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九九八年五一節到了，這是我與妹子一生最幸福的日子。那天，我們工程公司整個辦公樓的人都過來賀喜，還自嘲道也許是最後的聚會。鄰居們也都來齊，趙阿姨再次出現，她捧著妹子可愛的臉蛋就說：“你這個小財迷怎麽就結婚了呢？昨天不還在賣魚嗎？這麽快？”
??在席間，趙阿姨再次和鄰居們一起笑說這件過去的趣事，妹子一條鯉魚要賣一百的話語又一次逗得鄰居們開懷大笑！個個都羨慕與祝福我倆這對青梅竹馬！
??六中全體領導和老師也出席了婚宴，最意外的是來了六桌小客人——妹子現在或曾經的學生。開席後又陸續增加十多名學生，他們都分散擠坐在這六桌內讓婚宴更加熱鬧歡快！在座的校長和老師們很是不解與驚訝這種從未有過的現象！當我和妹子走到學生桌時，這些學生模仿著大人有模有樣地拿出紅包和禮物要送給我倆。最讓我吃驚的是有兩個學生竟然一個是準備了一根金項鏈，另一個是一對高檔男女手表。
??妹子笑著讓學生們將自己的禮物都放在桌麵上，隨後就收取了十一張賀卡、兩瓶盒千紙鶴和一個自做的小鮮花籃。“同學們！隻有這十四份禮物是我喜歡的！其它禮物禮金請大家收好，記得回家時一定要退還給爸爸媽媽！聽到沒？還有，散席後每人再給爸爸媽媽帶一盒喜糖回家！”妹子說完便和同學們開始相互祝願！同學們爭先恐後地祝願我倆新婚快樂、天長地久！隻是為祝願早點給他們生一個弟弟或妹妹時而發生激烈爭執！一方說弟弟好，另一方說是妹妹好！雙方各不相讓，讓整個酒席是出奇地熱鬧！
??單純的妹子一直認為學校校長和老師們全體出席婚禮是因為對她的關心與鼓勵！殊不知少數人是因為別的原因——校長親自建議大家集體參加！那是妹子教學的第二學期，主管教育的副市長前來六中視察工作。在視察中，副市長特意與劉亦暉老師握手問候，關心地詢問她近期工作情況，還單獨對她做了一番鼓勵！這種特殊很讓校長疑問，直到有一次與教委工作的老同學吃飯時才明白。
??“怎麽？你作為一校之長竟然不知道劉一暉的情況？你這豈不是連井中之蛙都不如了嗎？現在教育局和教委的人能有幾個不知你們六中有一個劉亦暉老師？你真是糊塗到家了！我隻告訴你，上個月在市教育工作會議上，新市高官親自發言強調，學校要注重優秀老師的培養工作，要大力提高教育質量與教學水平。並特別交待，像六中劉亦暉老師這樣對工作盡職盡責的高考狀元和大學優秀畢業生應該屬重點培養對象！你聽明白了嗎？”老同學的話讓校長豁然開朗！
??妹子沒請婚假，但要求我在她暑假時必須要陪她去西安和大連。五一假期，我們姐弟妹一起開著兩輛吉普車沿途遊逛自然景觀。住農莊，品地方美食。梅枝姐妹和麗萍還答應妹子暑假一起去西安和大連。
??婚後的妹子像是發現新的幸福境界，在我麵前放棄了所有的矜持與束縛，在家中做什麽都要和我在一起。她備課，我必須要在她身邊繪圖設計或看書；她吃飯，我必須要緊挨著她坐在一起；她聽歌，我必須要抱著她或讓她躺在我懷裏；她洗澡，必須由我來搓背；她睡覺，我必須要愛撫親吻到她睡著為止。不然，那就是我開始不愛她了！反正，她的“惡習”隻有更新與增加，從未有過減少跡象，一直到現在。這也讓女兒給了她一個很好聽的綽號——地主婆！因為女兒給舅媽麗萍的綽號“太太”要好聽一些，常引起妹子對女兒不滿！說應該調換一下！這又招致麗萍的強烈反對！
