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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帕子

  果然,其內另有玄機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仔細想想,即使我拆了之後無法複原,應該也沒什麽風險……實在不行,就將這方帕子毀掉便不會露餡。


  不過徐妃臨死之托,我雖與她不合,也不好這麽坑害她……我還沒有皇後那樣狠辣的心腸。


  不行,這上頭一定有關鍵之事,若與皇後和我有關……


  我思量許久,終於一咬牙,伸手將線頭抽了。


  那上頭的一筆一劃都淩亂起來,然後,所有的繡紋重新排列成新的字。


  “王九,方,錢榮……”


  我隻看了一眼,便驚得雙手一縮,猛地將帕子合上了。


  我渾身都顫抖起來,我不該看,我不該看這個的……


  這上頭盡是人名,甚至連那邊角上繡的蝴蝶蘭下頭也是人名。這些人,有的我知道,有的我不知道。就“王九”而言,徐妃是簡寫,王九其實是朝中四品戶部侍郎王九齡,我在榮國府裏時聽父親談起這個人。


  方,應該是山東撫台方子謙,朝廷裏的重臣之中隻有他一個人姓方。


  我出身榮國府,雖是閨閣女子,但也隱隱知曉朝堂的事情。王九齡與司徒氏似乎是姻親,而方子謙,我父親說過,他與鎮國公走得極近。還有很多名字是我從未聽過的。


  我可以判斷,這上頭的人都是司徒氏的黨羽。當然,那些明麵上人盡皆知的名字都沒有寫上去,比如平陽侯、兵部王侍郎等人。一塊帕子地方小,徐妃是能省則省。


  我覺得手上沉甸甸的。我知道,這些名字,很可能是徐妃之父一輩子的心血。


  徐家人所打探到的全部消息,都在這上頭了。司徒氏結黨營私,明裏暗裏到底拉攏上了哪些人,都是好不容易打探出來的。


  到時候夏侯明除奸滅佞,這些都會是有大用處的……


  我心驚得不得了,再捏著這塊帕子,隻覺得心裏突突突地跳得厲害。


  ***

  我趕緊回了瓊宮,自己一個人關在寢殿裏,拿了繡花針來繡。


  天哪,我怎麽就……我怎麽就把這根線給抽了呢?這種消息我要是毀了,我豈不成了大周的罪人。


  好在我苦練繡藝十年,這一朝終於有用武之地。我既要把東西交到夏侯明手裏,又絕對不能讓人看出來我曾動過。


  我用的就是徐妃原來的線,當然再次繡的時候長度不夠,我在開頭和收尾的時候便用了“魚骨繡”,可以用更少的線繡出同樣的紋路。並且,我每一針都是從原本殘留的針眼上穿過去。


  這大概是我幹過的最難的活。小小一方帕子,我繡了兩個時辰,一絲一毫都小心翼翼。


  我原本不敢看這上頭的內容,但我一點點地繡,便不得已地把上頭的名字盡入眼中。


  這些名字是分成兩批的,一批是王九齡等人,藏在那首四言詩底下;另一批是藏在蝴蝶蘭繡花下頭。王九齡等人是司徒氏的黨羽,不過另一批名字就有點莫名其妙……


  我再定睛一看,唔,徐妃這兒還有備注呢——名字都是蠅頭小楷,那個備注是一個“賄”字,是用隸書寫的,以此為區別。

  我暗暗思量著,“賄”,賄賂。她的意思是說,這些藏在蝴蝶蘭下頭的人名,都是賄賂過鎮國公府的人。


  恩,這麽個解釋沒錯。鎮國公權傾朝野,除了他所拉攏的人,還有許多的人巴巴地想攀附與鎮國公。


  這些人尚未被拉攏,但卻是潛在的威脅。


  有意思的是,那位被處斬的幽州刺史衛澶赫然在列。


  原來衛大倒黴蛋曾經賄賂過鎮國公啊!


  怪不得夏侯明要用那樣的法子殺他!我可以判斷,那衛刺史是有著依附之心的,也托了門路想要送銀錢進鎮國公府。但依附鎮國公的人實在太多了,他也要牽線搭橋求上許多的人才能與鎮國公搭上話。夏侯明設計之時,他的賄賂剛送出去,並沒有送到鎮國公府。


  如此,他彈劾的折子一出來,鎮國公也認定了他是自己的政敵。


  而就在昨日,威北侯、吏部尚書趙大人在早朝上請奏,要提拔幽州司馬劉大人為繼任的刺史。夏侯明與百官商議後,準奏。


  夏侯明這一次,可謂一箭雙雕。不,算上皇後的事,這是一箭三雕。


  我一直忙到黃昏,終於將帕子恢複如初。我在燭火下頭展開細細地瞧,果真一絲漏洞都沒有。


  我長舒一口氣,親自揣著帕子去乾清宮,又親手把東西交給王德,這才算了結此事。


  ***

  第二日晨省時,皇後的旨意也下來了。


  皇後娘娘是當著我們一眾嬪妃的麵命內監宣旨。隻是,懿妃接旨的時候,麵色甚是平靜,連一絲憤懣都沒有。


  她規規矩矩地在皇後麵前跪下,雙手接過懿旨,低著頭道:“皇後娘娘教誨的是,臣妾知錯了……”


  我和皇後都有些出乎意料。


  然而散了晨省之後,就有人來稟報道懿妃娘娘去了長樂宮。皇後又驚又怒,擰著眉頭問道:“去做什麽?難道是去請罪?”


