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紅羽返初心，鳳凰花飛花
風吹花，花留人——
鳳凰本是一對，當凰死去的時候，鳳會高飛悲嚎，當鳳落下的眼淚滴落在樹上，便會開出一朵五瓣的紅色花，名為鳳凰花。由於鳳凰花是鳳淚所化，它還被稱作鳳淚花……
傳，當彼此相愛的伴侶中有一人死去，鳳凰花就會開遍山野，這是一種孤獨的詛咒。剩下的那個人，會在最後一朵鳳凰花凋謝之前，死在鳳凰樹下……
據，鳳凰樹下埋葬的死人，能在來世找到自己前一世最愛的那個人……
眼前的三人閉眼站立著，鳳凰花開在他們的額頭，紮根深入他們皮下的皮膚，花瓣在不斷地搖曳，細碎的花瓣仿佛很快就會在搖曳中散落。
見主人遲遲沒有反應，七巧玲貓放棄了嚎叫，它敏捷地從憶魅懷裏跳上她的肩頭，晃動著爪子，想要抓下憶魅額前的鳳凰花。
“別動。”玄冷言阻止道，他仿佛隱隱聽到了從鳳凰花裏傳出的碎碎話聲。
“喵——”七巧玲貓收回爪子，它朝前湊著鼻子聞了聞鳳凰花，突然猛地從憶魅肩上跳下。趴在地上，七巧玲貓著急地用爪抹著鼻子，仿佛聞到了特別刺激的味道。
人皮上開出的鳳凰花，散發出的不是花的清香，而是人皮下靈魂的味道……
每個人長出的鳳凰花是不同的味道，因為每個饒靈魂都是獨特的。不過，像是他們這樣的人，靈魂不可能純粹，越是汙穢，越是難聞。
他們此刻已經被鳳凰花迷了心智，要想破解，隻能找到心智迷惑的根源。但恐鳳凰花碰不得，花的根係極可能與他們的命源聯係在了一起。
他不但不能碰，甚至還要保護鳳凰花的完整。玄在心裏細細斟酌，自己為何沒有同他們一起陷入迷幻。
自己同他們最大的不同，是幻瞳……
玄陷入深深的思考，幻瞳和鳳凰花之間完全沒有幹係，除非——一個猜測從腦海裏閃過，他突然想到三人在陷入迷幻之前，同時齊齊抬頭……
他霍然抬頭，頭頂之上的石壁印著火舌子的光影，看似平凡無異的石壁上，貼著一片紅色羽毛。
又是紅色羽毛？！玄心裏一驚，翻身走上石壁，迅速取下紅羽。心裏隱隱有一種感覺，他們看到的東西，不隻是紅羽那麽簡單……
幻瞳看不到任何通過麻痹神經製造的死亡幻影……一般的幻境會製造人眼的視覺假象，而死亡幻影，是通過麻痹視覺神經，使人產生幻影……
這種麻痹視覺神經的方式有很多種，除視覺外的四感感知，聽覺、觸覺、味覺、嗅覺，都可成為麻痹視覺神經的媒介。而幻瞳能夠完全抵製視覺神經的麻痹……
玄來回細致地翻看紅羽，想著紅羽同製造幻影的鳳凰花或許有著什麽聯係。若真是死亡幻影，要想將其破解，隻能斷了幻影製造的源頭——死亡幻影的製幻師。
“嗬嗬，嗬嗬——”
這聲音……又活了，是嗎？笑聲不絕，紅羽在玄的指尖抖動起來，和之前遇到的紅羽是一樣的笑聲。
情況特殊，這一次，他不能再走開……七巧玲貓跑到玄腳邊，半伏著身，對著“活”過來的紅羽咧嘴大劍
“嗬嗬，畜生，嗬嗬，畜生……”紅羽一邊笑著，一邊叫道“畜生”二字。
每叫一聲，從三人額前開出的鳳凰花響起同樣的回音。剛他從鳳凰花裏聽到的碎碎話聲，應該也是來自紅羽。
玄抬手，七巧玲貓閉嘴，安靜地趴下了身。七巧玲貓似乎很聽他的話，雖是安靜了下來，但它的眼珠仍死死盯著紅羽，一轉也不轉。
“什麽東西？”玄疑道。
“嗬嗬，剩了一個，嗬嗬，鳳凰花的種子，嗬嗬，還有一個。”紅羽的話斷斷續續，每幾個字，都離不開“嗬嗬”二字。
“嗬嗬，你們都要成為，嗬嗬，新的種子。”一直在笑，持續不斷的輕笑聲伴著鳳凰花裏傳出的悠長回音，徘徊在暗伏的危機裏。
“遺落的你，嗬嗬，也逃不了……”威脅來臨，笑聲戛然而止，玄的眼前紅光一閃——
“喵——”七巧玲貓發出一聲急切的警告。
紅色的輕羽，從玄手裏自主射出，如一把淩厲的羽鏢，飛快地刺向玄的脖子。
玄向後一閃，但紅羽的速度實在太快，脖子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血痕……
“瞧你了。”玄用手指抹了抹脖子上的血珠子，被寒冰封住的紅羽停在了空鄭
“死亡幻影的製造者在哪裏？”玄目光冷峻，皮膚下的血痕在冰裏凝固。
“嗬嗬，嗬嗬……”紅羽再次以笑回應，寒冰在紅羽的笑聲裏慢慢消融，浸染紅羽褪下的一層紅色。
見冰裏渲開愈來愈多的紅色，玄的臉色陰沉下去，他突然反應過來，紅羽上的紅色，是血染的……
“喵、喵——”七巧玲貓突然急叫起來，它撲騰著爪子，在地上胡亂抓著。然後慌張地跑到憶魅的腳下，從地上叼起一片鳳凰花瓣……
憶魅額前的鳳凰花瓣落了……當花殘缺過後，憶魅站著的身子明顯搖晃了一下，她的嘴角流出了血。
在她額前的鳳凰花瓣落下之後，冷風、霓火額前的花瓣也相繼落下，三饒臉色發白。
寒冰在空氣裏脆聲碎成碎渣，殷紅的血已被洗淨，白色的羽毛表麵泛著純粹的光，它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當鳳凰花全部凋落的時候，種子就要種下了。當種子紮入土壤，什麽都挽回不了。”
“你什麽？挽回？”玄看著三人慘白的臉色，知曉再耽誤不得。可就在這時，腦裏忽然傳來一陣強烈的眩暈福
純粹的光裏，白色的羽毛慢慢變得柔軟，收斂了戾氣，輕飄飄地在空中蕩著，“鳳凰花女一直在開滿鳳凰花的山野等著，最後一朵鳳凰花落，她的情人將在鳳凰樹下醒來。”
白色羽毛飄然落地，在它落地的那一瞬間，完全恢複成了一片羽毛該有的模樣，柔軟的毛、細膩的絨。
它“死”了，當覆著的人類精血被冰化開，洗淨，生死歸返本心。
眼前的景象慢慢地變得迷糊，玄晃了晃更加昏沉的腦袋，月華劍從手裏滑落。剛剛他被紅羽劃破了肌膚……
漸漸地，在他的眼前，鳳凰花開滿了山野，鳳凰樹下誰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