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醉酒
“瞧瞧你這皮膚嫩的都能掐出水兒了,看來住在孟家很開心吧。”白洛兒拉著趙芸芸的手坐在桌旁,趙芸芸倒是皺起了尖尖的眉峰,“別說我,你看看你自己怎麽就憔悴成這樣,兩頰凹陷、皮膚蠟黃,這還是我認識的白洛兒嗎?”
白洛兒下意識摸摸臉,原來自己已經這麽醜了呀。她笑著寬慰趙芸芸,“畢竟是去北境嘛,那天寒地凍的又時不時便打起了仗,衣食住行都沒個保障,我能囫圇個的回來已經很好啦,姐姐就知足吧。”
“還說呢!”趙芸芸生氣的瞪圓了杏眼,“怎麽那麽樣任性?留下一大家子就這樣走了,家裏算得上正頭主子的就是墨雲落一個人,那麽大點的孩子能懂什麽?你這一句路上有多少風險,我想是都不敢想的。也不知道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
趙芸芸一邊說,一邊伸出了尖尖的玉指,戳了白洛兒的腦門一下。這才注意到白洛兒的眼神有些暗淡,趙芸芸看出了端倪,握著白洛兒的手,細細追問,“怎麽了?我瞧你臉色很不好,怎麽這樣無精打采的。”
白洛兒勉強一笑,“姐姐住在京郊,孟老大人又向來是兩耳聞窗外事的,自然沒聽說過我家那些汙糟事,算了,先讓小二們上菜,咱們邊吃邊說吧。”
白洛兒擊擊掌,門外的小二聽到了應了一聲諾。沒多大功夫。一溜青年小子便上來送菜。
各色菜肴都是白洛兒照著趙芸芸喜愛的點的。“姐姐快嚐嚐,剛才小二說了,這江瑤柱啊是今天早上剛送來的,新鮮的很。”
趙芸芸給自己盛了一勺笑著說,“難為你記得我愛吃。好了,飯什麽時候都能吃,你且說說你家究竟有了什麽烏糟事兒。”
見趙芸芸關心自己再三追問,白洛兒這才歎了口氣開始從她落到奴隸販子黑皮手中,被白衣大俠的故事講起,一直講到最後昨天晚上,墨雲落留在親生母親身邊事跡。趙芸芸就如聽天方夜譚一般,聽的直目瞪口呆。
“這天下竟還有這些事情,竟還都讓你碰著了?簡直是匪夷所思。要不是你同我講,我是信都不敢信的。所以現在京城的流言蜚語就是墨行修將世子的生母帶回來了,那肯定有人在嘲笑你吧?”
趙芸芸第一件事情就是關心白洛兒,她關切的握住白洛兒的手,似乎是想給她點力量。白洛兒搖搖頭,“我這也是剛回來,除了回了一趟娘家,哪也沒去。不過猜也能猜到那些人怎麽說我,我們府裏都已經有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了。
你知道我這個人向來是不在意這些的,隻是想到墨雲落我難免難過。他們才是和樂幸福的一家三口,這個時候我才是多餘的。我原以為我好歹養育過他一段時間,他會顧念這份恩情,可是現在我知道了什麽都比不上血緣天性。”
白洛兒端起酒壺,一杯接一杯的喝。趙芸芸見她難過,想要借酒消愁,也不好勸阻。喝到後來白洛兒的頭忍不住的眩暈,感覺自己纖細的脖子似乎撐不住自己沉重的大腦。她用手肘撐著下頜,喃喃自語。
“我真的是恨透了這個時代,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憑什麽?可是我又怎麽跟她比呢,若是論先來後到,是烏蘭雲裳先來的;論情分,人家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那為什麽男人可以娶那麽多老婆,女人卻不能嫁很多老公?還好,墨行修沒有背叛我,他要是敢對不起我,我就去找其他男人!”
白洛兒胡亂的揮著手,趙芸芸一見她喝大了,忙將酒壺悄悄拿走。可是白洛兒雖然酒壯慫人膽,敢借著酒勁兒胡言亂語,但又不傻。
“姐姐你藏什麽?你快把我的酒拿來,今天我請你吃飯,我付錢你竟然還不跟我喝酒?太過分了!”
