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票滿3600的加更!第七十二章:處置(2)
我別過目去不再看她,隻朝著錢公公淡笑道:“看來這東西的確是出自李婉儀手中,錯不了了。既是如此,錢公公也不必忌諱李氏主子的身份,無論什麽話,都照實說了。”
錢公公應了聲,這才道:“奴才不敢妄言。昨日奴才領人去查證,那魚塘湖畔還發現了一灘油。禧小主失足滑下去的地方,恰恰是一處平整的青石板,油跡顏色與青石板十分相似,輕易無法發現,好在奴才們領人探查的時候,有個小內監也不小心滑下去了……這才得此線索。”
李婉儀猛地抬頭看向我,又以淩厲的目色從錢公公身上刮過。
我恍若未聞,繼續問錢公公道:“有勞公公了,將事情查得如此透徹。那麽對於此事,宗堂是怎麽個定論呢?”
“回娘娘,此事已經再清楚不過了。禧小主與眾位小主一同賞玩的時候,人多手雜,情形混亂,但禧小主能滑下湖中,定是因著踩到了油跡,或者是旁人踩到之後倒在了禧小主身上。而那失足之處發現的玉佩是李娘娘所有,便可確認是李娘娘事先將油跡灑在湖畔,意欲謀害眾小主!那玉佩自然是李娘娘行動之時不小心落下的……”
“宗堂管事們與昭儷夫人稟報之後,我等細細商議,認為李娘娘正隆寵,與禧小主等人平日也有不合,更有爭寵的嫌疑。遂出現謀害之事也不足為奇……”
“不,不!你胡言亂語,本妃從不知什麽油跡……”李婉儀高聲尖叫起來。我稍一抬手,旁側早有內監上去架住了她,順帶著堵了嘴。我微有怒意,沉聲訓斥道:“事情敗露還不知悔改!李氏暫且先帶下去吧,等本宮稟明了皇上,再做處置!”
李婉儀堂堂一個五品的主子娘娘,就這麽被奴才們拖下去,在座眾人皆麵露恐懼之色。順貴人戰戰兢兢地瞥了我一眼,隨即惶惶地低下頭去,手指微微發顫。蓮昭媛則咬著下唇,神色陰鬱。
她們不曾想到,我寥寥數語就能將一個正隆寵的婉儀給定罪,且還是了不得的謀害之罪!
顯然,這樣“儆效尤”的法子,足以起到最大的震懾作用。我稍稍緩了神色,平和而緩慢地掃視一眼她們,淡淡道:“此事也就到此為止了。本宮當眾處置,隻是要給姐妹們提個醒兒。咱們都是服侍皇上的人,平日裏有些不合就罷了,若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自然是論罪當處,秉公執法!”
她們都微微一凜,繼而忙起身跪拜我,瑟瑟地道:“嬪妾等謹記……”
***
眾人都散去之後,我命宗人府擬奏表,將查證的結果詳盡地記錄下來,以稟明聖上。
我又下一道懿旨,將金采女解禁足,另送去了許多賞賜聊做安撫。
當然,李婉儀是冤枉的。湖邊上的一灘油正是我事先灑上去的。
我做下這個布局,不過是利用了文妧一人而已。她是個最受我掌控的棋子,我得到了她與李婉儀為伍的消息之後,便命人細細探查,結果發現數日之前李婉儀賞賜給她許多昂貴的飾物,以表拉攏之意。
而後我便收買她的貼身宮女秋晗。我對秋晗的吩咐隻有一件事,那便是在文妧被禧小媛借著抄錄宮規而刁難之後,每一日給文妧更衣時,將她身上的那塊迎春傲雪雕花的玉佩係得稍稍鬆一些,容易掉落……我知道文妧會對禧小媛動手,但我算不到是哪一天,便隻能日日做準備了。
好在最後正如我所願,那塊玉佩在合適的時機掉落。自然,文妧在行動劇烈、拉扯推搡之時,東西是更容易掉下來的。
而那塊玉佩,恰恰是李婉儀贈送給文妧的。因著文妧出身高貴前途無量,李婉儀對她較為賞識,賞賜她的東西很豐厚,那塊玉佩其實並不起眼。但今日李婉儀被我拖下去的時候,她可算是能想起來問題出在哪裏了。
可是我怎會給她機會辯駁?嬪妃私底下的賞賜又不在內務府記檔,隻在各宮裏記著,她若硬要拿出自己宮裏的記檔來喊冤,那完全可以說是她的宮女們和她一塊兒造假……玉佩這東西是鐵證,出事之後我以最快的速度命令宗人府將東西收走查證,不會給李婉儀察覺的機會;後來罪證公開,李婉儀簡直措手不及。
我想我可以鬆一口氣了。李婉儀是個藏拙的,此時她隻是稍稍顯露出來,便被我一舉擊倒;若等她做大再動手,那難度可要大得多。
我安頓好了後宮的事,便鑽進小廚房裏為夏侯明準備膳食。
話說玫瑰露這東西,也是最容易簡單的甜品。按著方嬤嬤所說,取些初開的玫瑰花蕾,洗幹淨分成三份,依次放進鍋裏用小火煮。三次過後那水從粉紅變成了大紅,倒出來涼了就成了玫瑰露……
恩這看起來的確很簡單啊!我也很順利地完成了。煮完了之後我先嚐一口,呐,和我以往喝過的不太一樣,味道有點苦……不過沒關係,加一勺糖就好了。
方嬤嬤又提醒我道:“這顏色太深了,看起來不美。娘娘好像煮過頭了。”
我想一想道:“沒事!加點白水進去就成!”
