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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遊湖(2)

  “玉兒!!”夏侯明的麵色已經青白了,君無戲言,他既然說了隻要我撐船就不用坐他的膝蓋,那我這麽做了,他也不能反悔。


  小安子一眾也傻愣著不知所措,而芳娣夫人又憋不住笑了。


  您笑起來的確很美,但您別總是笑話我啊!您可知我的辛苦與艱難,我也不想去撐船呐!唉,求您別笑了,您一笑我手上的杆子都快掉了……


  不過還好她笑語嫣然,夏侯明看在眼裏,氣也消了,以兩指托住芳娣的下頜,笑眯眯地欣賞這位絕代佳人的笑容。


  我也鬆了一口氣,趕緊擺手讓小安子走開,自己盡職盡責地劃船。


  夏侯明想用這個來逼我就範,可就大錯特錯了。我發覺,皇宮是個特別能磨練人的地方,我從一個正常的女子,漸漸變得不要臉麵,連撐船的事都幹得出來;而我雖出身榮國府,卻偏偏是會幹粗活的,撐船絲毫難不倒我。


  在榮國府裏是,我曾在端午時被姨娘們當丫鬟使喚來劃船。姨娘們不僅辱沒我,還要百般刁難要我往水淺的地方劃。我那時候是並不會劃船的,因人小撐子也拿不穩,撐了幾篙子船就顛簸起來,最後蘇姨娘竟還指我有意為之要害大家翻船……


  我因著那次的事受了多少屈辱,至今曆曆在目。但就是那一遭把我給練出來了。


  隻可惜的是,我沒法子做出貞妃的模樣了——我在撐船,若做出柔柔弱弱的樣子,夏侯明就有“我沒力氣撐船”的理由,而將我強行拖到他膝蓋上去了。


  夏侯明不想再理我,隻一味與芳娣、珍嬪二人說笑。太液池裏芳草萋萋,落英繽紛,雖隻是四月,卻已經有早開的荷花含苞待放,豔紅的花蕊隱隱從無邊際的碧葉中透出來,仿若珍珠一般璀璨奪目。我不禁驚歎,宮裏頭的景致打理起來都是竭盡奢侈的,恐怕為了能讓荷花早開,不知引了多少暖泉的泉水進去。


  芳娣看見了碧葉之中的一抹粉紅,便央求夏侯明折荷花過來。夏侯明欣然點頭,遠遠地招手把小安子喚過來,令他去摘花。


  小安子一聽這個旨意,麵上便冷汗涔涔而下——皇上隻說去摘花,卻沒說摘幾朵。這摘花的要求本是芳娣夫人提出來的,按著道理,應該摘一朵。可隻給芳娣夫人摘不給珍嬪摘,萬一珍嬪娘娘不悅,那可怎麽是好?若兩個人都摘,那芳娣夫人又會不悅,必會指責他聽不懂旨意,明明是摘給她一個人的,如今卻摘兩朵回來……


  這種事情,實在太難辦了!而皇上又是個不厚道的人,您就不能給個準數,別讓奴才為難麽?小安子心內戰戰兢兢,站在竹排上踟躕難行。


  珍嬪此時也是很想他能摘兩朵過來,然而她雙手瑟縮地交疊在衣袖裏,垂著目,根本不敢提出這個要求。她是多麽盼望身側的夏侯明能加一句“給珍嬪也摘了”,然而夏侯明懶得注意細節,他又開始閉目養神,不知珍嬪與小安子多麽焦灼。

  我不經意間瞥著珍嬪的模樣,心內十分不屑——嗬,你在我麵前的囂張與蠻橫都到哪裏去了?你膽敢串通了嫻德儀給我下套,敢對我行禮不尊,卻不敢在芳娣麵前提出一個合情合理的小小要求!


  到底是被芳娣夫人嚇怕了,隻怕在你初進宮時,她罰你的十日禁足那事上,你就已經嚇怕了!


  葉桃衣這種人,簡直草包一個。若不是那張和貞妃一樣的臉,她哪裏可能攀上嬪位!

  芳娣夫人冷冷地瞥一眼珍嬪,淡笑不語。她的眉頭微微上挑,一雙丹鳳眼飛揚入鬃,更顯出淩厲而嫵媚萬千的風姿。我看她的樣子,是等著小安子摘了一朵或兩朵的荷花之後趁機發難了。


  我原本很樂意看別的嬪妃們互相撕鬥,然而芳娣得意之下,發髻稍動,她便一抬手想要正一正發上的金累絲銜珠蝶形步搖。這個時候,我看到她的左手手腕上並未佩戴那“青玉”鐲子。芳娣容顏絕世,她亦是最喜愛脂粉首飾,每每有新上供的東西都會飛揚跋扈地去內務府將最好的挑出來據為己有,絲毫不給皇後臉麵。而夏侯明亦十分任性,對於自己喜歡的女人是萬分縱容,皇後也奈何不得。


  那青玉鐲子是獨一無二的貴重東西。通常一個虛榮的女人,會佩戴最名貴且旁人不曾擁有的首飾,這就是俯瞰眾生的高傲。若說芳娣不喜歡那青玉鐲子,我是萬萬不會相信,那麽隻有一個解釋——就是她識破了那鐲子的奧秘。


