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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反擊(5)

  那上頭的字跡……竟的確是出自葉桃衣之手!她的字極為娟秀,又因著體弱乏力,下筆凝滯,遂很容易辨認出來。


  那上頭,正是詳詳細細地將前因後果交代了。隻是……


  她所講述的經過,與事實並不相符。先是皇後命她構陷我,而她不從;最後皇後動怒,威逼道若敢有忤逆,便會輕易地遣人勒殺她。葉桃衣卻仍不肯答應。


  之後發生了何事,葉桃衣已經無法言說;但我們都知曉,是她終於遭了皇後的惡手。


  這樣的說法,無疑是對葉桃衣最為有利的……被皇後威逼卻不從,是剛毅;不肯為著保命而做出構陷我儷妃的事,是正直;最後因此被皇後勒殺,是貞烈。


  稍稍思量,我便知這其實是逐煙的手筆。想逐煙與葉桃衣情同姐妹,她能夠完全模仿葉氏的筆跡,也不難。


  不由感歎逐煙的確是能幹……竟能編出來這樣一篇絕筆,葉桃衣的“賢名”,可真是“賢”到了極致!且她並非用自己一個奴才的名義,而是仿照葉氏手筆,旁人想不信都難。


  想來,這禁宮裏也真是可笑。把一個葉氏寫成這樣,鬼才信?還什麽剛正,什麽貞烈……這宮裏連個稍稍有良心的人都沒有,還竟有這等出淤泥而不染的奇女子麽?


  皇後顯然也是又恨又慌,她一看便知是逐煙的鬼心思,卻無法辯駁……難道要嘴硬道這字跡是偽造?事態已經對她大大不利,想夏侯明反而會更加動怒,更加認定了她的罪過呢。


  唉,逐煙此人,死了真是可惜了……我還想著日後能要她為我所用呢。


  “皇上……”皇後無力跪坐在地,隻能朝夏侯明哀哀懇求。


  夏侯明對這個結果是求之不得的,自然不會饒恕她。我微微瞧一眼皇後的頹勢,亦跪下求情道:“還請皇上息怒。臣妾也不是沒有錯處,定是臣妾平日裏侍奉皇後娘娘不周,才令娘娘記恨,要枉費心機地構陷臣妾……”


  “嗬,玉兒是謙遜之人,素日裏對你哪裏有一點點不周?”夏侯明已經是冷笑了。


  “皇上……”皇後已是無言以對。她雙拳攥在裙擺上,強撐了半晌,終是又頹然了,隻無奈苦笑一聲:“是非黑白自有公論。皇上不信臣妾,臣妾自無話可說了。”


  我冷笑,皇後娘娘連殺人都習以為常,竟還能夠在夏侯明麵前說出“是非黑白”的公道。


  隻是再辯駁,夏侯明已認定了她的罪過,冷言道:“皇後不必強辯。”他眉色中閃過厭惡,又思量了片刻,才道:


  “罷了。朕瞧著,皇後是身子不好,力不從心,以致掌宮不利……前頭有流言咒罵三皇子,又令葉氏受了冤屈;後頭又有流言道是儷妃勒殺葉氏,也委屈了儷妃。”夏侯明說罷,又淡淡瞧一眼皇後:“人言可畏。這流言一事,皇後日後還要上上心為好。”


  皇後受夏侯明斥責,起初是滿麵惶恐;然聽到最後,見夏侯明竟絲毫不肯提及勒殺與嫁禍的事情,說來說去都隻是指責她“掌宮不利”,未能處理好流言。


  流言與凶殺,這是全然不同的罪過。


  夏侯明的意思……便是要把勒殺一事壓下去了!

  皇後的神色霎時鬆了下來。是了,即便是被揪到了錯處,皇帝也不會嚴厲處置自己的……自己可是大皇子與兩位公主的生母,是威北侯趙大人的嫡長女,是大周的皇後!

  我在旁側瞧著夏侯明小懲大誡,心裏也沒有太大的沮喪。我早就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威北侯府可是如日中天的大族呢!我們榮國府雖扶搖直上,但因著曾被流放,一大家子人七零八落地,父親又被斬首,到底是勢弱。我大哥還太年輕,不能與威北侯相較的。


  我也沒打算著要就此壓製了皇後。皇後與她身後的趙家都不是等閑之輩,任我有再大的謀算都不可能一舉扳倒,隻能徐徐圖之。


  夏侯明訓斥了一番後,神色已經極為冷淡,隨即便拉了我的衣袖邁步出了大殿。


  我不必回頭,就知皇後此時的咬牙切齒。


  嗬,她本就年老色衰被夏侯明不喜,現下又得了罪過,日後恐怕就更難過了。


  ***

  夏侯明是將我送至了瓊宮裏,但並未留宿。他略略坐了一會兒,便有內侍來請,道幾個臣子漏液求見。


  夏侯明立即就離去了。我瞧著他那樣子,心內真是說不出的感覺——這個人,數月之前還是昏庸的模樣,如今卻是明君了。


  以往司徒氏獨斷朝綱,他隱忍不發,為了做幌子每每都不惜自己的名節。莫說不可能勤勉到半夜裏也會召見臣子的地步,連那每日的早朝,他都會時常懈怠。再加上殘暴的名頭,他這個皇帝真是無一點可取之處了。