??我們家98年的變化再次開始。5月25日周一，上班清閑的我去了梅枝預算組。梅枝情緒很低落地告訴我公司雖然有四個工地，但費用都超出了預算。還悄悄地告訴我，公司幾個領導們都開始忙著工作調動了，設計室的賀總工程師也準備去一所大學當教授。她既擔心已是總工程師的我嶽母會不會這樣？又擔憂著工程公司這每況愈下的現狀！
??正當我和梅枝談論著公司事務，梅秀氣衝衝地到來。“姐，石頭，葉明君他瘋了！他背著我真的把我調去了公安局！公安局人事科長和財務科長現就在我辦公室！姐，我該怎麽辦啊？你和媽先陪我去看看吧！”我很快回設計室告知了嶽母這件事，嶽母扔下手中的鉛筆若有所思地便去了財務科，我緊隨而去。兩名一男一女的警察正與財務科長裴大姐笑談，裴大姐見我們到來馬上就表示恭賀！
??“您好！想必您就是潘梅秀同誌的媽媽吧！我們局對潘梅秀同誌調動一事是非常的重視，局長還親自要求我倆前來了解情況！潘梅秀同誌的工作能力與表現很讓我們滿意，希望她現在就跟我們先去公安局熟悉新的工作崗位！”那位公安局人事科長邊說邊介紹一旁的女警察為公安局財務科長。
??嶽母看著極不情願的梅秀開導起來：“梅秀，既然木已成舟你還是去吧！但今後一定要更好地做好本職工作！梅秀，你要學會順勢而行！知道嗎？”
??“梅秀，你媽說得對！我是一萬個舍不得你走，但為了不影響你的前途，我今天必須要趕你走！梅秀，你還年輕，一切要以前途為重！千萬不要學你弟弟石磊那樣死老筋！放棄去建委的工作機會！”裴大姐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說道，梅枝也用眼神勸說妹妹應該馬上離開！梅秀奔潰地伸開雙手擁著我們大哭！在我們集體勸說下才勉強去了公安局。從此，梅秀正式調入到公安局財務科工作，我們家又多了一名警察。
??梅秀的工作調動完畢，葉明君知道我是雷打不動便問起梅枝是否願意調動工作。梅枝冷冷道：“多謝了！我們家梅秀既是意外的開始，也是意外的結束！希望工作調動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唉！這個家的人我真的是越來越愛了！這並不是因為梅秀而愛屋及烏！”葉明君感歎道。
??“你是怎麽說話的？難道我們一家人在你眼中都是烏鴉？真實陳詞濫調、胡說八道！”梅枝氣瞪著葉明君。葉明君被梅枝一下給說懵了，他摸著後腦勺問我：“我說錯了嗎？”
??我笑答：“錯了，大錯特錯！你應該說：愛花及葉！”“哎喲！到底是正兒八經的名牌大學生說話有水平！”葉明君那憨厚認真的樣子讓一家人噴飯大笑！
??五月的初夏，也是朗州市的雨季。時而煙雨蒙蒙、時而漫天飛舞、時而又大雨如注如銀河倒瀉。雨季讓妹子歡樂、遐想、陶醉、憂思、傷感與恐慌！她喜歡在家靜聽《在雨中》和《冬季到台北來看雨》，她喜歡歌與雨的融合，喜歡燕子在細雨裏穿梭，喜歡花在雨中搖曳，喜歡在雨傘裏緊緊地依偎著我！
??“石頭，你會寫歌嗎？我好想看你能寫有雨的歌！那一定很美，更是動聽！若真有了你寫的歌，我一定去台灣找孟庭葦請她唱給我聽！我還要錄下，錄入我的心、我的肉、我的血、我的骨、我的每一個細胞裏。”妹子開始習慣性依在我懷裏喃喃自語。“石頭，我好害怕！我怕你有天不再理我、不再愛我！我怕你會突然消失，怕你突然的死去！石頭，如果世界沒了你一定會不再有雨！天空飄落的、漫舞的、傾瀉的都是我流灑在人間的眼淚。”她常在我懷裏無名傷感的流淚。累了，便慢慢的沉睡！她還是有那麽多的童話，還是那麽的單純，就像是一塊潔白晶瑩的無法被汙染的玉。
