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記得是在一周後的一個周六晚，我陪著妹子去了茉莉新村我哥家吃晚飯。梅枝本不想在場，但又放心不下妹子，隻得硬著頭皮陪著她。亦軍隨後就一人穿著便服來了，麗萍是極其反感這些事情，不願意見我嶽父！當嶽父進門時，妹子起身就撲在他懷裏叫著爸爸嚎啕大哭！她那種傷心讓我想起她小時候站在雪地裏被親人拋棄般的淒涼！妹子也像那次對待我一樣，邊哭邊捶打著嶽父的身體。我痛心地發現，身體開始虛弱的嶽父竟然出現了不穩狀！
??亦軍漠視一切，雙眼紅紅地含著淚。既像一種無名的恨，也像一種極端的無奈！悲痛欲絕的妹子開始了泣不成聲，身體也出現顫抖。梅枝像是想起什麽，立刻就過去扶住了她，並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嗬護起來。梅枝極力地安慰著妹子，唯恐她情緒激動再次出現高燒狀態！
??正如我哥所言，嶽父變化了許多。不僅滿頭花發皺紋凸顯，氣色與精神遠沒了過去，的確是判若兩人了！我拿著大腦裏閃現出的魯迅筆下的中年潤土來與他比較，似乎已看不出區別來。這就是惡報嗎？自作自受嗎？自我毀滅嗎？我不敢去想答案！
??終於開始了吃飯。一起喝了一口酒的嶽父，從攜帶提包內拿出一個厚實大信封放在妹子麵前。“閨女，爸爸對不起你們！這是爸爸對你和哥結婚成家的一點心意，希望你倆能夠接收！”
??亦軍見聞，猛地把一杯酒一幹而盡，放下酒杯木然地說：“爸，您就把錢收好吧！我們兄妹倆不差錢！缺什麽您自己清楚！今天您也見了我倆，我也陪了您喝了一杯酒，您自己今後好自為之吧！我走了！”亦軍抹淚離開，讓嶽父極為失落與自責！
??那晚離開時，梅枝是不停地交待我要好好安撫妹子，切不可讓她再次發燒！夜晚，痛哭完畢的妹子緊摟著我憂傷道：“石頭，我真的感覺爸爸離我們越來越遠了，遠得不再是我的爸爸！也許，我的爸爸已經真的死了，真的不在了！”我無法接她的話，隻是不停地愛撫與親吻著她。
??新世紀的到來也使我們一大家發生了巨變！前一晚，我哥嫂、梅秀與葉明君、亦軍與麗萍三家人都留在家中一起迎接新世紀來臨。
??我們在一起不知放了多少煙花迎來新世紀後，便一起笑鬧著回到餐廳繼續聊天。梅枝姐妹坐在妹子左右精心照看著已懷孕六個月的她。葉明君提議幾個男人喝點酒邊喝邊聊，我哥當即讚成！隨後就去他那拿來兩瓶杏花村。梅枝則去了廚房幫我們熱菜和做一個大火鍋，麗萍緊隨著。當麗萍端出一碗鹵豬蹄和一碗臘肉時，妹子驚訝地問麗萍：你會做菜了？
??“問錯了，她是會在微波爐裏熱菜了！”亦軍笑答，麗萍嬌羞地打著她。
??“麗萍，你不怕微波爐會炸爆嗎？”妹子認真地問。
??“你哪來的這些奇思怪想？微波爐怎麽會爆炸呢？真是個長不大的丫頭！”葉明君笑說著妹子，梅秀馬上就怒視著他護著妹子來。葉明君很是理解，也不當回事兒，他隻是看著我說：“石頭，你要明白自己是個非常有才華的人。這人各有誌的我們也不勉強你，但你今後若是生活出現了問題，你就別怪我們幹涉你了！人沒了生活，什麽理想與誌向都是空談！”
??我明白葉明君的意思，他是在擔心我和梅枝的未來。他們都能理解我不去外地工作，但十分不理解我為什麽要拒絕建委的工作調動！“姐夫，你們就放心吧！萬一工程公司倒閉，我和媽媽與梅枝就會成立一個工作室，專做工程設計、施工指導監管和預算。我們一年下來絕不會低於你們的收入！我沒其它想法，隻是想做一個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人。我既要努力付出與爭取，也要積極樂觀的享受生活！這就是我現在的想法。”
