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醉像是入定的老僧一般穩穩的蹲在池邊,麵上無任何不適的表情,男人放下心來,這小東西身上有很多奇特之處,治療晴黯就是一個例子,他會一點一點慢慢的發掘出來的。
這一入定,足足有一個多時辰,紫陌醉才睜開眼睛,眉眼帶著幾分激動又帶著幾分興奮。
“銘塵,這裏有一個傳送陣,可是這裏也是支撐整個絕殺幻境的源頭,黑暗之源在這兒!”小女人幾乎都快跳起來了,在這裏困了都快四天了,現在無意中竟然找到了支撐整個幻境的黑暗之源能不興奮嗎?
隻要取出黑暗之源,幻境三天之內必破,餘威雖然還在,可是沒了黑暗之源的能量作為支撐,絕殺幻境就是隻紙老虎,一捅就破。
朝月銘塵一聽便明白了,難怪之前的精神探測無法進入,黑暗之源與他所修習的能量相排斥,就像晴黯體內的力量本能對他有排斥是一樣的。
“醉兒,有沒有人說過你是福星?從沒聽說哪個主神能從絕殺幻境中走出來,沒想到我們的瞎闖亂撞竟然能有意外之喜。”
他憐惜的揉著她的頭淺笑出聲,原本他是真的沒有多少把握能從這裏逃出去,沒想到峰回路轉,她竟然找到了黑暗之源。
紫陌醉現在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來,找到了幻境源頭之前她是真的一直心裏沒底,不知道能不能從這詭異至極的地方出去。
也顧不得擦頭上的汗了,將纏在兩人腰間的攬月羅絲給解了下來,心靈手巧的開始編織網兜,現在的他們可都是凡人之軀,沒那個能力伸手進岩漿將黑暗之源給撈出來。
好在這羅絲水火不侵,刀槍不入,黑暗之源埋得也不深,否則她還真沒辦法拿到了,不過一刻鍾一個簡易的網兜便編好了。
編好之後她又糾結了,仙力靈力全都透支光了,這裏的東西不敢用,該怎麽讓這輕如紙片的羅絲沉下去打撈出黑暗之源呢?如今她手裏隻有息壤珠和金刀了,息壤珠太小起不到什麽作用,金刀又太長,無法網進去。
正在糾結著怎麽辦的時候,靈海內那股不屬於她的暗黑力量卻突然暴發了,“嗖”的一聲開始在她的靈海內上躥下跳,而就在這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埋在岩漿下的黑暗之源竟然被這股力量牽引自己跳了出來,懸在半空之中。
黑得發亮的珠子有鴿子蛋大小,就那樣安靜的懸於空中,紫陌醉反應過來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珠子握在了手心裏,火山底部瞬間光芒大綻,一個傳送陣顯現出來。
她拉起朝月銘塵便衝了進去,耳邊一陣轟鳴聲後場景就變了,入目的是白茫茫的雪域高原,剛剛還熱得汗流浹背,這會兒被小風兒一吹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朝月銘塵還在驚愣中,聽到她的噴嚏聲沒有一絲猶豫的脫下自己的外袍將她裹住,繼而伸出手在女子眼前晃了幾晃。
紫陌醉一見到他血肉模糊的手掌急了,抱著他的手驚叫道:“怎麽會這麽嚴重?你都不知道要包紮的嗎?”
一邊說著已經撕下一截內襯,衣服外麵現在根本沒法看,髒汙不堪,她怕感染,挑了中間一層給他包紮傷口。
“醉兒,你眼睛能看見了,你的毒解了是不是?”朝月銘塵從她伸手抓住黑暗之源的瞬間就驚住了,不為那枚能救下所有人命的黑暗之源,而是這丫頭的眼睛好了。
紫陌醉這才注意到自己能看見了,好像是靈海內那股躁動的力量暴發之時她便突然間看見了,當時隻顧著黑暗之源她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又莫名奇妙的複明了。
迅速給他包紮完手上的傷這才左手把右手探脈,皺了皺秀氣的眉,很快就又鬆開了,笑得有點傻氣的道:“好了,全好了,可能是因為這裏的一切都是幻象所化,而黑暗之源現在在我手中,那些毒什麽的就不藥而愈了。”
朝月銘塵一把將人給攬回懷裏笑得如同吃了蜂蜜一般,“太好了,醉兒,你好了,你不知道,看到你沒焦距的眼睛我有多心疼。”
此時他連身上的疼都忘了,隻緊緊的抱著懷裏的女子,好似擁有了整個世界。
紫陌醉差點讓他給勒得斷氣,不過心裏的喜悅怎麽壓都壓不住,臉上的笑容更是掩都掩不住。
忽然她的笑僵住了,眼睛直視著前麵突然出現的女人,眸光轉冷,似嘲似譏的道:“你還真是陰魂不散,無論我在哪兒你都能找上來。”
朝月銘塵是背對著來人的,所以並沒發現,聽到懷裏的女子譏諷的笑語這才鬆了些手勁,改抱為攬,轉過身形便看到一道雪白的身影,獨自站在茫茫的大雪山上,離兩人有五丈左右的距離。
女人動了,跌跌撞撞的向兩人跑來,邊跑邊抹著眼淚,“鴻,弦兒,我總算是等到你們了,我以為我一定會死在這裏,嗚嗚嗚…”
隨冷風飄來細氣的女聲讓紫陌醉渾身都不舒服,本就冷得發顫的身體此時因她的聲音更加冷了幾分。
女人邊跑邊哭,在兩人身前不到兩米的距離忽然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很是狼狽的抬起淚眼注視著麵前的一男一女。
兩人都站著沒動,紫陌醉是打心底裏瞧不上她,更厭惡她的屢屢算計。