??暑假很快就來臨。梅秀因剛去公安局上班不便請假，麗萍是請不了假，隻有梅枝能陪我倆去旅遊。嶽母見女兒很失望，也就積極參與進來。原有的計劃被妹子篡改得沒了計劃，變成了想去哪就去哪。在西安五天後我們是即興去了嘉峪關，隨後又乘火車繼續向西到了烏魯木齊、阿勒泰、伊犁、吐魯番、喀什等，我們在XJ逗留了二十多天。除了飲食，一切都好，好得不想回家！
??返回烏魯木齊後妹子又提議乘飛機去大連，我們一起又由西飛到東來到美麗的海濱城市——大連。我們四人都愛上了海鮮，不管有多貴嶽母都堅持要嚐個遍。每當品味著鮮美的海鮮時，妹子總是要問：為什麽海裏的東西就不一樣了呢？她還提議今後一家人最好搬到一個氣候適宜的海邊定居。梅枝被她逗樂“你究竟要住在什麽地方？在雲南時，每個地方你都喜歡，尤其是洱海。去XJ你也是這樣，現在因為海鮮味美你又想住在海邊。若是一家人都聽你的，那我們每天考慮的問題應該是：明天再把家搬到哪？”我和嶽母也被逗樂，妹子則粘著姐姐嬌鬧，說姐姐故意為難她！
??回到家時已到了8月23號。那晚，梅枝抱著兒子過來我們房間給我和妹子每人一台摩托羅拉新手機。“石頭，你倆要學會自己買東西啊！哦，對了，你哥說待會回家找你有事！兩人別先急著睡覺！”梅枝再撫摸了一下我倆的頭便抱著兒子回去隔壁房。
??那晚九時，我哥是滿臉喜悅地直接回到我這邊，告訴我他們家具廠即將搬遷。因為朗州市城市建設與規劃的需要，位於市中心位置一大片老舊區域將拆遷改造，占地15畝的登峰家具實業有限公司（原朗州市家具廠）也在其中。為了便於該企業更好地發展，市政府特劃給登峰實業靠西郊家具城處一塊20畝土地重新建廠，拆遷費為60萬。這對當時而言是很可觀的了！
??我哥要我明天就去現場幫他勘測，再為他新企業做全麵的設計。我欣然接受，並自信地答應他一定會讓他滿意！梅枝聽聞動靜也過來打聽情況，很為我哥的事業再次提升與擴大而高興！最後是提醒我哥，設計費和預算費不許打折扣！談完此事，我哥開始為難地看著我欲言又止來。我還以為他資金出現了問題，哪知他拉著我又一次去了工棚房。“石頭，劉叔已給我說了幾次了，他很想見亦軍和妹子一麵。你們在外旅遊時他還在我家與我一起喝過酒，要我無論如何都要幫他這一次！你說我該怎麽辦呢？方姨知道了會不會怪罪我？”
??知道這些，我感覺比哥哥更為難！我該怎麽給亦軍、妹子和嶽母說這件事呢？我當時頭就大了！與我哥一起抽完一支香煙後，離不了我的妹子就已站在門口喊著我。那晚，我十分艱難地思前想後，最後決定還是先告訴依在我懷裏質疑地盯著我的妹子。我不知自己是怎樣的努力才說完這件爛事，最讓我頭痛的還是知道實情後悲痛欲絕哭泣的妹子。
??妹子叫著爸爸在我懷裏哭了很久，我感覺自己的心都開始為她流血。妹子突然止哭坐立嚴肅地看著我，“哥，你明天就給我爸回話，我答應見他！”隨後又倒在我懷裏痛哭起來！我輕撫著她安慰著，自己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把一大團的無奈與傷感吹向室外暗無邊際的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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