  念及此處,我一下子就心驚起來。芳娣雖沒有宮權,然她位分極高,又隆寵,在宮內的勢力不可小覷。她亦是有這個本事識破的。


  可惜皇後娘娘思慮周全,這鐲子是貴重的貢品,賞賜芳娣時的言辭滴水不漏,很難讓人抓住錯處。芳娣雖恨,也隻能暗自咬牙將鐲子褪下來,明麵上卻不敢指責皇後。


  此時小安子已經快急哭了。我望一望他,再看一眼芳娣手腕上代替青玉的翠玉鐲子,便上前笑道:“安公公既是去摘花兒,那順便幫本妃也摘幾枝鈴蘭與桃花吧。煩請公公多摘一些,一捧一捧地拿著才好看。”


  我的話不疾不徐,小安子聽了卻是眼前一亮,立即笑著給我行了禮,竄著腳步下去了。


  我暗笑,小安子雖然聰穎,但機靈勁還是不夠。他在為摘一朵還是兩朵發愁,卻沒想到若是摘一大捧回來,他隻需要把這一捧遞給皇上,之後皇上怎樣分,就不關他的事了。珍嬪自會感激他,芳娣夫人若想說些什麽,他大可說是“想多摘一些討娘娘的喜歡”,馬屁一拍芳娣夫人也不會生氣。


  我暗中提醒小安子,自然是為小安子解圍,而不是想為珍嬪解圍。小安子雖是個奴才,卻是禦前的奴才,還是王德的徒弟,我送一份人情給他有益無弊。且這樣的人情不需要花錢,我怎能錯過機會。


  看小安子臨走時歡呼雀躍的模樣,我想他是一定會領我的情。

  隻是小安子遠去時,芳娣夫人便不經意間回過頭來,冷冷地瞥我一眼。而夏侯明似乎聽不出來這裏頭的玄機,他依舊在閉目養神,怡然自得。


  我忙低頭做出惶恐的樣子,繼續拿了杆子撐船。我並不怕這一遭會得罪芳娣,因為我要求小安子摘的是鈴蘭與桃花這樣山野間的俗氣東西,與太液池裏名貴的荷花簡直天上地下。我低伏做小,芳娣夫人見我的樣子也會不屑,就懶得與我計較了。


  少頃,小安子等一眾內監便折了花兒回來。果然是一大捧初開的荷花交到夏侯明手上,又將一大捧鈴蘭與桃花交到我手上。


  我接下花兒,謝過小安子,小安子對著我笑得臉上都起褶子了。夏侯明則拿了那一大捧的荷花,平均分成兩捧,各自交予旁側的珍嬪與芳娣夫人。


  我看到珍嬪的麵上瞬間羞紅,眼睛裏閃著隱隱約約的淚花,顯然是對夏侯明的行為大為感動。我在側連連搖頭,唉,夏侯明你真是運氣好,投生在帝王家,不必付出什麽就能換得旁人的感激涕零。


  芳娣看一眼珍嬪,麵色十分不悅。然她還是接了自己的那一捧花兒,與珍嬪一塊兒起身對夏侯明謝恩。


  夏侯明親手扶著珍嬪坐下,柔聲道:“你有孕,不是讓你免了禮麽!你也真是,不過一捧荷花,何必這樣謝朕。隻要你說一聲,就算你想將這一池的荷花全部搬去昭純宮,朕也會答應。”


  我聽著這些肉麻的情話,雞皮疙瘩都快掉下來了。夏侯明的話還沒有說完,他雙目含情地定在珍嬪麵上,又笑道:“到底是儷婉儀的主意好,論美態,一枝獨秀哪裏比得上這樣一大捧,珍兒捧在手裏,芙蓉映麵,當真美不勝收。”


  我大驚,不曾想夏侯明早已看透我的小心思,並且用這種方式來點破。此時的珍嬪自是情動萬分,麵上羞紅一片,一雙眸子盯著夏侯明那張好皮囊目不轉睛。而芳娣卻是怒火中燒,她最不喜珍嬪,如今珍嬪竟然有孕,她這一日過來遊湖本就堵了一肚子氣。如今夏侯明這樣寵溺珍嬪,芳娣容不下,麵色都青白得嚇人。


  她恨恨地瞪著葉桃衣,卻又猛地回眸將利刃一般的目色射向我。


  我一個激靈,又差點掉了杆子。夏侯明在芳娣夫人麵前這樣寵溺珍嬪,還好死不死地扯上我,若不是我出了個主意要摘一捧花,便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芳娣自然又要恨煞我!


  我又慌又恨,這個夏侯明簡直是我的克星,我甚至懷疑他方才的話根本不是為了寵溺珍嬪,完全是為了折磨我。


  我恨恨地回過頭,繼續撐船。得罪芳娣我也認了,總之幾個時辰之後我會把她徹底得罪,也不差這一回了……


  我開始用手上的鈴蘭與桃花編東西。我十指翻飛,將柔軟的紙條編在一起,一壁又雙手杵著杆子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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