵異事錄,“嘭!”他狠狠的敲在了門鎖上!
然後對著木門一踹,房門就被暴力破開。
“若是想報警你就報警好了。”張平嘴角微微扯了扯,似乎講了一個很冷的笑話。
不過這裏隻是一個普通的房間,有床有櫃櫥,但是沒被褥。
不過電視機下的小櫃子上放著一大把鑰匙。
張平向身後的樓梯看了眼,他感覺自己被調戲了。
“這個家夥……”
他仿佛在說:“隨便搜,不要再弄壞我的門了,修起來也很麻煩的……”
不過房間裏有股奇怪的味道。
“佳佳,你覺得是什麽?”張平問道。
正在專心啃洋娃娃的司佳抬起頭,嘴角還有幾根黃毛,神色迷茫。
“算了。”張平看了眼這個房間,隱隱有些厭惡。
他拿起鑰匙,頭也不回的離開。
“瀝瀝……”水聲在變大。
“咚,咚,咚……”有東西在上樓。
有血從衛生間裏漫出來,張平全然不顧,這種程度還不至於給他造成精神壓力。
“哢噠——!”鑰匙是沒問題的,這次是主臥,也就是那個家夥的臥室。
打開門,他卻驚住了。
滿屋子風格不同的洋娃娃,就好像有滿屋子的人在看著自己,氛圍格外陰森。
張平心一沉,走進臥室,實在無法想想,什麽男人會在自己房間擺上這麽多洋娃娃。
“你是誰?”
張平扭頭,鋒利的眼神鎖定在了一個紅裙黑發的娃娃上,這是在長期接觸鬼怪下敏銳的直覺。
“居然還有一個厲害的。”張平將手緩緩深入懷中。
“這裏都是可憐的靈魂,你不要傷害她們。”那娃娃道。
“靈魂……”張平四顧滿屋子的娃娃,突然有一種荒謬又毛骨悚然的感覺。
每個娃娃都囚禁著一個鬼?
這是多麽變態的人才做的出!
張平身上的煞氣更甚了,但他放棄了攻擊。
司佳此時正抱著娃娃戒備著,有些不解。
“她們,敵人!”她指了指滿屋子的娃娃,又指指手裏的洋娃娃。
意思是她們都一樣。
“她隻是愛錯了人……”那個洋娃娃在歎息。
屋子裏彌漫著悲傷,還有冷漠。
雙方沉默了會兒,張平抬起手,摸摸司佳的頭:“佳佳,把她放下吧。”
佳佳敵視的看了眼那些娃娃,有些不情願,但她還是聽了張平的話做了。
接著張平的雙眼嚴肅起來:“你能告訴我,你們都是怎麽死的嗎?”
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無比冰冷,大概也隻有張平能這麽虎,居然會問鬼是怎麽死的。
“自殺。”那聲音很冷,顯然不那麽好說話了。
張平抿起薄唇,戴著麵具也看不出表情:“那你們願意離開嗎?”
“你帶不走我們。”那聲音道。
“我知道了,”張平很幹脆的轉身,站在門口揮了揮手,“等我解放你們。”
所有娃娃的頭轉向門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包括地上的那個殘廢,可怕的一致。
他仿佛在無形之中,立下了一個約定。
終於打開書房,裏麵很整潔,有一個辦公桌,電腦、書架、文件還有掛著的一個手風琴,一邊還有幾個啞鈴,可見主人興趣廣泛。
“嗬。”張平發出一個音節,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他徑直坐在老板椅上,打開電腦,插上u盤,裏麵的程序能夠突破防火牆,並盜取裏麵的文件資料,甚至能直接發往一個指定的海外ip地址。
這是他的朋友設計的,用來幫助他這個電腦小白應付這種類似的場麵。
司佳坐在電腦後辦公桌上,有些無聊的踢蹬著纖細的小腿。
書房外,鮮血在紅木地板上蔓延。
而張平在等待中則有些無聊,他看見電腦上一個個文件夾,其中一個標注《嬌豔的話朵》引起了他的注意。
疑惑著,他打開了文件夾,裏麵是一長串的人名文件夾。
張平眉頭皺起,似乎是組織名單,但是……後麵標注的日期是怎麽回事?死了的意思嗎?
他嚐試著打開其中一個最近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