  “正是……”傳話的內監麵色惶恐:“懿妃娘娘向太後娘娘請旨,自責未能看顧好珍芳儀的胎,願意陪同太後修行為那未出世的皇子祈福贖罪……”


  話還未說完,皇後手上一寸多長的指甲便摳在案幾上,生生地折斷了。


  傳話內監嚇得跪下去,旁側侍奉的芷音、袖音二人皆驚呼一聲,趕忙上前來,顫顫道:“娘娘息怒啊!這好不容易留了兩年的指甲,您有沒有傷到手……”


  我第一次看到皇後失儀。她一向是沉穩的,喜怒不形於色,可今日,她把自己的指甲掰斷了。


  我也趕緊幫著宮女們看她的手。她推開我們,猶自動怒道:“好,好!好個馮氏!”


  懿妃的舉動,令我們大吃一驚之餘,也不由地越加覺得棘手。


  我本以為,她這一遭會恨煞了嫻容華,也恨煞了太後;但她比我想象得要能幹很多,她去長樂宮請罪去了。


  不僅服軟認錯,且還自請陪同太後修行。她犧牲太多,這麽入了長樂宮服侍太後,也就無法服侍皇帝了。不過在明麵上,她隻是去為珍芳儀流產的皇子祈福而已,什麽時候想出來了就能出來。

  這麽誠心的認錯,太後應該會原諒吧?


  細細想來,懿妃這麽做是上上策。若她逞一時之氣,自此與太後、嫻容華決裂,那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她是太後娘娘扶持上來的,一不得夏侯明的喜歡,二沒有子嗣,三家境無力與司徒氏抗衡。若與太後作對,她才叫真的輸了,在宮裏就再無出頭之日。


  所以她思前想後,最後走了這麽一步棋。她當初決定要奪皇嗣,是冒險之舉,是一心想著若贏了就會收益巨大;現在她輸得徹底,卻也能冷靜權衡,最終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這樣冷靜的懿妃,無疑是個大禍害。雖然她入了長樂宮,暫時是不會翻起風浪了,但其野心昭昭,總有一日會再次生出事端。


  宮裏頭最怕的就是這樣的人,能伸能屈,擅長隱忍。她今兒能壓下去一尺,明兒時來運轉,她就能伸出來一丈。


  皇後氣得麵色鐵青,她原本算計著令懿妃與司徒一族內鬥,最後卻是這麽個結果。


  我隻能勸她道:“娘娘莫要太擔憂了。現下懿妃勢弱,咱們還有的是法子對付。”


  “怕是不容易了。”皇後咬牙道:“她入了長樂宮,亦是在尋求太後庇護。”


  “長樂宮……”我低語一聲,又與皇後道:“娘娘莫急!一切還未成定論。懿妃現在剛去長樂宮請旨,而太後娘娘是個什麽態度,還未可知呢。咱們覺得懿妃是個威脅,那太後娘娘呢?她難道不覺得威脅麽?懿妃心底裏是恨著太後的,如今是為了自保,不得不低頭服軟。這樣的人,對太後亦是個禍害啊!”


  其實,懿妃這個舉動,也是十分冒險——皇太後已經洞悉她的野心,而她現在又去請罪,隱忍之意無可掩飾。


  若皇太後視她為禍患,怕她日後做出不利於司徒氏的事,起了殺心也說不準!

  而懿妃去長樂宮吃齋念佛,這就是個機會!皇太後完全可借著此事,令她念一輩子的佛,再也不得踏出長樂宮。懿妃是媳婦輩,隻要太後一句話下令,她就無可違抗。


  懿妃是野心勃勃的人,她此番隱忍,說到底還是為了來日的前途。若被困在長樂宮出不來,她這輩子就交代了。


  皇後聽我所言,麵上起先有讚同之色,而後卻又微微蹙了眉頭,歎氣道:“恐怕不會如我們所願!皇太後借著陷害本宮來順道打壓懿妃,原本就是算好了我會死;可現在我竟是沒死成,懿妃卻失了權柄,徐妃又賜死了,嬪妃裏頭就無人能與我抗衡。所以……皇太後這時候,正是用人之際!她就算知道懿妃不是個好棋子,也會扶持她來對付我……”


  我聽著,又猛然明白過來——皇後所言甚是,我還忘了這一點。


  唉,這麽思量著,皇太後是不會棄置懿妃了。懿妃這一回真走了一步好棋啊。


  思來想去,我也有些頹然了,與皇後一同歎著氣道:“此人還真是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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