趙芸芸護住了酒樽不給白洛兒,直說道,“你心裏難過自然明白,我雖然還未嫁人,可是我以己度人,若我處於你這樣的位置和境遇,也必定很難過。可是凡事要適度適量,比如你這已經喝大了,再喝下去,明天必然受罪頭疼。再說又不是在你們府中,你這還要出酒樓上馬車一路回家,萬一路上醜態百出,豈不是又給了這全京城人笑話你的一個話柄麽,你且聽我的吧,就喝成這樣也就罷了。”
“什麽時候我醜態百出了?我清醒的很,就是同姐姐你說一些發自肺腑的心裏話。”
“你說我不跟你說我還能跟誰說?我和墨行修說嗎?他是男人哪裏懂得了我們女子心理的敏感和心酸,還有誰?家裏父親哥哥們也個個都是男子,我是實在無人傾訴啊。”
“我這不是來了嗎?”趙芸芸拿手帕替白洛兒擦擦臉,“洛兒有我陪著你呢。”
“你陪我?哼!”白洛兒孩子氣的一扭頭,躲開趙芸芸伸過來關懷的手,又伸出一根白白的手指點著趙芸芸的胳膊,“你這是還沒嫁人呢,才來的關心關心我,等你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到時候早把我這個姐妹給忘了。”
說著說著白洛兒竟然開始嚎啕大哭,她們是在包廂中,可是這木質結構的,哪裏會隔音。趙芸芸尷尬的想意燴出門的時候是不是要把臉遮起來比較好。她溫聲的安慰著白洛兒,”好了別哭了,想哭我們回家再哭,你這在這裏大哭成何體統啊。“
白洛兒一聽這話拍了桌子,“哼,你就想著那大家閨秀名門淑女那一套,完全不管我的死活麽?我的心都要碎了,你看不見嗎?那我拿出來給你看!”
可能是白洛兒喝多了酒渾身燥熱,胡亂著摸著胸口的衣襟,作勢非要把心掏出來給趙芸芸看。趙芸芸一時無奈,“好啦,快別這樣。”一邊幫他枕著衣領,一邊撥開他胡亂揮動的手。
“要喝我們家去喝,不許再鬧了,快跟我走。”趙芸芸拖著沉甸甸的白洛兒一邊嘟囔著,“早知道出來找我喝酒,怎麽也不帶個丫鬟。”
走過包廂旁邊的長廊,迎麵卻撞上了幾個衣著華麗的貴公子,趙芸芸下意識的躲在一旁。沒有男子陪同,女子自己來酒樓已經是一件很不好的事了,更何況白洛兒還醉成這樣,這裏不隔音,保不齊這些人早就聽到了白洛兒剛才的哭喊聲,趙芸芸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火燒起來了。
她扶著白洛兒避讓一旁,雙目緊緊看著腳尖,心裏祈禱讓這些貴公子們趕緊走,快點趕緊從自己麵前消失。可是就在最後一個貴公子馬上要離開她們的時候,他突然又一步退了回來,而且手腳速度非常快,伸手便挑了白洛兒的下巴。
“剛才就是你吧,哭的大如雷公做法呀。”
前麵已經走遠了的幾個人,聽到他這句話回身便笑。四五個人上下一起打量白洛兒和站在白洛兒旁邊的趙芸芸。趙芸芸一陣驚慌,拖著白洛兒就想往前走,沒想到這幾個公子卻似故意一般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剛才我怎麽聽到這個小娘子說,她夫君待她不好,要娶好幾個老婆,她要找別的男人呢?”一個酒糟鼻子的胖公子死皮賴臉的說道。
另外幾個人忙附和道,“哎喲,既然要找好幾個,那看我們怎麽樣呀?”
“是呀,小娘子要陪哥兒幾個玩玩兒麽?”
一聽他們這些都說出口,趙芸芸臊的隻想挖個地洞逃出去。她可不比白洛兒這樣出身商門的女子,沒有白洛兒身上那股潑辣勁,隻有溫婉大方順從。聽到這些人說混賬話,也不敢出言還擊,隻一味的躲避忍讓,那些人卻越發的對她們來了興趣。
“哎喲,小娘子躲什麽呀,是你這姐妹要找男人的,可不是我們要調戲你哦。話要說在前麵,說清楚了!”一個馬臉公子調笑著。
這時他們已經注意到在北境風吹雨打了大半年的白洛兒遠不如旁邊的趙芸芸美麗,便也不理白洛兒這個醉鬼,上去言語調戲趙芸芸。趙芸芸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偏偏白洛兒來訂包廂的時候並沒有表明身份,這店裏的小二遠遠的看到這一幅場景,隻覺得那幾位貴公子出身豪門,不敢惹,便都躲在一旁不敢出聲。那幾個人光顧著逗弄趙芸芸,卻沒留意一旁的白洛兒,這個時候已經恢複了一些清醒。
當那個馬臉男還試圖上去對趙芸芸動手動腳的時候,白洛兒一下晃到了他們麵前。現在她的意識已經回來了幾分,可是手腳還是不靈活。她搖頭晃腦的擋在他們中間,大著舌頭問道,“你們想幹什麽?”
那馬臉男本以為可以摸到趙芸芸了如銀盤滿月一般的俏臉,沒想到卻讓白洛兒這個滿身酒氣的人突然衝在了麵前,被白洛兒嚇了一跳,滿臉嫌惡地退後一步。
“這是誰家的女人?光天化日在這喝酒,醉成這樣,成何體統?”