朝月銘塵是眼裏除了紫陌醉誰都放不下,雖然前世的鴻澤和這個女人有幾千年的交情,不過在他看來那些已經都成為前塵往事,更何況他早已經看清了這個女人的真麵目,扒了皮剩下的都是肮髒齷齪,躲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去扶她。
來人正是淺沫,跌倒在地的她此時無比尷尬,見兩人都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淚水落得更凶了,慢慢的自地上爬了起來。
“鴻,弦兒,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讓你們對我如此嫌惡,可我真的沒有算計過弦兒,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先拋卻前嫌好嗎?有什麽誤會等我們出去這裏再解釋清楚,弦兒,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害過你,你忘了我們曾經親如姐妹了嗎?”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恐懼,盡量音色平穩的道。
兩人都沒說話,隻是冷冷的盯著她,她的這些陳詞濫調紫陌醉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如果不是她把夜修攥在手裏,她恨不能此刻便一巴掌扇飛她,一個人能無恥到她這個境界也是人才了。
淺沫見兩人沒有出口反駁漸漸的定了定心,這近四天的時間她是真的怕了,她是想算計這個女人,可沒想到要搭上自己的命。
那天紫陌醉和晨曦、鴻澤趕來的時候她就在密室,夜修不愧是主神格的尊聖大圓滿,雙重陣法之下他竟然還能活著,雖然受傷頗重,但是終究沒丟了命,她怕壞了自己的計劃所以和鬼麵人商量拖延一下鴻澤破陣的時間。
鬼麵人聽了她的話詭異的一笑,揚手便拋出了一件物什,她看得清楚那是一顆黑得透亮的珠子,接著那個男人便陰森森的笑著和她說今天沒有一個人能逃出去,除了幽冥之巔的人所有人都要死。
原來這萬波寺早在七百年前就已經被幽冥之巔的人看中了,這裏是十足的陰地,適合幽冥之巔的人隱藏行蹤,甚至當年的血案都是出自他們的手筆。
當年下界尋找幽冥之主的人遠不止他這一波,他隻是負責魔界而已,一個月之前答應和她合作的時候他便聯係了同伴,而這裏很早之前就被布上了絕殺幻境,那顆黑珠子就是啟動幻境的能源。
也是趕巧了,朝月銘塵破開雙重陣法剛好是鬼麵人祭出黑暗之源的時候,所以便有了之前的那一幕,紫陌醉為此還自責了很久,當然即便現在她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淺沫、淺落和帶來的人同時陷入絕殺幻境中,不到一天的時間,淺沫所餘下的四名侍衛就死在了雪山之巔,淺落被一個黑洞吸了進去,她們就此失散。
她雖然身負冥鬼妖蓮,隻要蓮魂不滅她就不會死,可接連幾日的驚嚇也讓她吃不消,她現在才後悔起自己的與虎謀皮,隻是已經晚了。
幾日來又累又餓,靈力盡消,整個身軀全憑著自己的妖寵冥鬼妖蓮在支撐,此時見到兩人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怎肯放手。
“六日前我與夜叔叔來萬波寺查線索,卻不想落入敵人的圈套,原本我是有機會逃的,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夜叔叔落入敵手,隻能以身犯險,你們一定嘲笑我不自量力吧?”淺沫勾起一個苦笑,仿佛真的有那回事一般。
紫陌醉突然笑出了聲,尼瑪,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不要臉的淺沫了,靠,這種時候還不忘往自己身上鍍金,說得她好像多有情有義一般,要不是一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戲,她都要被她給忽悠了,真想給她鼓掌喝彩。
而她也真的做了,拍了拍一雙灰不溜秋的爪子冷嘲道:“淺沫公主可真是高風亮節,爺佩服的五體投地,哪敢嘲笑?那爺受累問你一句,找到夜修了嗎?”
她現在除了擔心晨曦外最擔心的也就是這個夜修了,他原本被困在陣法中近兩日就有不小的消耗,後來又被強行拉入幻境,隻怕凶多吉少,她發現來到這個世界後她有人性了不少,以前擔心是啥滋味她根本不知道,現在時時體會。
淺沫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的搖了搖頭道:“我和侍衛們費盡了心力也沒找到夜叔叔,後來不知怎麽的就來到了這裏,我的侍衛全都死了,落兒也不知所蹤,鴻,弦兒,你們是怎麽傳到陣法裏麵來的?”
朝月銘塵冷著一張臉不言語,當年的鴻澤還沒傻到家,將自己的底牌全掀給麵前這個女人,否則她也不會想到用陣法來套他,不過這女人也真有幾分本事,陷入幻境中四天竟然還能毫發無損,腦子裏忽然想起醉兒那日說得話,嗤笑一聲,他倒把這茬給忘了,她有冥鬼妖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