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太虛
有些酥麻的聲音傳到耳朵，林若濁偏頭看向她，精致的臉上滿滿膠原蛋白，留著短發，臉蛋兩旁散著幾束青絲，大眼睛眨呀眨的。
或許是發型的原因，看起來十分可愛，但眼睛裏閃爍的光和頗為立體的五官讓她又多了幾分狡黠，至於具體是幾分那得從靈魂交流方麵才能看得出。
小姑娘看著林若濁沒什麽反應，又晃了晃手裏的零食，大眼睛冒出幾分疑惑。
林若濁回過神來，臉上微紅，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盯著別人看這麽久著實有些不禮貌。
他輕輕開口道：“不用了，謝謝姑娘。”
“姑娘？”
女孩聞言輕皺著細眉，小嘴微縮，仔細地盯著他看，不過下一秒便笑出了聲。
“哈哈哈，要不是你就在我麵前，我還以為你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呢！”
林若濁聽著女孩銀鈴般的笑聲，無奈地白了她一眼，異世界的這幾天對他的影響確實挺大，說話的習慣都變了很多。
“現代人就不能說姑娘嗎？”他忿忿問道。
女孩微歪著頭思索道：“嗯……也不是不行，不過一般都是大叔以上的人才會喊小姑娘之類的吧，你這一看……”
她特地湊過頭去看，接著小心翼翼道：“一看就是個小白臉。”
林若濁盯著近在咫尺的臉，櫻桃小嘴上一抹狡黠的笑意浮現。
人不可貌相，他算是知道具體有幾分了。
女孩看到林若濁又愣住，還以為他是生氣了，於是又想把手裏的零食遞給他，可是遞到一半突然想起他不吃這個，就另外從包裏最深處翻出來一包遞到他麵前。
“我是不是冒犯到你了啊？那給你吃這個，我平時都舍不得吃的。”
林若濁輕輕搖了搖頭道：“沒有，我神經大條的很。”
“那就好，嘻嘻。”
女孩嬉笑一聲，又把零食收了起來。
“神經大條最好了，我最怕的就是和精神脆弱的人說話，因為不能輕易開玩笑，我怕我無意間傷害到他們。”
“嗯。”林若濁輕輕點頭。
女孩微微愣了一下，又轉頭盯著他，玉齒輕啟道：“你是不是受了什麽打擊啊？為什麽感覺情緒這麽低落。”
“沒有，隻是在想事情，心思有些亂。”
“哦，那我可以幫你做點什麽嗎？我思維能力很厲害的，拿過很多國……”
林若濁看了她一眼，緩緩開口道：“你安靜一點就行。”
“你！行吧……”
女孩微噘著嘴，轉回身子，愣了一會，心想這引擎聲音都比自己說話聲音都大，咋不讓它安靜點。
她似乎是有些氣不過，又拿起手裏的零食吃了起來。
飽後易困，女孩收好了所有垃圾，小背包放在腿上，沉悶的環境下，她有些昏昏欲睡，眼皮瘋狂打架。
輕輕撲的一聲，林若濁感覺自己的肩膀一沉，微微偏頭看去，那顆小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大眼睛輕閉，上麵的睫毛不時微微顫動，那一抹紅唇上殘留著幾點薯片碎屑，同時還有一種淡淡的幽香飄來。
林若濁眉頭微皺，神色之間似乎有幾分掙紮。
他輕微咬牙，抖了抖肩膀，頓時女孩就被搖醒了。
“你可以靠在小餐板上睡。”
女孩睡意朦朧的眼睛半睜著，皺著眉頭，淡淡瞥了他一眼，轉而靠著餐板閉上眼睛繼續睡覺，嘴裏還嘟囔了一句：
“盯我看這麽久我都沒說什麽，現在靠一下都靠不得。”
話音剛落，林若濁臉瞬間就紅了幾分，不過偷偷瞟了一眼發現她又睡著了之後，倒也沒有那麽尷尬。
他靜靜地盯著眼前這個呼吸逐漸平穩的女孩，心裏莫名安穩下來，腦海裏煩悶的思緒減輕了許多，但潛意識裏一直殘留著幾分害怕。
突然，他看到女孩嘴角微微動了一下，閉著的大眼睛一下睜開，他身子微震，趕忙把眼神轉向別處。
不過似乎已經晚了，女孩狡黠的笑聲傳來。
“想看就看嘛，我又不是不讓你看。”
林若濁避開她的眼神，低聲道：“我……我隻是在看擺在你餐板前的雜誌。”
“哼，那你剛剛為什麽見我醒了就慌張轉頭，就是做賊心虛。”女孩低哼一聲道。
林若濁確實有些心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一直偏頭看著窗外，但是晚上黑乎乎一片，什麽都看不到，反而是從玻璃鏡麵上隱約看到了女孩的臉。
女孩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她會心一笑，露出一顆小虎牙，臉蛋上兩個淺淺的酒窩。
“哎，你家在哪？”
林若濁還在盯著窗外。
看到他沒有回應，女孩又輕笑一聲道：“我家在太虛市哦！”
聲音入耳，林若濁身子一愣，眼睛裏冒出不可思議之色。
“你家呢？會不會跟我一樣啊？說不定我們可以一路回去呢。”
林若濁聞言愣了好一會，還是緩緩搖頭，低聲道：“不是，我沒聽過太虛市。”
女孩在聽到這句話後，神情瞬間暗淡下來，大眼睛裏的星星一顆顆寂滅，她笑著的小嘴緊緊閉上，默默轉回自己的座位。
林若濁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轉過頭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自己餐板上的一張火車票，上麵赫然寫著乘客姓名：林若濁，到達站：太虛南站。
“我剛剛從你褲腿邊撿起的，名字不錯。”
女孩說完這話便閉上了眼睛，睫毛顫動，微微垂著頭，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林若濁看著她的神情，心裏一股莫名的難受情緒從四麵八方湧來。
他掙紮許久，還是輕輕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有……我……我就是有意騙你的。”
他狠狠咬牙，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林若濁明白，自己對眼前這個女孩並不反感，相反，他的理想型就是這種，所謂一見傾心也不過如此。
可就是這種極為理想化的過程，才讓他更為害怕，試想現實世界真的有怎麽多巧合嗎，現實世界這樣的女孩會這麽輕易對一個陌生人表示好感嗎？
他害怕自己陷進去，害怕眼前這個世界才是幻境，更害怕，更接受不了的是自己會逐漸喜歡上她，而又不能把她帶出幻境的這種無力感。
就像他現在接受不了之前的異世界隻是一個夢，接受不了憨厚話癆的桑瓦，刻薄頑固的古德，孤傲動人的蕾歐娜，堅實後盾的瑞茲，接受不了這些活生生的人隻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