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喂藥
聞言墨行修忙去那邊的八角木桌上取了墨雲落闖進來之前青禾記錄的那張紙,雖然沒有寫的十分詳盡,但是觀點明確。尤其是那第一句。畢竟和匈奴有私交,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在兩方對壘期間,身為我方人員,還多次出入軍營,如果勾結了匈奴,那可是叛國的大罪。
白洛兒瞧墨行修的目光停留在第一條上許久,知道他是看中這一條,卻無奈的搖頭。“王爺怪我當時就沒有及時向您匯報,如今這一條雖然最為嚴重,可是卻很難找到人證物證了。不過剩下兩條卻能找到認證,隻是需要王爺的名頭出名,不然我一女子常年在內院中打轉,又去哪裏找到那些武學宗師江湖秘聞?”
墨行修點點頭,將那一方紙折了兩折塞進了懷裏,然後握住白洛兒的手。“洛兒,是我對你不起,這其中有許多事情,我現下還沒辦法同你說清楚,才會害你如此。但是你放心,幫你找武學宗師、江湖秘聞這樣的事情,我都是能做到的。”
白洛兒點點頭,“這世上除了王爺,我也不知道誰還能幫我了。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就連站在我身邊的青禾當時都以為是我做的,但是王爺進來問都沒問一聲,我便知道你是信我的。人活一世,被像您這樣的人愛戴信任,我白洛兒也不算白活這一生了。”
看著白洛兒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又說這些傷感的話,墨行修更加心疼。可是他先前是在軍營理事,正穿著一身冰冷冷帶著棱角的鎧甲,想抱白洛兒都不能夠。又怕染了的一身寒氣再傳給白洛兒,便隻能握著白洛兒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說道,“你放心,我自然是信你的。”
沒多久湯藥被熬好了,青禾端了進來,她本想來為白洛兒喂藥,誰知墨行修卻親手端了過來。一眾丫鬟都驚歎,像王爺這樣優秀的男子頂天立地,回家之後卻如此溫柔。無論別人怎樣栽贓陷害王妃娘娘,他都是不可信的,現在還親自給王妃娘娘喂藥,堂上站著的一眾小丫頭都不由的發出了羨慕的眼神。
墨行修接過藥碗,試了試溫度,又嚐了嚐,發覺這藥的味道十分苦,便特意囑咐青禾另外準備一碟醬香梅子和紅綠蜜餞來。
“王爺,我又不是小孩子,難道一碗藥還喝不了啊?用得著準備什麽果子蜜餞的。”白洛兒看到了那些小丫鬟的投來羨慕的目光,越發的不好意思。又見墨行修如此體貼更加害羞。
隻墨行修卻一本正經的說,“你在我眼裏可不就是個小丫頭。現在這藥正好稍微有些熱,略微放涼些慢慢喝,藥不比別的,需得慢慢下肚才能見效。不過這湯藥如此酸澀,苦味的藥汁一口一口慢慢來,可不就如同鈍刀子割肉一刀又一刀,多麽辛苦呀。所以我的洛兒很該吃些甜的,潤潤嘴就好了。”
“是是是,王爺你說的都有理。”白洛兒害羞的在那泛黃的臉頰上展現了兩坨紅暈。等青禾備好了幹果,蜜餞過來。墨行修親自一手喂藥,一手拿著那些果子,雙手靈活而協調的喂著白洛兒。等白洛兒將湯藥全部喝完以後,他又親自倒了茶來給白洛兒漱口。
等藥效發作了,見白洛兒昏昏沉沉的睡著,墨行修這才從白洛兒身旁離開,一路上還囑咐著青禾和茯苓務必要將白洛兒照顧好。
等出了白洛兒的小院,墨行修的臉色便沉了下來,直奔烏蘭雲裳的院子。當著下人的麵,他還給烏蘭雲裳留了幾份麵子,等將下人們全部趕出去之後,隻留下自己和烏蘭雲裳在屋中。
見他這怒氣衝衝的來,又聽說白洛兒被墨雲落氣吐了血,烏蘭雲裳便知道自己再怎麽狡辯,在墨行修這邊也是無用的了。所以她隻做出來一臉淒楚哀怨的樣子,默默不語聽著墨行修數落她。
“你是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麽心思嗎?還是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了?你我一同長大,你那些招數心知肚明。隻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連自己的兒子都要利用,你的心難道是黑的嗎?”