一番忙碌之後,我終於預備好了膳食。夏侯明點名要喝的粥,外加一壺玫瑰露,我一塊兒裝在食盒裏送去了煙波致爽殿。
然當我在大宮門處下輦的時候,我卻瞧見不遠處停著另一架玫紅色的轎輦,是九嬪的儀製。我心內不悅,沉下麵來問侍立的宮人們道:“蓮昭媛來過了?”
小安子弓著身子來迎我,一壁腆著臉賠笑:“娘娘不必擔憂,皇上早早地就念叨您呢,說是若您來了立刻請進去……蓮昭媛娘娘隻是來探病的……”
我點一點頭道:“無妨,本宮隻是一問,蓮昭媛能照料好皇上,本宮也很歡喜呢。”說著隨小安子進了殿。
夏侯明照例安置在內室裏靜養。我進到裏頭的時候,他仍是拿了折子在手上看,操勞國事,一刻也不肯懈怠;徐令姬則站在榻邊為他打扇,很是殷勤周到。她應是知曉我會來,看到我的瞬間麵色動也不動,隻放下了團扇含我屈膝,含笑道:“夫人也來了。”
我抿唇微笑,一壁給夏侯明行禮一壁與她道:“辛苦你了,這樣早就過來服侍皇上。”
她麵上微微一漾,嬌聲道:“皇上受了風寒,臣妾心疼,自是要妥帖伺候著……”說著伸手拉住夏侯明的臂膀道:“皇上可需要用膳?臣妾親手做了山參銀耳羹,想是皇上平日裏喜歡的……”
我聞言心內更是惱恨一分,她的消息可真靈通,知曉我不善廚藝,便特意親手做了膳食呈上……我連最簡單的白粥都能煮糊,人家徐令姬都學會了煮山參銀耳……
不過這能怪誰?還不是怪我自己懶惰成性,女子該學的東西我除了繡工,旁的一樣也不會。
我不知該如何反駁,咬唇覷著夏侯明的麵色。
夏侯明倒是笑了,不動聲色地伸手將袖子從徐氏手裏抽開了,朝我們二人笑道:“你們是朕的愛妃,自然都是周到的。”說著又向我招手道:“好些日子沒翻玉兒的牌子了。”
蓮昭媛聽了這話,知道夏侯明有心要留我過夜,麵色忍不住黯淡下來,最終行禮退下了。
我上前,把自己煮的白粥拿出來了,笑與夏侯明道:“皇上,要用膳麽?”
夏侯明麵上帶著笑,也不說話,隻朝我長大了他那隻嘴巴。我立刻就舀一勺送進去,他順著我的手一點一點地吃。
我小心地問他道:“玉兒煮出來的東西,好像……好像味道較禦膳房差一些呢……”
我這個人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其實。我說話的時候,不由地偏頭瞧著徐令姬留在書案上的那碗銀耳羹。那裏頭的銀耳色澤清亮耐看,氣息中憑空添了幾分甜膩之感,應是色香味俱全的膳食。
夏侯明隻是搖頭,道:“咱們是天生的緣分,你做出來的東西,自然是最合我的胃口。旁人做出來的,即便是更精致豐盛一些,也是及不上你。”
我聽了,直接一伸手招了一位禦前宮女,笑道:“這一碗銀耳羹皇上不用了,就賞賜與你。”說著,又朝夏侯明嗔了一聲:“既然皇上嫌旁人的及不上臣妾,那就不要用旁人了……”
夏侯明倒是很爽快地同意了,伸手摩挲著我的手指道:“不過,那樣就隻有玉兒一人給朕煮飯……玉兒將我伺候好了,我哪裏還用得上旁人呢……”
這話雖說得寵溺,我聽在耳中卻覺著有幾分威脅,感情若我伺候地有一點令他不滿,那他就要……果然啊,夏侯明這皇帝果然難伺候!看來我日後要加倍地哄著他才行……
那一碗白粥還沒吃完,我繼續殷勤地喂給他,麵上掛著的都是十分體貼周到的笑意。禦醫都說了,不就是哄著麽……好吧皇上,哄你比哄珺兒還要麻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