  好在現下一切都好了。他如變了個人一般,不再濫殺,不再懈怠。大周的百姓不知內情,隻是很欣喜與他的這種變化,京城的街頭巷尾時常有讚頌皇帝英明的言談。


  第二日的時候,夏侯明忙完了政事,才得了空閑草擬一道聖旨,大意是道葉桃衣咒罵三皇子一事是無中生有,複其容華的位分;又因葉氏冤屈而死,追封為婕妤。


  一點兒也沒提勒殺的事。後宮裏的眾人哪個不是精幹的,想想我昨日為何要進鳳儀宮,皇後又為何遭了斥責,便能明白這裏頭的事端。


  我宮裏的迎蓉等人都很是欣喜,那一日我被逐煙指認,皇後是大張旗鼓地來瓊宮要捆他們;若不是事情轉圜,最後他們還是少不得進慎刑司。如今看到塵埃落定,自然是慶幸的。


  小連子與我逢迎地笑道:“奴才等人多虧了娘娘庇佑,才幸免於難……”


  迎蓉卻道:“娘娘這一遭能扭轉過來,還多虧了皇上呢!在鳳儀宮裏的時候,若不是皇上寵愛著娘娘、偏袒著娘娘,這事兒也不會輕易地做成了。奴婢瞧著,皇上待娘娘是骨子裏的好……”


  迎蓉這話是逢迎我,想我會因著皇寵而心生喜悅。隻是我從來不屑於什麽情愛,我隻曉得,若我真動了那心思,我便是把自己陷進去了。


  對於女子,尤其是後宮的女子,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動情。


  因為帝王是天底下最不值得相愛的人,尤其是夏侯明這樣城府深沉、滿心霸業的梟雄君王。就算你付出全部,那高高在上俯瞰天下的男人,也不會施舍你絲毫的情分。


  即便夏侯明多次善待與我、給我恩典,我仍然是隻有感激與好感,是沒有一點點動情的。


  我想了一想,便又開始教誨迎蓉道:“傻丫頭,你要多學些心眼子。皇上偏袒我,隻是為著扶持我抗衡趙家罷了,都是政治上的手腕,哪裏就幹係到情愛了……”

  迎蓉忙受教:“娘娘說的是,是奴婢淺薄了……”


  我淡淡叮囑她一聲,要她好好跟著方嬤嬤學。


  迎蓉下去之後,我又想起一事,便命宮內下人去內務府要了逐煙的屍身,將其送還家中安葬,不要依著處置宮女的規矩丟去亂葬崗。


  我並不是良善的人。我隻是想著人家好歹幫我一場,死後的安葬對我來說是舉手之勞,能幫就幫吧。


  ***

  之後幾日,京城裏下了好大的雪,宮裏頭霎時天寒地凍。


  皇後因著流言一事稱病,夏侯明並不去探望。我心知皇後是徹底地遭了冷落。


  此時宮內最得寵,還是那位蓮婕妤徐氏。隻是我的身子也慢慢地調養好了,十一月初六的時候,夏侯明至瓊宮招幸我。


  我許久不曾做承寵了,但這一遭,夏侯明的欲火卻極強,將我折騰了整整一宿。


  我心裏極為詫異,這夏侯明怎會……他不是一直都有蓮婕妤、李小媛、文嬪等寵妃侍奉麽?怎麽到了我這兒,倒像是幾個月沒碰過女人一樣。


  再說了,我的姿色哪裏比得上蓮婕妤,也不知他怎麽就對我……


  我最後幾乎要暈過去時,夏侯明終於肯放過我。我渾身都乏力了,他則抓著我的臂膀,心滿意足地瞧我。


  我低眉順目地任他瞧,不敢瞪他,也不與他嬌嗔。他忽地笑了,伸手刮在我的鼻尖道:“對付你,真比對付整個天下都要難。都這樣久了,你怎就對朕沒有一點兒情欲?”


  “臣妾心裏隻有皇上……”我忙懇切道。


  夏侯明也不點破,隻無奈地笑笑,給我拉好了被衾。


  外頭北風呼嘯,殿內則早早地生了地龍,暖融融地。自從我在冬日裏被司徒太後折辱後,兩膝落下了毛病,最是怕冷。還好我現在身居高位,我宮裏的一應用度都是內務府巴巴地撿了最好的送來,連炭火都是用紅籮炭,頂好的銀絲炭在我這兒都入不下眼。


  “朕要你與皇後針鋒相對,的確為難你了。”他突然道。


  我胸口一滯,又生出莫名的惱怒。嗬,他對我隻有利用罷了,事後還要來安撫我。


  我就算有再大的辛苦,也隻能一個人扛著,我難道能夠違逆他麽?

  我並不敢露出對他的不滿,隻能將頭側向枕邊,訥訥道:“臣妾是皇上的人,自然是忠於皇上、什麽事都要為皇上去做的……”


  “朕並非忍心要你辛苦。”他淡淡打斷我。突地又笑了,道:“你以為,朕沒有這樣的命令,你就能夠逃脫麽?你已經產下皇子,即便朕不從中操控,皇後也必然不會放過你……”


  我初還惱他,聽他這樣淡笑著講話,我突地就頓悟了——


  是啊,若我不被他利用,難道就能避開紛爭麽?


  難道我要學寧妃麽?整日唯唯諾諾、恭謹謙卑,在皇後麵前低伏做小,隻為著能避開皇後的威脅……她的皇子還是個病弱的,可皇後娘娘仍舊視其為眼中釘。我的珺兒可是很康健的孩子……


  不可能的,這一條路我根本就走不通……就算我刻意避寵、拒絕妃位、甚至沒有一個顯赫的母家,我都不可能……


  隻因為我有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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