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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有人比我的生活更艱難

  看著貨主從錢夾子裏的掏出四張紅色的鈔票給我們一人一張,我緩緩的接過,我突然感覺這錢太重了,就像火一樣燙著我的手。


  錢呐,我說你什麽好呢?隻能說,它是一切罪惡與虛榮的來源。


  王寧坐到了我的旁邊休息,掏出煙給了我一點,拍拍我的肩膀,“受得了嗎?”


  “還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煙。


  “你還幹嗎?”


  “怎麽還有?”


  “對,那邊有蔥頭,四十塊錢一個人,比這少多了,我看值。”


  “行,走!”我扔掉手裏的煙,與王寧還有那兩個人卸了一車蔥頭。


  當我們回去的時候,大約七點了,天已經亮了,隻是沒有太陽的升起,茫茫一片。清潔工們已經開始掃著那無盡的落葉。佛說,落葉是掃不盡的,正如人生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看不到人生的彼岸。我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緊緊抱著自己的兩隻胳膊坐在王寧的車上。


  想想從家裏出來的時候,背著一個包,裏麵也沒有多少東西就離開了家,裝載著我的夢想,與其多愁善感,不如笑看人生!

  人非草木,怎能像草木一樣春夏繁華,秋冬凋零。雖然這個季節曾經生機盎然的繁華已過,隻剩下滿目的凋零,一片狼藉。但是春風再起的時候,又是一片生機勃勃,可以無限的循環。人生,過去就過去了,沒有循環,不可以從新來過。難道我的人生有路途上沒有繁華,隻有凋零嗎?哪怕一絲片刻也好。


  我問問王寧,他就想這樣過一生嗎?我以為他會說出兒時夢想的話,可是他隻對我說了幾個簡單的字,我能有什麽辦法。是啊,我們都是大網下的魚,不能海闊天空,最後掙紮的遍體鱗傷也無法改變最終被殺的命運。我說完,王寧笑了,說就是想被殺也難,我們這樣瘦小,養不肥誰會殺你,這就是人生,慢慢等待痛苦而恐怖的過程,誰也無法逃脫,除非你一遇風雲變化龍。


  他說,我還好,我到這座城市裏還能認識兩個富婆,還是龍騰送死的CEO,不像他,連個騎著自行車的妞兒也沒有認識。他就一個扛包的一個苦力,一個賣白薯的,其他的什麽都不是。


  “你來這裏多長時間了。”我問他。


  “我爸倒了以後我就來這裏了。”他說。


  “沒有人幫助過你嗎?”


  “我媽也和我爸離了婚,改嫁了,我不怪我媽,我媽有病,一年花不少錢,他應該改嫁找個人嫁了。不是和你說了嗎?親戚一看我爸倒了,沒有一個人管我。就連過年時我舅舅也沒有說過讓我去他家過年,多現實的嘴臉。”


  “唉!”我無奈的歎了口氣,“什麽時候是個頭哪?”


  “好好混吧,等我們哪一天混好了,我們再把這些還回去,睡會兒吧。生活再等著我們去奮鬥,自己混不好,沒有看的起你,這就是事實,別一天總想著這裏不公平那裏不正常的!”


  王寧一翻平淡的話卻讓我的心裏劇烈的翻騰,對,自己混不好,沒人看的起你。這個兄弟我一生也不忘記。是他給我鬥誌。我們倆個擠在那個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裏苟且的存活著。

  晚上我跟著王寧去夜市,城管來了,馬上都是雞飛狗跳,有人淒慘地喊著:“城管來了——”有時候我都有一種錯覺,就算日本鬼子來了也未必喊那麽淒慘。


  然後就是幾個身材高大的城管穿著製服,抓住那些沒有來得及逃跑的小商販們,用力按在地上,也不知道擺個攤子到底犯了多大法,整得和抓殺人犯似的,那些被抓的小商販們叫罵著,罵急了,還會被打一頓,也他嗎的沒地方說理去泱泱第二大國怎麽可以讓他們這些社會的蛆蟲亂了秩序,影響了市容。倒黴的幾個商販被帶上汽車遠去,連本都賠了,都是下等公民,就算沒有人權,也不必這樣為難吧。


  勞累了一天,本來想多掙點兒錢,唉,隻能認倒黴了。


  短短幾分鍾,一片寧靜。


  “每次被像追狗一樣把我們哄跑,那個時候,我都想哭,我容易嗎我,如果我老子是大款,誰他嗎的幹這個。”


  不由的想起印度政府前麵的那些小攤子,印度要不你落後,豈能讓這些人壞了你們的門麵,還恬不知恥的說著這是一種勞動。大美利堅自由女神下麵的熱狗攤,美國佬,要不世界很多人都恨你們,你們偉大的自由女神怎麽能天天被烤熱狗的攤子熏著頭昏腦脹。


  “幸運的是,我一次也沒有被抓住過,我年輪,我有力量,我跑的快,我相信如果有城管在後麵追我比一隻瘋狗追我跑得還快,我相們這個速度我都可以與劉翔相提並論。”王寧自嘲著說。


  雖然在這個社會裏,王寧就像隻狗,可是當狗也有當煩的一天,主人天天來抓來打,也得想個辦法才是。我問他:“你為什麽不去市場裏找個攤子賣東西?”


  “市場裏更賣不了,那些有錢的攤主能把你砸死,你用不了幾天你就跑了。”


  “草,總得找個活路呀,要不你也去當城管。”


  “滾蛋,我怕我爺從墳地裏出來找我,我怕我爸死不瞑目。”


  “那怎麽辦?”


  “涼辦!”


  “這他嗎的跟當狗似的。”


  “不當狗中狗,難登人上人,忍吧忍吧。”


  “僅存的那麽一點點的尊嚴都沒了。”


  “尊嚴,他嗎的值幾個錢,有了錢就他嗎的有尊嚴,這才是真理。沒人管你曾經是做什麽的。”


  我們在這個破舊地下室裏聊到了下午五點多,突然我覺得有點餓,我一說,王寧也覺得有點餓,我說帶他去吃牛肉拉麵,他說行,我們兩個走出去沒多遠就找到一家牛肉拉麵館,要了兩碗,又要了兩瓶啤酒。我說我請客,他說他不用,這頓他來請。


  我們兩個先喝著啤酒,又聊著接下來他的日子怎麽過。王寧說車到山前必有路,當時我就差點噴了,罵了一句,草,賣完白薯還開路虎呢。


  喝完啤酒,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拉麵就端上來了,王寧用筷子扒拉著麵條,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麽一點點兒的牛肉渣子,不由的感慨道:“這他嗎的叫牛肉拉麵,沒吃出牛肉味來呀。”


  “你吃老婆餅,能他媽的吃出個老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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