“喝酒就喝酒,跟成何體統有一毛錢關係啊?”白洛兒反駁道,酒精雖麻痹了他部分肢體的行動力,可是卻絲毫沒有阻礙她的邏輯感,“你個醜八怪都敢出門喝酒,還敢調戲良家女子,我怎麽不能出門喝酒了?趕緊滾遠些,不要髒了我們姐妹的眼!”
這馬臉男好像隻中意趙芸芸這樣溫婉賢淑的女孩,見著白洛兒絲毫沒有憐香惜玉,聽白洛兒這麽說,甚至還想動手動腳教訓白洛兒。旁邊的酒糟鼻男子卻和他品味完全相反,他瞧著趙芸芸那樣溫婉賢淑,一味閃躲的樣子,很是無趣。,倒喜歡白洛兒這個烈性子敢做敢當的樣子。
於是他便上前一把便攬出了白洛兒,這回真不是白洛兒沒膽量躲或是怎樣,實在是胖子力氣太大,一隻臂膀摟了上來,便直如一座山直接壓了上來,叫她躲都沒地方躲,隻感覺一口氣沒喘上來,脊柱都要被壓斷了。
“你誰呀?神經病嗎?”白洛兒沒忍住罵出了現代的髒話,那胖子卻困惑的撓了撓他那蠢大的腦袋,“什麽?什麽病?我沒病!小爺身體好的很呢。”
遇到像胖子這樣的對手,任憑白洛兒伶牙俐齒也沒了用,她現在連呼吸都困難。白洛兒左右扭動著身體,想要從胖子的巨大臂膀下逃出來,奈何人小力薄,晃了半天隻覺得自己是蚍蜉撼樹。
這時候她看到了一旁躲著的小二,忙喊道,“你們都是眼瞎得不成?瞧不見客人被欺負嗎?我們是睿王家的,你們再不上來幫忙,讓睿王知道了,小心把你們這醉仙居拆成地皮!’
“誰?誰家的?”
那幾個公子們相互撓撓頭,”我沒聽錯吧,說是睿王家的。”
“她是胡說八道的吧,睿王家的還能來這種地方喝酒?是睿王府不夠住嗎?”
那小二也在旁邊躲躲閃閃,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白洛兒這話。“你,你們二位真的是睿王府的嗎?”
雖然他們也不願意得罪這幾位貴公子,可是跟墨行修的震怒相比的話,很明顯他們願意先得罪這幾位貴公子。
白洛兒被著胖子壓的喘不上氣,說幾句話本來就很難,見著小二還不信,更是一時氣結。趙芸芸這時候已經被那馬臉男逼到了牆角。
“自然是!”很突然的,一個聲音那般美妙的便出現了。
下一秒鍾白洛兒便覺得壓在自己身上那條胖火腿消失了,伴隨著哀哀痛的慘叫。白洛兒晃了晃自己因醉酒而有些眩暈的腦袋,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腳下踩著一個人,同時睥睨眾生一般地掃視著周邊的其他人。
那個馬臉男見狀也是要逃跑卻被那高大威武的身影上前補了一腳,他不由的向前一飛,一個滾翻,摔了一個狗吃屎。
“是睿王!睿王真的來了!”有人叫道,其他幾人此時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見狀小二也走上前來腿一軟跪在了墨行修麵前,“這.……睿王,我,我是真不知道這是她們是您家的家眷呀。王爺饒命啊!小的.……”
墨行修沒理他,趙芸芸在一旁悄悄揮手,讓那小二趕緊退出去。然後便見墨行修踩著身體下的胖子,“說吧,你想要哪個胳膊被廢掉?”
那胖子被墨行修踩得滿臉通紅,半天擠不出來一個字。墨行修這時候好像才恍然大悟,“哦,喘不過氣來,回答不上話是嗎?”他輕輕抬腳鬆開胖子的胸口,又換踩肚子,然後攬過白洛兒,“洛兒說吧,你想要他哪隻胳膊?”
“他的金華火腿誰要?送你炒菜啊?”接著酒勁兒白洛兒說話毫不避諱,讓一旁的趙芸芸有些尷尬。她上前捅了捅白洛兒,白洛兒卻不理她,隻說,“這事兒肯定是他有錯,但我覺得要一條胳膊太過分,反正你也打了他一頓,咱們就走吧,何必仗勢欺人呢?”
聽到白洛兒用仗勢欺人來形容自己,墨行修終於明白了什麽叫狗咬呂洞賓。他抬起腳放開了那個胖子,那旁公子剛才開在那裏裝模作樣的喘息,一逃離墨行修的控製範圍就屁滾尿流的逃走了。
“這下你滿意了麽?”墨行修問道。
白洛兒翻了一個很有個性的白眼,“什麽滿意不滿意的,走,換個地方,咱們接著喝!”
趙芸芸在一旁尷尬的隻想消失,她從沒見過誰家的女子敢這樣和夫君說話的。“洛兒,你快家去吧。王爺都來接你了,我也要回去了。”
“我不要!你也不許走!”