??“我真不明白，你明明就是一工科男，怎麽滿腦子都是一些文人思想呢？我不管這些，隻要你和梅枝出現危機，我們一定會強製幫你倆找到合適的工作崗位！這不是使用特權搞違規，而是為國家保護人才！”葉明君堅定道。
??2000年春節後，我哥的登峰家具實業遷入到新址。不僅是我哥，整個公司的員工都非常滿意整個區域與個體的設計。既方便生產，又便於經營，工作環境也好！那年，我哥公司總人數已到了56人，還更換和增添了一些新設施。為了便於業務洽談與業務來往，我哥在四月時買了一輛一氣奧迪。
??4月23日，我女兒石玉珊誕生。28日星期五上午，工程公司辦公樓宣傳欄就張貼出從5月開始全員下崗的通知。那天，也是妹子帶著女兒出院回家的一天。晚上時，妹子還憂慮地問我：是不是女兒給我帶來了黴運？我抱著女兒笑道：“看你瞎說些什麽？是女兒給我帶來了新生！”
??那晚，梅枝與我去了嶽母房間，我媽和趙姨陪著妹子。梅枝很難過地依著我嶽母問：“媽，我們這麽大的工程公司怎麽說沒了就沒了呢？”嶽母沒有回答，隻是疼愛地親了她。嶽母交待我倆準備成立工作室的相關事宜，她建議就將家裏第一間房作為未來的工作室，招牌就掛在房門旁。嶽母還答應我倆，會陪我們工作到60歲止。嶽母最後還笑著說：我們也該告別遊擊戰了！
??我特意安排在5月23日女兒滿月的那天將工作室招牌掛上。梅枝家前麵一間房作為我們辦公與設計繪圖間，後麵作為客戶接待與業務洽談處，小房間作為資料室，廚房就作為茶水間，我們僅添了兩個文件櫃和一台傳真機。一切布置完畢，我們三人都很滿意的笑了。由於嶽母方晗總工程師在地方建築領域的知名度非常高，很快就有兩個工地需要我們設計和預算。
??7月5日，我嶽母領取了一萬二千元的下崗遣散費，梅枝是七千多，我是六千多。剛好那天碰到我師兄汪建民，他拿著八千元的遣散費非要請我們去一家好酒店吃一餐告別宴！因為他即將去省城一家建築公司工作，他比我早半年獲得工程師職稱。師兄對我們成立工作室一事很感興趣，他承諾在外工作時如果遇到愛情就回來和我們一起幹！2004年2月時，與一位湖北姑娘結婚後的師兄與我們組合在了一起。
??8月16日，葉明君調任朗州區公安局當了局長。隨後不久，亦軍被任命為朗州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長。葉明君的姐夫也去了市政府辦公室，他姐姐也被升任檢察院副院長。因為有了妹妹，我三歲多的侄兒梅枝的兒子石文凱說什麽都不去幼兒園，非要在家帶妹妹和陪妹妹玩！我哥和梅枝也隻好隨他。
??麗萍的爸爸因為公司倒閉而提前兩年病退，他哥哥和姐姐也一起下了崗。她姐姐曾麗紅的小孩才半歲，很為今後的生活擔憂！有一天與李阿姨一同在我家帶孩子閑聊時，麗紅突然談起我媽包的餃子很好吃，不如幾個人一起開個早餐店。我媽當即就答應！在確定好那邊由李阿姨夫婦倆帶孩子和照看商店，我們這邊由梅枝媽趙姨負責看孩子後馬上就緊鑼密鼓地張羅起來。在我爸和潘叔的支持與配合下，他們的早餐店於8月28日開業，當天就創收327元。除開所有，每人怎麽都能賺40元以上。