墨行修壓低了聲音,“這一次我是給你麵子,不在下人麵前發作,墨雲落那邊我也沒有太明說你用的這些下作手段,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說完墨行修便轉身要離開,誰能料到烏蘭雲裳卻一把撲了過來,從他身後攬住了他的腰,又死死將他抱住。
烏蘭雲裳本就身材高挑,又有武功在身,他這麽用力一抱,墨行修到不好掙紮了,如果非要掙紮,二人必會打的天翻地覆,鬧得府裏雞犬不寧,所以墨行修便由她抱著,隻是嘴上不耐煩的問道。
“你到底還要做什麽事?到如今我所做的一切對你還不夠仁至義盡嗎?”
卻見烏蘭雲裳抱著墨行修,將頭抵在他的背上,聲音還是那樣淒婉,“行修,我知道我知道,我做的這一切在你眼裏都是不堪入目,是十分下作的。可是哪怕隻有一次墨行修,你能不能聽一聽我的內心?
就像你說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是多麽的愛慕於你。事情發展到今天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是她搶了我的位置,本來站在你身邊的人應該是我,墨雲落的母親也應該是我,她憑什麽。白洛兒不過是一個出身低微,時常惹人笑話的醜角罷了,滿京城的豪門女眷誰能瞧得上她這樣的人?
她配站在你身邊嗎?她能承擔得起統管整個睿王府的重任嗎?她不合適!”
聽烏蘭雲裳說到這裏墨行修不耐煩了,他用力將環繞在自己胸前的烏蘭雲裳的雙手掰開,然後轉身低吼著問烏蘭雲裳,“她不合適難道你便合適嗎?像你這樣心機深沉的人也配站在我身邊嗎?更何況我也傾慕於她。在我眼裏她白洛兒便是千好萬好的,是誰比不上更取代不了的。”
烏蘭雲裳似乎有些崩潰,但雙眼赤紅,幾乎是咆哮的,吼出,“可以!你可以喜歡她,可以愛護她,但你就把她當一個小玩意兒,一般寵愛之便是了!你瞧她那疲軟的樣子,她完全不想肩負你給她的這些擔子。
她不喜歡社交,更看不慣上層社會這些遊戲把戲套路,她在這樣的遊戲裏除了被動挨打,等你來救她還能怎樣呢?墨行修,你現在腹背受敵,誰人不知?隻有好好的在官場中斡旋,有得力的妻子能幹的兒子才能扶持著你走更遠的路。
但是她不行,且不說她有沒有能力,而是她根本就不想。雖然我也不明白她到底清高些什麽,可是你心裏清楚的很,她做不到。”
烏蘭雲裳說話可以說的上是語無倫次了,她知道在墨行修這裏自己不能說謊,她騙不過墨行修,所以便發自肺腑的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
“墨行修,你不愛我沒關係,我隻要你身邊那個位置。你可以去愛她,好好庇護她,讓她不用經曆外麵這些風雨。但是你就把陪你經曆風雨這個位置留給我,哪怕你不能像對待一個妻子一樣對待我也沒關係。
這天下有多少夫妻不過是表麵夫妻呢?我們也可以做一對和和美美的表麵夫妻。然後回家你便和她恩恩愛愛的過你們神仙眷侶的日子,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我求你了行嗎?”
說到最後烏蘭雲裳的聲音變得十分淒慘,她的手死死的拉著墨行修的衣角,仿佛是在抓住生命裏的最後一束光,不過墨行修卻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衣袍從她的手指縫裏拽了出來,並且說道。
“我和白洛兒之間永遠不會有第三個人,你說的這些都對,她去臥室十分不適合做當家主母。可是我的妻子的位置隻能是她的,誰也奪不走。她是不能在朝堂上為我斡旋,給我帶來助力,可是她能給我帶來歡樂。
人生得意須盡歡,我在外奔波辛苦,圖什麽?圖的不過就是天下太平,回家之後能夠有一點自己的小樂子。所以我告訴你,她配得上這個位置。至於你若是能安安分分的守著平妻的位置,好好的教導墨雲落,便也能在我這睿王府平安喜樂過這一世,否則就別怪我不顧念這麽多年的情誼,要翻臉不認人了。”
說完這話,墨行修拂袖離去,完全沒有看到他身後的烏蘭雲裳咬牙切齒的表情。見墨行修的身影,遠去,烏蘭雲裳恨恨的將一桌子茶具都掃在地上,“墨行修你翻臉不認人,那也別怪我冷血無情。”
是夜一身黑衣短打的烏蘭雲裳在確認今晚的迷香很有效果,整個院子裏的小丫頭們都沉睡過去之後,她一個鷂子翻身便翻出了自己的小院。然後有十分機警地躲開王府的巡邏侍衛。