??9月開學時，妹子不顧全家人反對一定要堅持上班。月底的一天晚上，她心事重重地告訴我因為初三畢業班的一班主任生病住院，校長找她談話希望她去接替班主任職務。我很擔心妹子工作辛苦，建議她不要接受，哪知妹子嬌嬌地看著我說她已經答應了！我還能怎樣呢？隻能更加細心地照顧她和女兒。怎知妹子常抱怨我對女兒要遠好於她，就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抱著她喂過牛奶和蒸蛋果果。
??我哭笑不得又沒辦法，隻得喂完女兒後又將她抱在懷裏用奶瓶喂她喝牛奶或果汁，有時還要抱著她喂蒸蛋果果。妹子滿足的同時自己也會忍不住地大笑，嬌美得像朵盛開的玫瑰更讓我憐愛！不巧的是有天晚上她正愜意地在我懷裏拿著奶瓶喝牛奶，我嶽母卻意外地出現。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嶽母很是氣惱地用手指戳了幾下妹子的額，再拍打著我的頭罵道：“我看你這輩子要將她嬌慣成什麽樣？她這哪還像個媽媽呀！”
??我媽一直都袒護妹子，知道我倆這些趣事後就笑說起我嶽母來。“反正他倆是夫妻，妹子愛咋滴就咋滴！開心就好！”隻是麗萍聽後大為驚歎！忙問著妹子是不是真的？一旦確定，她馬上就在亦軍懷裏嬌鬧，說她今晚也要這樣喝牛奶！李阿姨聽後，氣得放下碗筷就離開。“我受不了你們了！”隨後就是我們一陣哈哈大笑聲。
??我們一家人在平凡中繼續著快樂，也繼續著辛勞！我媽、麗萍的哥和姐的早餐店生意也是越來越好！由最開始早上五點到上午九點多經營時間延續到了上午十一點左右。麗萍的哥哥在我爸的傳授下，無論是熬湯還是牛肉和豬肉澆頭是越來越備受顧客們的喜愛，月收入也是看漲！年末，32歲的麗萍她哥終於結了婚。他們家兄妹三人也演繹完由小到大的結婚反象！
??麗萍她嫂子也是下崗人員，婚後便加入進來。她雖然普普通通但很有頭腦，也很勤快！吃過我爸做的鹵菜，意猶未盡的她突發奇想！她建議我爸和潘叔在餐館做鹵菜，大家也一起學，餐館每天下午就開始對外出售鹵菜。如果市場打開，兩人便專門做鹵菜賣。幾天後，做完木工活的我爸便開始做起鹵菜來。第一天僅賣了六斤多，第二天則賣到近二十斤，第三天就賣到三十多斤了。春節後，我爸和潘叔停止了外出做木工活，開始了鹵菜製做與經營。
??看見爸媽和我們一切都好！葉明君和亦軍他們也放下心來。隻是葉明君隨意帶了一些鹵豬蹄和豬大腸回家後，他爸媽和姐姐姐夫便打電話要求葉明君必須每兩天內送一次回家。當每天鹵菜銷售突破一百斤時，麗萍的嫂子就提議關閉早餐經營，大家集中精力專做鹵菜這一項。麗萍的嫂子不僅將店名改為“爸爸的鹵菜”，還增加了五個豆製品與蓮藕鹵品種。我記得那年五月的一天晚上，做完飯菜的我去叫他們回家吃飯，沒想到店門外還有十多人在排隊購買鹵菜。
??“爸爸的鹵菜”經營成功，不僅帶來滿意的收入，更多的是我爸媽他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價值所在！也是2001年5月的一天晚上，嶽母滿麵笑容地來到我這邊將一大串鑰匙交給了我說：“石頭，濱湖小區已全部完工，他們明天就開盤銷售。沒想到我提前訂購竟然會節省兩萬多，你知道嗎？房子漲價了！我問過亦軍，他覺得沒必要買房，麗萍還在一旁說他們要是住在外麵對亦軍的影響不好！”
??那晚，我和妹子與嶽母商量，目前住在家裏比較好，今後再去考慮裝修和搬家。嶽母表示同意，梅枝知道後也是這個態度，都不希望一家人再出現分離！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