至於王府外院的七丈高的圍牆在她看來不過是兒戲,“蹭蹭蹭”幾個箭步,烏蘭雲裳便躥上牆去,又輕輕落在外邊的地上。
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發現。尋著幫派裏熟悉的暗號,烏蘭雲裳幾個閃身便出現在一家破舊的木匠店門口。
她沒有去敲那緊閉的正門,而是繞在側麵圍牆附近。用不知道從哪裏撿了一個木棒上上下下的拍了那圍牆幾下,突然那圍牆牆根下的土變鬆了一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木門。烏蘭雲裳看了一下左右確認沒有巡邏的兵士,便用力推開那小巧隱暗木門,閃身進去。
然後又拿手裏那根木棒戳了戳,從牆外看到木門便又被掩蓋好,消失不見。這小院黑乎乎的,四下又靜悄悄的,像是連一個活人都沒有,要是一般女子見到這樣的情況怕是要嚇壞了,可是烏蘭雲裳卻絲毫沒有畏懼。
她大步流星的走到左側第四間在旁邊,然後低聲說了一段什麽密語。很快聽到了密語的人便將門打開,警惕地探出了一隻小腦袋。烏蘭雲裳又晃了晃手裏拿著的令牌,那人才放烏蘭雲裳進去。
一進來,窄小的屋裏香煙環繞,濃鬱的異香撲鼻。而屋中的擺放也很奇怪,正對一佛龕,不過上麵供著的卻並不是什麽佛祖觀音,而是一具青麵獠牙,看起來怪瘮人的神像。不過烏蘭雲裳似乎見怪不怪,還跪在地上,、對著神像磕了幾個頭,口中也是念念有詞的祝禱著些什麽。
然後她便跟隨先檢探頭出來的那青年男子繞開這神龕,又在昏暗的地道裏麵七扭八拐的走了大約有半刻鍾,最後才在一片煙熏火燎中到達目的地。
現在烏蘭雲裳的麵前端坐著一位大約五十歲出頭的婦人,她穿著一身稀奇古怪的衣衣服,渾身的銀飾即使在黑暗中也閃閃發光,同時還“布靈布靈”的發出各種聲音。
“是你呀。”那蒼老的女人說話了,可是這聲音卻幼稚可愛,和她的形象完全不符。
“是我,婆婆。”見了她,烏蘭雲裳便跪地一拜,然後直起身來跪著聽對方的問話。
“你來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吧,怎麽這麽久都不來。我一度都以為你是要叛教而去了。”
“弟子不敢。”烏蘭雲裳的身體跪的筆直,說話也頗為客氣。
“不敢?不敢現在才來,你可知罪呀?”那婆婆的聲音突然提高,小女孩一般的嗓音此時發出尖利聲音。烏蘭雲裳急忙又磕了一個頭,“弟子知錯,知錯了。”
“知錯?知錯的話此時你就該自斷右手,廢去武功,以證你的心還是留在本派中的。”婆婆麵無表情,小女孩的聲音裏卻充滿了笑意。
烏蘭雲裳似乎對現在這樣的節情況早有預料,仍然是跪的四平八穩。請罪也請的是不卑不亢。“婆婆,弟子自然是知錯了,不過如果是弟子廢去右手,便不再能替幫裏你做事。這對於幫派而言,卻是一大損失。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成功回到睿王府,而且也籠絡了睿王的世子,相信也用不了多久,我也能籠絡睿王,到時自然能為咱們幫派謀利。”
“籠絡了睿王世子啊。”小女孩兒一般的聲音再次響起,“雲裳,你可快不要笑掉人的大牙啦,你婆婆我統共就留下這麽幾顆牙,你還在這裏說笑。若是牙掉了,你是要敲掉自己的牙來陪我嗎?”
“弟子不敢說笑,全部都是實情。”烏蘭雲裳低著頭回答。
“不敢說笑?”那婆婆抖了抖身上的銀飾,發出了叮叮咚咚的聲音。“那睿王的世子可不就是你的親生骨肉,而且不過就是個十來歲的孩子,你要他對你言聽計從,那算什麽好本事?烏蘭雲裳啊,烏蘭雲裳,我還不了解你嗎?如果是睿王真的能夠對你言聽計從,你還會回到幫派裏來找婆婆我嗎?
必定是你拿不下他這塊兒難啃的硬骨頭,這才想起幫派裏來了。這麽多年來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可是最清楚了,不過啊婆婆是不會怪你的。畢竟你要是沒有用,你覺得婆婆會容忍你這麽多次的言語無狀、不守門規嗎?來吧,孩子。”
說完那老婦人便朝烏蘭雲裳揮了揮手,這場景烏蘭雲裳似乎很熟稔,她熟練地走到老婦人身邊,將她扶起,又幫她整理了身上的銀飾。然後扶著她向外走去。
“說吧,你這次必然是又有了什麽計劃,我知道你做好事是做不成的,但是做壞事的壞主意,你卻是一個比一個陰損的。”婆婆一臉打趣的,親熱的拉著烏蘭雲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